黃翔-華山醫院 神外資訊
腦外科醫生的工作在所有外科工作中,可以說是最苦、最累、最具挑戰性的,同時,對於公眾來說也是最神秘的。人之所以被稱為萬物的靈長,就是因為我們擁有其他生物所沒有的發達的大腦。大腦對我們人類來說實在太過重要,小到我們每一個人類個體的喜怒哀樂,大到整個人類社會的構建,都是由我們的大腦來創造的。在TELL+科學的演講中,復旦大學附屬華山醫院神經外科主治醫師黃翔博士用通俗易懂、幽默風趣的語言,將高端的腦科學、腦外科知識深入淺出地分享給大家。
講者介紹
黃翔,醫學博士,復旦大學附屬華山醫院神經外科主治醫師,顱底外科研究組副組長,中華醫學會神經腫瘤學組秘書,美國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UCLA)及太平洋神經科學院訪問學者。長期從事神經外科臨床工作,對顱腦腫瘤(聽神經瘤、膠質瘤、轉移瘤、生殖細胞腫瘤、垂體瘤、顱咽管瘤、腦膜瘤等)和腦血管畸型(AVM)、椎管內腫瘤和先天性疾病(蛛網膜囊腫、Chiria畸形)等的顯微外科手術有較豐富的診治經驗。曾赴美國UCLA附屬醫院及太平洋神經科學院、韓國亞洲大學醫學院及CHA大學醫學院交流學習,對顱內腫瘤的顯微外科治療有比較深刻的體會。發表論文20餘篇,其中第一作者SCI 11篇,曾獲上海市青年科技英才揚帆計劃研究基金,中英聯合牛頓基金。主持上海市科委課題一項,並出任國家星火計劃及上海市生物醫學引導項目的主要研究者之一。
金句賞析
大腦是人類的認知器官,作為腦外科醫生,有一個特權,就是能用自己的雙手去親手撫摸,去觸碰人類的認知的器官。
大腦長啥樣,是不是真的像豆腐一樣?其實大多數人的腦子像超市賣的那種散裝的、中等的、可以燒湯的豆腐,比較柔軟,可以形變,還易於牽拉,不容易出血,有一定韌性。但有些豆腐會比較嫩,像嫩豆腐的腦子容易出血,一碰就碎,這種情況就是我們一般說的腦出血、腦腫脹。
腦瘤長什麼樣呢?很多的腦瘤長得跟腦子很像,應該說跟正常的組織屬於一母同胞的兄弟。我們是切腫瘤的,不是切腦子的,所以要把腫瘤和腦子分清楚,一方面肯定是要靠外科醫生的經驗,能力非常重要,另一方面還要依靠科學,我們的神經導航系統,讓我們可以最大程度的切除腫瘤,並且最大程度的保護腦子。
就是開了很多手術後,還怕不怕?說句實話手術做得越多,我膽子越小。我現在做了6000例,可以說是膽小如鼠。為什麼?一方面,你開得多了,併發症就見得多,你害怕這些併發症會再一次發生在你病人頭上。另一個方面,你大腦見得多了,你會天生的對這樣一個東西產生敬畏,你摸著它,你會覺得這裡是一個宇宙。
2018年,科學家解析了果蠅的大腦,裡面有10萬個神經元,人的大腦裡面有多少個神經元?860個億,兩者間的差距遠遠超過了十萬八千裡。
AlphaGo下一場棋要消耗的能量大概是幾萬瓦,而對於一個人類圍棋手下場棋,我想一片麵包,一杯咖啡足夠了,也就十幾瓦的能耗。而這十幾瓦還不全是大腦的消耗,全身各器官也要用這些能量,而且大腦也不全是在思考棋局,無論再專注也難免會分心想到別的東西。所以我們現在離大腦真正的開發其實還非常遙遠。
如果腫瘤長在語言功能區,開刀就可能破壞語言功能區,人就不會講話。怎麼辦?每一個人的語言功能區都不一樣,目前最好的辦法就是打開病人的頭顱以後,讓他醒過來,跟你說話,然後你不斷地刺激他的腦回去確認。當他講話停頓下來的時候,這個就是他的語言功能區,那麼我們切除腫瘤的時候就要注意保護這一塊區域。
醫生最開心的,是你的患者經過你的治療以後好起來,這裡邊的職業成就感是沒法用語言表達的,我想任何的職業都會有職業成就感,但醫生可能更強烈一些,因為你的救治對象是萬物之靈長。
很多朋友也問我,腦外科是不是很恐怖?你們的腦瘤病人開過刀,是不是要麼就是植物人,要麼就是傻子。我有一個病人,腫瘤長在語言功能區附近,當我們治好他後,他發現他對所有語言都特別敏感,一樣回去上班,一樣談朋友,結婚生小孩,而且談起朋友來,腦筋好用的不得了,洋妞也能輕鬆搞定。
在我們的大腦的底部,我們鼻子對進去的地方有一個下垂的結構,這個結構只有1.5公分到2公分的大小,它的名字叫腦垂體,就是這麼一點小小的東西,它掌管著全身的內分泌功能,包括生殖系統的內分泌功能。那它怎麼去管理離它那麼遠的子宮和卵巢?我們人類上級單位怎麼去管理下級單位的呢?發文件,上級單位發文件,下級基層人員認真執行文件,於是整個社會有條不紊。這個垂體它通過什麼?分泌激素,激素從上往下傳遞,就像是一份一份的文件,他告訴卵巢,告訴子宮,什麼時候該做什麼。
一個垂體瘤的患者,到我們團隊來做手術,從鼻子裡做微創,從鼻子一開,把腫瘤拿掉了,手術的痕跡很小。開完刀兩個月後來月經,一年多就懷孕了,兩年多生孩子。他們送我一面錦旗,別的錦旗呢都是醫術高尚,醫德高尚。這面錦旗一打開,中間就四個字:送子觀音。我當時有種很奇妙的感覺,覺得我工作在廟裡。
眼睛是一個高速度、高精度的攝像機,通過視網膜成像之後,將影像轉換為電信號和化學信號,再通過視神經視交叉次數一直傳導到視覺皮層,大腦感受到這些信號之後,將它轉化為影像,你才能看到眼前的東西。視覺皮層在哪裡?在後腦勺這裡。我們叫枕葉,就是你墊枕頭靠著的地方。所以咱們有一個直觀的印象,我們有的時候一不小心啪摔了一跤,後腦勺著地,眼冒金星,就是這個原因。
我們在設計一款眼鏡,盲人是看不見東西,這個眼鏡上有兩個高速度、高精度的攝像機,通過攝取的圖像之後,把它轉換成信號,通過wifi轉到大腦的晶片裡,晶片可以把這個信號轉換成大腦可識別的電信號,給大腦刺激。這樣的話大腦就能把眼睛所拍到的景象還原為真實的影像,盲人也能重見天日。這不是科幻電影,這是實驗室裡正在做的事情——腦機接口。
我們腦外科並不神秘,也不恐怖,我們關注的也是老百姓生活中關注的東西。所以我希望咱們老百姓在遇到疾病的時候,能夠相信科學,相信醫生,我們一起用科學的理論去解釋和理解,並且用科學的方法去治療病情。今天我站在一個中國的普通的腦外科工作者的立場,我可以很自豪的講,中國的腦外科醫生完全有能力去守護中國老百姓的腦健康。
在華山醫院,中國的醫生用全世界最好的裝備幫中國的病人做手術,也幫外國的病人做手術。我們一年的手術量16000臺,這個數字還在不斷的增長。這樣的體量在全世界的排名都是數一數二的。不僅如此,我們在腦腫瘤、腦血管病、顱底外科、功能神經外科、小兒神外的很多領域都位於世界的前列,並且在引領世界潮流的發展。
以前我們派醫生到國外去學習新的技術,回來為咱們中國人民服務。現在我們成立了神經外科學院,我們吸引了全世界的醫生到上海來學習腦外科。當然今天我們取得這個成就,是我們幾代華山人艱苦奮鬥的結果,也是幾代中國的腦外科醫生共同的心血。
外科是實踐的學科,外科醫生是幹出來的,是一刀一刀地開出來的。外科的事業也是拼搏出來的,只有吃得了別人吃不下的苦,才能開別人不會開的刀。
我做了十幾年的醫生,我深刻體會到這一行的艱辛,一年365天是沒有節假日的,每天都得去醫院看病人,經常36個小時甚至48個小時不合眼。除了治病,我們還有繁忙的醫教研工作,還有很大的競爭壓力。我這個時候才體會到我父親的苦心,也知道了他當時的反對。為什麼反對?他不是不愛醫學,更不是不愛我,他是不捨得。如果未來的有一天,我的孩子也跟我講,爸爸我要報醫學院,我想我也不捨得,但是我想我會像我的父親一樣,尊重並且支持孩子們的選擇,並且儘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幫助他們實現夢想。
生病是件痛苦的事,也是你生命中最大的考驗。如果有一天你深受疾病的困擾,也請你永遠不要放棄希望,你可以到上海來,到華山來找我們,我們來幫你想辦法。
我們不能夠保證每一個病人都能治好,這點從來沒法保證。但是有一點我想是可以保證,那就是用我所學,盡我所能,用心的去幫助每一個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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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標題:《黃翔博士的「開腦」演講,用敬畏與感動守護生命的禁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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