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11-12來源:中國科學技術出版社
何祚庥(1927—),理論物理學家,中國科學院院士。1945年考入上海交通大學,1947年轉入清華大學,1951年畢業。1951—1956年就職於中共中央宣傳部科學處,從事黨聯繫和管理科學界的工作,在20世紀50年代一系列重大科學歷史事件,如新法接生推廣運動、知識分子思想改造運動、「十二年科技規劃」 的制定,以及中國科學院高能物理研究所和理論物理研究所的創建等方面做出積極貢獻。1956年調入中國科學院原子能研究所,從事核物理研究。1961—1965年, 參與氫彈的理論研究,在氫彈材料及相應的爆炸機理、平衡和不平衡狀態下氫彈應滿足的流體力學方程等方面做出了重要貢獻。1965—1966年作為科研骨幹參與「層子模型」的研究。1982年獲國家自然科學獎二等獎及多種獎勵。第八屆、第九屆全國政協委員,北京大學科學與社會研究中心兼職教授、科學技術哲學專業博士生導師,中國科學院理論物理研究所研究員。
追求科學和革命的求學路
何祚庥1927年8月出生於上海。其曾祖父何維健曾任晚清湖北鹽法道督糧道。光緒九年(1883年)移居揚州,在揚州建造後來被譽為「晚清第一園」的「寄嘯山莊」(今稱「何園」)。1901年,何維健率家族移居上海,欲發展現代工商業。但由於多種原因何家創業失敗,並逐漸走向沒落。
清華畢業後,何祚庥回上海與母親的合影(1951年8月14日)
何祚庥幼年時接受的是「家館」教育。1942年,他以優異成績考入上海當時最好的一所中學——南洋模範中學。在南洋模範中學,講授數理化等科目的教師都是一些名師。趙憲初先生教數學,俞養和先生教物理,徐宗駿教化學。俞養和老師的物理課講得非常精彩,他引導何祚庥對物理產生了濃厚的興趣。何祚庥後來走上了從事物理學研究的道路,與此有很大的關係。
除了學習之外,何祚庥還從老師們那裡接受了抗日救國思想。那時正值抗日戰爭時期,何祚庥一方面學習科學知識,另一方面也接觸到老師們私下傳播抵抗日本侵略的思想。年輕的學生們在抗日愛國思想下,曾自發地抵制學日語。
1945年中學畢業時,何祚庥考入上海交通大學。為畢業後的生計著想,何祚庥選擇了化學專業。雖然讀的是化學專業,但是他那時對物理依然很有興趣。美國用原子彈轟炸日本,使人們了解到了原子彈的威力。原子彈爆炸不久,美國便出版了介紹原子彈原理的《史密斯報告》,隨即中國就翻譯出版了這份報告。何祚庥用微薄的零花錢購買了《史密斯報告》中譯本,逐字逐句閱讀,這更強化了他對物理的熱愛 。
何祚庥在上海交大取得了較好的成績。那時上海電力供應很緊張,宿舍9點半就要熄燈。功課做不成了,上床又睡不著,同學們就開「臥談會」,大家七嘴八舌,暢所欲言,紛紛發表對時局和政治等方面的「高見」。可以說,這是一種自發的「政治學習」。在上海交大期間,何祚庥閱讀了一些進步書籍,參加了進步活動。
1947年,何祚庥通過了清華大學在上海舉行的轉學考試,依據自己的興趣和特長,轉學清華,轉學物理。「從此,改變了我的一生」,何祚庥說,「第一是我改行學物理了,沒有這個改變,我就不會成為理論物理學家了;第二,到清華的第二天,就有一位我在中學時代的同學,介紹我在清華參加了地下青年團(當時的名稱是民主青年同盟),兩個月後,又參加了地下黨。」
1949年9月,何祚庥終於踏進了心儀的清華園。由於在上海交通大學學過1年,是轉學生,何祚庥直接進入物理系二年級。清華大學名師薈萃,何祚庥選修了許多名師的課程,如周培源講授的「理論力學」,葉企孫教授講授的「物性論」(property of matter),艾思奇講授的「辯證唯物主義」。何祚庥在餘瑞璜教授的指導下完成了畢業論文。清華解放前夜,作為地下黨員,何祚庥參加了保衛清華大學、保護教授的活動,與錢三強在科學館打地鋪徹夜交談,暢想發展原子彈事業。
大師們的言傳身教,對何祚庥追求科學與革命的一生發揮了重要的影響。
氫彈理論研究與「附驥尾的蒼蠅」
何祚庥雖然一心想著為國家的原子能事業做出貢獻,然而1951年畢業之後,他被分配到中宣部理論宣傳處。當時于光遠是理論宣傳處的副處長。辦公室很簡陋。辦公桌、板凳、椅子都很破舊。于光遠是處級領導,坐的是藤椅。何祚庥是幹事,坐木方凳。兩人共用一張辦公桌,面對面辦公。
作年輕幹部時的何祚庥。
1951—1956年, 何祚庥在宣傳部科學處,從事黨聯繫和管理科學界的工作,在20世紀50年代一系列重大科學歷史事件,如新法接生推廣運動、知識分子思想改造運動、「十二年科技規劃」 的制定等工作做出了積極貢獻。
1956年,經錢三強的建議和幫助,何祚庥離開中宣部科學處,調入核工業部參加原子能研究工作,從此何祚庥「歸隊」到物理學研究。
原子能研究是高度保密的工作。當時選拔人才的政策是「又紅又專」,很看重家庭出身。雖然何祚庥在新中國成立前加入了地下黨,可是家庭出身成分不好,所以只能參加些原子能研究的「外圍」工作。稍後,何祚庥被選入中蘇等國聯合成立的杜布納聯合核子研究所工作。1960年4月,何祚庥奉調回國,進入原子能研究所,從事氫彈理論的預先研究。
在氫彈理論研製過程中,大家高強度工作,常常是一天工作12個小時,或者更多。氫彈研製屬於機密,那時候在國際上根本就沒公布過,誰也不知道氫彈怎麼做,大家整天一起討論,一起「猜」。研究組整天就是討論和辯論,激動時有的是指摘別人的觀點是「狗屁」。但是,爭論完了,大家仍然高度密切合作,仍是工作夥伴。大家在辯論中提高了自己的業務水準,終於找到了氫彈的秘密。1967年6月17日,中國成功地進行了第一顆氫彈爆炸試驗 ,成為世界上第四個擁有氫彈的國家。一位法國專家曾問錢三強: 中國為什麼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進行氫彈爆炸試驗?錢三強的回答是:「材料準備得早,理論準備得早。」
何祚庥做研究報告。
氫彈的研究是集體協作的結果。如何正確地看待個人和集體的關係,如何正確對待個人的貢獻?何祚庥自我評價說,只是在其中做了小小的工作。他把自己比喻為追隨著駿馬向前飛跑的一個馬尾巴上的「 蒼蠅」。2007年,歐陽鍾燦先生對何祚庥的工作評價說:「1961—1965年期間何祚庥院士參加國防任務方面的研究。在原子彈理論方面,研究過原子彈的『點火』問題,高溫、高壓、高密度下的狀態方程問題,高溫、高密度下輻射平均自由程問題 ; 在氫彈理論方面,研究過氫彈的材料以及相應的爆炸機理、平衡和不平衡狀態下氫彈所應滿足的流體力學方程等重要問題。」由此他認為:「何祚庥院士是我國氫彈理論研究的早期開拓者之一。」
主編:張藜
出處:《跨越時代的百位中國科學家》
授權方:中國科學技術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