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報記者 肖菁 文攝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又到清明節,吳佩珍想起了自己的老伴,如此寫下了一篇「追思」「我的老伴,申光,2009年11月25日,永遠地離開了我,享年79歲。」
吳阿姨把這篇追思交給我們,還有一個原因,想讓我們幫她打聽一個事:兩年前有報導說,杭州將為遺體捐獻者建『紀念碑』」,這件事如今不知道怎麼樣了。
19歲那年,他向我借一本化學書
吳阿姨是溫州人,認識申光的時候,她19歲。
他倆住在一條街,」我住在東邊,他住在西邊,有一天他看到我,突然問我,可不可以借他一本化學書?我說,好。」
在吳阿姨心裡,老伴始終是她的偶像。老伴的革命史,吳阿姨如數家珍:他1947年4月參加革命,先後親歷過豫東、濟南、淮海、渡江、解放上海等戰役,及以後的抗美援朝、解放一江山島戰鬥。1978年10月轉業,1986年6月離職休養。
吳阿姨說,老伴的身體一直很好,沒想到會得這個病,檢查出來已經晚期了。
2009年,申光因胰腺癌不治,去世。
他要捐遺體,是我最艱難的決定
2005年的一天,申光拿來一張「自願捐獻遺體登記表」。
吳阿姨說,他什麼事我都支持。「他熱心公益,憑在部隊積累的政法工作經驗而取得的專職律師證書,以法律援助的形式為殘疾人義務服務十年有餘。」
申光當年和景寧山區的一個小學三年級的小女生結成幫扶對子,女孩後來跟他情同父女。
「唯獨遺體捐獻這個事,我堅決不同意。」
因為吳阿姨的不同意,申光的遺體捐獻事宜在2005年擱淺(遺體捐獻必須家屬籤字同意)。
「之後,他有機會就跟我說這個事,說他一生經歷戰爭無數,認識的不認識的戰友在身邊紛紛倒下,生死一線間。他說他本身就是個倖存者。我沒想到,等到他病危時,話都講不清楚了,他還要講這個事,說要我幫這個忙。我只能忍痛說好」。
兩年前,有報導說要建紀念碑
「老伴去世後,家庭成員舉行了一個簡單的遺體告別,他的遺體就被帶走了。兩年後,我們接到通知,可以去領回來了。那時已經是一捧骨灰了。」
2010年4月,有媒體報導「杭州將為遺體捐獻者建紀念碑」。
吳阿姨說,事情已經過去兩年了,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
記者找到當年的報導,報導上說當時杭州市相關部門正在協商,準備調研、選址等一系列事宜。
此後,有關領導在不同場合也表達過,不僅要建紀念碑,最好還要有配套紀念館,把那些遺體捐獻的感人事跡也陳列出來。
建「紀念碑」,實施起來不容易
記者昨天聯繫了省、市紅十字會相關人員,了解這個事。
省紅十字會有關人士說,當初是有這個設想。但是實施起來不那麼容易,需要各方協調。「先要立項,而後經過土管部門,土地到底是行政劃撥還是招拍掛。之後還要規劃審批,設計、資金落實,建成後還需要專職管理。」
整個過程牽涉到眾多部門。而杭州目前還沒有相關遺體捐獻的地方條例支撐,不像寧波,有遺體捐獻的地方條例,提出要「緬懷紀念」。
杭州市紅十字會相關人士說,紀念碑的事確實擱置了兩年,目前杭州正在準備就遺體捐獻制定地方條例,屆時考慮把紀念碑這個事也納入其中。
記者在網上查詢,目前在國內,已經有北京、上海、廣州、南京、寧波等城市,為成功捐獻角膜或遺體的志願者,建起了「永久性紀念碑」。
2006年,南京甚至為一位年僅5歲、捐獻了遺體的小龍龍,在雨花臺功德園立碑。
吳阿姨為什麼那麼想有個紀念碑?「家屬可以經常去那裡看看他,對我們家屬是一個安慰,對別人也是一種鼓勵,」吳阿姨說,「這是我這輩子最艱難的決定,遺體捐獻,這個事情不容易的」。
(肖菁 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