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根下的野鳥交易
天嬌文化城集貿市場內的西南角,有二十幾家店鋪經營野生鳥類。
鳥販子們為了招攬生意,把黑頭蠟嘴雀、黃雀、紅交嘴雀等野鳥「拴頸站杆」。其中那些不馴服的個體,被狠心的老闆噴上涼水,在瑟瑟寒風中戰慄發抖!
問問價,一隻漂亮的藍頭磯鶇被叫賣到800元。一隻煤山雀(鳥販稱為「背兒」)賣到 35至50元。說話間,一位老先生60元買走了5隻蒙古百靈和一隻紅交嘴雀。老闆娘貪婪地數著錢。我上前搭訕幾句,老闆娘說:要不是熟人,才不能這麼便宜賣給他。
走到一家鳥鋪前,我想用手機拍照籠中的野鳥。心裡有鬼的店主急忙上前阻攔:「不讓拍照!」我問為啥,她支支吾吾說不出理由。當然,她心知肚明,這種非法交易是最怕被記錄曝光的。轉回身,忽然看到一張褪了色的海報,上面是北京市重點保護野生動物的圖片。其中的白腹藍姬鶲,恰好與對麵攤上販賣的白腹藍姬鶲相對應。
轉了一個多小時,我記錄到鳥市上交易的野鳥有百靈、太平鳥、麻雀、文須雀、山噪鶥、白頂溪鴝、藍頭磯鶇、山雀、黃腹山雀、燕雀、黃鳥、金翅、朱頂雀、朱雀、黑尾蠟嘴和黑頭蠟嘴、黃喉鵐、白眉鵐、粟鵐、三道眉草鵐等幾十種。鳥販子說,這些鳥有從東北運來的,有北京本地的,也有從天津和南方批發來的。
在來來往往的人群中,我見到一位「老外」。他邊看邊連連搖頭,嘴裡還念叨著什麼。真不敢想外國人是如何看待這種場面的!
我悻悻然往外走到天嬌市場門口的牌樓下,看到一小夥拎著一個空鳥籠匆匆地走進市場,看樣子是準備買鳥裝進去。與此同時,另一顧客恰巧提著一個已裝進朱頂雀的鳥籠,邊走邊欣賞著籠裡的「囚徒」,興衝衝地走出市場。
我本以為出了市場大門該不再會有令人痛心的場面了,不料,又看見一個五十歲上下的男人推著三輪車,上面擺著幾個鳥籠,裡面裝的是煤山雀、沼澤山雀等野鳥在市場外公路邊等待著買主,距天嬌不遠的宏燕市場內鳥市情況同樣嚴重……據說,目前北京此類合法非法的鳥市有20來個。
到處是天羅地網,到處是死亡交易,可憐的鳥兒無處躲藏。就連皇城根下都在明目張胆地進行著野鳥交易。可有關部門的管理執法人員又到哪兒去了呢?
永定河畔查訪捕鳥處
北京周邊山區裡,散布著不少相對固定的張網粘鳥處。城西永定河出山口處的兩岸,東邊是香峪大梁,西邊是九龍山。其山脊大致呈東西走向,正好位於候鳥南北遷飛的路線上,是此類傳統捕鳥點中的兩處。捕鳥者大多為本地山下村民,也有外來的。他們把高數米、寬幾十米的大網支在山脊上的候鳥必經之處,套鳥賣給鳥販或自己去鳥市出售。每年成千上萬的鳥兒就這樣死去。筆者曾在香峪大梁見到過十幾張大網,沿山脊防火帶一字排開,綿延一兩公裡的「壯觀」景象,但這次沒看見。登上九龍山後一路察看,只發現兩張網和一個捕鳥人。捕鳥人說,大規模張網是九十月份,眼下這撥兒候鳥過得差不多了,搞頭不大了,他也準備收網下山,等明年開春再說。看看他的鳥網,的確只有三五隻小鳥掛在上面掙扎,有的已死去。我試著問他幹這個算不算違法,有沒有人管,他理直氣壯地說:「我既不偷又不搶,也沒礙著誰。這鳥兒是野生的,沒主兒,誰逮著歸誰,誰來管?管得著嗎?」此言讓我暗自嘆息:若違法者抱這種錯誤觀念又無人宣傳批評教育,助其改變,途經北京的鳥兒將是什麼悲慘命運也就可想而知了。
從高高的九龍山上俯視京城,覺得它的環境建設越來越好了,這也吸引來了越來越多的鳥兒。當鳥兒們跨越太行山脈,快樂地飛向這塊看上去十分美好的青山綠水時,恐怕怎麼也想不到,等待它們的很可能是個毀滅的死亡陷阱。這可不是我們綠化美化首都的初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