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 朱迪思·A·勒納等 絲路遺產 收錄於話題#粟特2#文物3#中國3#歷史3#絲綢之路5
13. 安伽墓石榻
安伽墓石榻
中國陝西西安;公元579年
鎏金彩繪石刻浮雕;高1.17米,寬2.28米,深1.3米
陝西省考古研究所出土於西安,陝西歷史博物館
2000年出土於西安北部郊區的安伽墓讓我們得以一窺公元六世紀粟特人後代在中國的生活經歷。安伽墓由一個磚砌墓室及通往這間墓室的一條裝飾有壁畫的墓道構成。墓門上方一個彩繪石門額描繪了馬茲達/瑣羅亞斯德教(拜火教)的儀式,中部繪有承載於三駝座上的大型火壇。在火壇的左右兩側是兩個半人半鳥的祭祀,它們戴著口罩(padam),以免玷汙聖火。它們各自照看著裝飾精美的聖案。在他們的下方、浮雕的兩角,各有一個人跪在火壇前。在上空中繪有兩個美麗的伎樂飛天;圖1。跪著的人很可能是安伽(右)和他的妻子(左),他們正在參加永恆儀式以確保來世吉祥。
圖一安伽墓門額上的浮雕。彩繪石雕;高66釐米,寬128釐米。陝西省考古研究院出土於西安,陝西歷史博物館。
但是最令人駐足的還是門後墓室中央擺放的一張精美的石榻。石榻的背面與兩側由12塊精雕細刻的石板圍屏構成,每一塊都精細雕刻、塗漆、鎏金;圖2。
圖2:安伽墓石榻上的石板圍屏。西安,公元579年。陝西省考古研究所,西安。
一塊石墓誌記載了安伽來自當時重要的粟特人聚居區姑臧(今甘肅省武威市)。他曾任同州(今陝西大荔一帶)薩保、大都督,公元579年去世,享年62歲。石榻上的一些場景似乎是傳記式的,記錄了一些他本人的重要成就,比如與突厥人(通過長發辨認)和其他外國使者之間的外交協定;圖2。其它的一些場景似乎是為了彰顯他的地位和權力,例如他英勇地獵殺了一頭獅子—一種不曾在中國本土出現的動物;圖3.
圖3 安伽石榻上的細節:安伽與土耳其人斡旋聯盟之事。陝西考古研究院,西安。
圖4 安伽墓石榻細節:安伽在欣賞樂舞(上半圖);安伽頭戴薩寶白帽,英勇獵殺獅子(下半圖)。陝西考古研究院,西安。
這座陵墓是關於公元6-7世紀中亞人在中國生活、繁衍生息的越來越多的考古發現中的一部分。據我們所知,粟特人在他們的家鄉並沒有留下這樣的大型浮雕。然而,他們通過壁畫敘事的風俗以及他們的宗教信仰,在中國演繹成了石榻與石棺上的浮雕。安伽的陵墓通過其視覺、碑刻和石雕,講述了一個粟特移民的後代在中國社會中成功的故事。
14. 古代信札
粟特文古信札 1和2,右頁
古粟特,公元312或313年
紙墨;高42釐米,寬24.3釐米
於1907年在中國甘肅省敦煌西烽火臺T.XII發現
大英圖書館,Or. 8212/92 和 Or. 8212/95
這些粟特文字之所以被稱為「古信札」是因為它們是最早用粟特語言寫成的文本,這種語言此前在撒馬爾罕周邊地區使用,即現在的烏茲別克斯坦和塔吉克斯坦。1907年,斯坦因在敦煌以西的一座烽火臺上發現了這些古代信札,這座烽火臺是玉門關遺址的一部分,曾是中國西部的邊疆。這些信札似乎是在寄送過程中丟失或被沒收的郵件。這些信札是公元4世紀初,在中國西部的粟特商人和他們的家人所書寫,寫給他們在家鄉或者在樓蘭(今新疆)的同胞。這些信件讓我們得以一瞥在中國生活的外國商人的生活與思想。信札中提到的粟特人有些生活在其時的中國都城河南洛陽;有些生活在通往中國的要道上的主要城市,例如甘肅的敦煌、酒泉;甘肅的武威(原名涼州);山西的晉城。可以想像,他們主要關心商業事務,提到了許多貿易的商品,包括黃金、白銀、樟腦、胡椒、麝香、小麥、絲綢和其他布料。
值得注意的是,其中的兩封書信是由女子所書寫。
圖1 粟特文古信札1,右頁
1號粟特文古信札
這封信是一位名叫米薇的女性寫給她的母親莎蒂斯的,信中描述了她如何被丈夫那奈德拋棄在敦煌。她在信中說明,自己試圖找人帶她去她母親家,但是人們都找各種藉口拒絕了她,所以她和女兒莎恩只得依靠當地一個拜火教寺的祀官的施捨。
同樣的事件在3號信件中補充了更多細節,在這封信中,米薇痛斥她的丈夫拋棄了她,甚至不回她的信。這封信開頭是禮貌的常規問候,但當她描述到自己的不幸時,米薇變得越來越憤怒:「我聽你的話來到敦煌,違背了母親與兄弟的意見。神定是在我照你的吩咐去做的那一天向我發怒了!我寧願做豬的妻子、狗的妻子,也不願做你的妻子!」她的女兒在信的末尾加上了一個附言,解釋說她和母親被迫做了中國人的奴僕,但是她似乎並沒有責怪她的父親,而是責怪了另一個名叫法恩洪德的人。他是她父親的一個生意夥伴,顯然這個人攜款潛逃,留下莎恩和她的母親來還債。
粟特文古信札2號
第二封粟特文古信札是目前發現的最長且信息量最大的一封。這封書信由那奈·萬達克書寫,他是一個在中國西部經商的粟特商人,很可能是在晉城,信是寫給他遠在2000英裡以西的粟特都城撒馬爾罕的兩位合伙人的。信件被包裹在一個棕色的絲綢內包裝和一個粗織物的外層信封中,外層信封上寫著信件的遞送說明。在習慣問候語後,這封信的開頭是寄信人在中國各大城市的代理人或合作夥伴的信息,以及關於中國絕望的政治局勢的報告。信中所描述的事件包括一場嚴重的饑荒,導致皇帝逃離都城洛陽,以及河北鄴城和洛陽遭受匈奴洗劫的事。通過對照那奈·萬達克的敘述和中國編年史中的記載,可以確定這些戲劇性的事件發生在公元307-311年。在記敘了這些災難之後,作者轉向了他的主要問題——這些事件對市場和他的粟特同胞境況的影響。
圖2 粟特文古信札2,右頁
他已經很多年沒有從他在中國的代理人那裡獲得消息了。其中,他四年前送去洛陽的代理人向他報告「當地的印度人和粟特人都死於饑荒」。信的末尾實際上是那奈·萬達克的遺願和遺書,他認為自己已是「將死之人」。因此,他囑託自己的合伙人,他們應該如何處理他留在家裡的一大筆錢,以及他父親塔庫特的財產。主要受益人是一個名達克希什·萬達克的孩子,很可能是那奈·萬達克的兒子或者孫子,他的大部分財產都要以這個孩子的名義投資,並且要在他成年後為他找個妻子。其中一些財產也分配給了收件人和寄件人的其他合伙人,據推測至少部分是用以支付在達克希什·萬達克成人之前幫忙照顧他的費用。
不像其他信件,寄送年月按照中國日曆書寫(很可惜沒有年份),2號信件是以粟特的曆法標註時間的。是一個佚名君主(或許是撒馬爾罕的統治者)統治第13年的6月或7月。考慮到311年7月洛陽遭洗劫的消息要花很長時間才能到達那奈·萬達克,這封信可能是在公元312年或313年寫的。
15. 騎駝樂舞俑
中國唐代(公元618-907年)
釉面陶器高58.4釐米
1957年出土於西安西城郊雲麾將軍鮮于庭誨墓,年代:公元723年
北京中國國家博物館
這個陶器描繪了五個樂師坐在一匹高大的駱駝上,他們擠在駱駝鞍上,兩側垂下寬大而色澤鮮豔的布料,生動展示了當時的娛樂與流行文化。雙峰駝原產於中亞地區,而樂師們戴的尖頭氈帽則表明了他們的粟特身份。中亞統治者有時派遣藝人向中國隋唐宮廷進貢,但其中有一大批是個人表演者。最受器重的舞者來自塔什幹、基什和撒馬爾罕,他們通常隨大篷車旅行,為通往中國的絲綢之路沿線的人們提供表演服務。
這件令人讚嘆的陶器出土於鮮于庭誨(公元660-723年)的墓葬,他是唐玄宗時期受重用的一位軍事將領。他本人並非粟特人,他的家庭來自中國西北地區,他的祖先曾任邊疆將領。在他公元723年去世時,他的墓葬中有一系列大型陶器陪葬品,其中,有樂俑、一對戲弄俑、文官俑、男侍俑、牽馬俑等。
這些釉色精美的陶器彰顯了墓主人高貴的身份。像這樣的大型陶器通常是由幾個部分組裝而成的,陶器的內部空心,這樣動物的腿就不會因為承受過大重量而下塌。這顯示出了當時高超的工藝水平。這些陪葬陶器採用的是盛行於唐代的三彩釉,儘管在這裡我們發現了四種顏色:綠、黃、白、藍。藍色釉是用鈷(一種在伊朗開採的礦物)著色的。作為一種外國進口礦物,鈷不但有可能是由粟特人自己帶到中國進行貿易的,而且其稀有性也使得它比其他有色釉料更加昂貴。因此,它往往為富人所用,而這些陶器增加了這個顏色更表明了墓主人的精英地位和財富。
16. 修定寺浮雕瓦片
中亞舞者浮雕瓦片
中國河南安陽修定寺唐代(公元618-907年)
模製陶片;高54.6釐米,寬48.3釐米,厚9.5釐米
舊金山亞洲藝術博物館 埃弗裡·布倫戴奇藏中國陶瓷
這件大型模製陶器並非是粟特人所制,但保留了中國人對異域舞者(很可能是粟特人)的理解。這個留著鬍子的舞者戴著尖頂帽子,身著繫著束帶的束腰外衣,腳蹬靴子,手舞足蹈,在舞動的瞬間他雙腿交叉旋轉,右手放在背後,左手向上。飄動的裙擺和充滿活力的背景圖案使舞者熱情的舞姿躍然而出。
這種雕刻手法讓人聯想到了中亞畫家的畫法,例如7世紀活躍於中國唐朝的中亞畫家尉遲乙僧。史料表明,許多這樣的外國畫家擅長繪製佛教寺廟壁畫,也會在絲綢上作畫。他們的技法用筆緊勁,如屈鐵盤絲。儘管這件陶器上所展現的這種有著異國風情的的表現手法引發了中國人的興趣,但它從未真正進入中國的主流藝術。
這塊浮雕瓦是位於當今安陽的一座單層塔的外壁上五千多塊裝飾磚瓦中的一片,在北京以南約460公裡;圖1。塔的四面縱向排布著相同的舞者浮雕瓦,每一塊佛法輪浮雕的左側都對應著舞者的面部中央;圖2。舞者通過佛法輪望向下一個同樣擺著生動舞姿的舞者。另外十二對對稱的圖案從中心呈放射狀向外輻射到邊緣的圓柱。這種設計縱向重複出現,塔身上端外挑的簷口和斜角表明,這座建築構成帷帳的形狀,而不是像當時的大多數砌築塔一樣複製木塔的構圖。
圖1 安陽修定寺塔
圖2 修定寺塔上縱向排布的舞者浮雕瓦
這座不尋常的建築是修定寺遺址僅存的建築物。一塊殘破的唐朝(公元618-906年)石碑上刻著「修定寺」的名字。碑文中還提到了高僧法上(公元495-580年),他是一位備受尊敬的佛教領袖,在北齊(公元550-577年)建寺後不久曾擔任寺院住持。該寺原名合水寺,在北周佛教遭受短暫迫害(公元577-81年)期間關閉。這座佛塔是在寺院被重新命名為修定寺後增建的。
17. 山羊雕刻鍍銀水杯
古粟特,中亞,公元8世紀
雕刻、鏤空、鍍銀,高7.3釐米,寬12釐米
在俄羅斯亞速附近的頓河發現;1927年收購
聖彼得堡冬宮博物館,S-251
這個杯子由粟特工匠製成,杯子形狀借鑑了鄰國突厥人的金屬製品樣式,很可能是由突厥人訂製。杯子的拇指託上有兩個摔跤手在爭鬥,其健壯圓潤的身體線條在頸部變窄,是草原人慣用的藝術元素;圖 1。摔跤是一項在歐亞大陸廣泛流行的運動,在片治肯特的壁畫中都有描繪;圖 2。粟特人也使用這種形狀的杯子,因為它們也曾出現在片治肯特的壁畫中。杯壁描繪了四隻大圓角山羊。它們站在巖石上,脖間繫著緞帶,其中一個還戴著鈴鐺。在伊朗的狩獵活動中,戴著鈴鐺的山羊充當牧群的首領,而脖子上戴著緞帶的山羊則是用來將獵物引誘進國王的狩獵場。對於伊朗人民來說,高地山羊也象徵著勝利之神烏爾斯拉克納。這些動物的棲息地跨越中亞和北亞(包括與今烏茲別克斯坦、塔吉克斯坦、吉爾吉斯斯坦、哈薩克斯坦和俄羅斯中南部相對應地區)的高地,草原民族的人們也非常熟悉這些動物。
圖1 山羊雕刻鍍銀水杯:拇指託
圖2 片治肯特壁畫細節XVII/14
粟特人與鄰國之間經常通過貿易和外交禮物交換金屬工藝品。這個杯子有可能是粟特城邦向西突厥人納貢的物品之一,以換取軍事保護。由於這個山羊杯是在今天的俄羅斯亞速附近的頓河的河口偶然發現的,因此也可能是在製作完成後沿著大草原從粟特流通到西北地區的。不論這是一件被出售的商品還是上繳的貢品,這個山羊杯上多個伊朗與突厥圖案元素的融合都非常有意思,這樣的設計可能讓其對許多潛在的消費者都更具吸引力。
18. 杜爾曼特佩(Durman Tepe)納骨甕
杜爾曼特佩納骨甕(烏茲別克斯坦,撒馬爾罕西部,米安卡爾(Miankal)),特佩12,公元7世紀到8世紀早期
燒制陶土;箱體部分:高22.5釐米,寬51釐米,深31釐米;蓋:高23釐米
莫斯科東方藝術博物館,624 КП IV [624 MPIV]–632 КП IV [632 MP IV].
在粟特和鄰近的花剌子模和石國地區,發現了超過300個納骨甕—其中一些是完整的,但大部分都已殘缺。每個地區的納骨甕都有著各自不同的形狀和裝飾風格。這個納骨甕是來自杜爾曼特佩地區,有著撒馬爾罕西北地區特有的相近風格和裝飾特色,在那裡,澤拉夫尚河分流而後又再次交匯,形成了米安克爾「島」。在其南部不遠處就是比亞納曼村莊(Biya-Nayman),一個世紀以前,曾在這裡發現過不少類似的納骨甕。
這些容器是長方體形,其上邊緣呈鋸齒狀(有規則的方形凹痕),刻有階梯狀鋸齒(凹痕之間的壓實的部分),和穆拉庫爾金(Mulla Kurgan)納骨甕一樣;圖1。它們的四個側面都刻有戴冠的男性和女性人物立像,衣著獨特,分別手持一到兩個象徵身份的器物。工匠們似乎非常注意刻畫每一個人物的特徵,因此我們可以推測,這裡的每個人物都代表一個特定的神。訂製這些納骨甕的古代粟特人一定可以通過人物的外觀和特徵判斷他們的身份,但對我們來說,這是一個不小的挑戰。事實上,該領域的一些主要學者對這些人物的身份如何有著很多爭論,他們爭議的焦點不僅是這些人物到底是誰,還包括上面到底有多少個不同的神祗。
圖1 納骨甕。穆拉庫爾金(近烏茲別克斯坦撒馬爾罕地區),約公元7世紀。燒制陶土;52 × 28 × 69 釐米。撒馬爾罕州歷史藝術與建築博物館。
但是,目前看來,這上面可能總共有6個神祗,三位女性神祗和三位男性神祗—其中一些神祗之間的微小差別可能是由於印製任務的模具略有不同。弗朗茨·格雷內特認為,這些人可能是瑣羅亞斯德教的六個阿梅沙·斯彭塔,意為「不死的聖者」,是最高主神阿胡拉·馬茲達(他自己是第七個阿梅沙·斯彭塔)的子女,以助他戰勝邪惡。這些神祗守護著阿胡拉·馬茲達所創造的世界,尤其是「正義的」人、動物、火、金屬、土地、水和植物。因此,在納骨甕的正面所刻畫的四個人物中,左側的女性神祗和男性神祗分別是植物神阿莫爾達德(Amurdad)和火神阿塔爾(Atar)。植物神阿莫爾達德雙手持有一個很長的植物花灑,而火神阿塔爾則左手舉起火壇,右肩扛著鐵鍬。
用拱頂來烘託每一個人物的手法讓人聯想到拜佔庭的金屬製品,這些金屬製品上雕刻的聖人形象頭頂也帶著拱形裝飾。這些藝術品的設計很可能受到了拜佔庭文化的影響,因為這兩個地區在這一時期有著貿易和外交互通的關係,而且一些粟特金屬製品也受到了拜佔庭的影響。然而,我們也應該注意到,早在公元1世紀和2世紀,位於今巴基斯坦和阿富汗之間的古王國甘達拉(Gandhara)的藝術品中也出現過這樣的人物塑像風格。
陶土作為一種特定的製作材料,在被火燒制之前非常容易塑形。一個熟練的工匠應該可以自己製作模具(或母版),用這些模具在製作裝飾性的陶土板,然後將它們拼接成一個屍骨甕。這個過程可以進行大量的複製。隨著多次使用和復拓,模具可能會有所磨損,因而失去其裝飾細節,這時,工匠可能會用將另一塊陶土板印壓在最初的母版上製作一個新的與原版接近的模具,用以製作更多的屍骨甕。在這個過程中,其它工匠也可以為新模具引入一些新的元素,從而創造出與原版設計略有不同的新設計。這樣,屍骨甕的設計就在一系列新的複製品中不斷演進,就像我們在鑄幣過程中看到的那樣。這些微小的變化會在對比這件屍骨甕與在比亞納曼發現的其它屍骨甕碎片時顯現出來。
圖2 屍骨甕碎片。比亞納曼(近烏茲別克斯坦撒馬爾罕)約公元7世紀
燒制陶土;未知立面。聖彼得堡冬宮博物館,SA-2913
對比了比亞納曼和杜爾曼特佩的屍骨甕,兩者上的人物立像頭頂上方都覆有拱頂,但他們的服飾和聖物各有不同,頭上拱頂的裝飾也各有不同。相鄰拱頂之間的元素也各不相同(比亞納曼的屍骨甕上有三葉草,而在杜爾曼特佩的屍骨甕上則演繹為了張開翅膀的鳥),框起整個構圖的雕帶也不盡相同。杜爾曼特佩屍骨甕的側立面是用長邊立面的半個模具印製的,這也反映出了屍骨甕的製作過程。
19.凹槽紋飾杯子
飾有象頭圖案的環柄凹槽紋飾杯子
中亞,古索格底亞納(可能是烏茲別克斯坦),公元七世紀
鑄打式銀飾,帶有復刻圖案,雕鏤,環狀打孔和鍍金水銀裝飾; 高6.3×直徑7.1釐米
據稱出土於中國河南省洛陽市
存放在弗利爾藝術館裡的這款鑄打式銀杯的藝術特點是串珠框架中栩栩如生的蛇形長笛裝飾帶。當拿起這個杯子喝水時,食指放在環柄上,拇指放在有清楚象頭裝飾的支架;圖1所示。只有將杯子倒過來,才能看到杯子底部花紋上的花軸裝飾;圖2所示。上部是一個八角形的腳,像環形手柄上那樣飾有串珠。這些圖案的某些部分是用黃金勾勒出來的,工匠將黃金作為汞合金使用,並通過加熱粘在上面。
圖1詳圖: 食指支架上背靠背的象頭。
圖2 杯腳上部的花軸裝飾
俄羅斯考古學家鮑裡斯·馬沙克(Boris Marshak, 1933-2006)花了50多年時間發掘塔吉克斯坦片治肯特蘇格迪安遺址,並且多次發布了關於這隻杯子的信息。鮑裡斯認為這個杯子充分體現了東方蘇甸金屬製品學派的經典元素-串珠鑲邊、花卉捲軸和表面環形打孔的紋理。像其他這種風格的作品相同,這個杯子的手柄充分展示了自然主義元素。
這種莖杯的早期版本從六世紀初開始傳入中國。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些外來進口貨物越來越受上層階級的歡迎,在陝西省西安市何家村的藏庫發現了這種七世紀後期製作的表面雕琢花紋的手柄杯。弗利爾存放的這個杯子據說也出土於中國:這個杯子的前擁有者瑞典收藏家卡爾·肯普(Carl Kempe, 1884-1967)被告知,這個杯子是在中國腹地的國際大都市洛陽發現的。
20.獅子圖案裝飾荷葉邊碗
飾有獅子和樹葉圖案的荷葉邊碗, 中間的圖案被古粟特圓點浮雕圍繞著; 中亞,烏茲別克斯坦,六世紀中期至七世紀中期
帶有復刻圖案,雕鏤的銀飾; 高4.8 ×直徑15.3釐米
弗裡爾藝術館,F1997.13
這個鑄打式銀荷葉邊碗中的圓點浮雕圍繞著獅子圖案,這彰顯了古粟特金屬工匠精湛的技藝。這種裝飾是用復刻和雕鏤工藝來完成的。栩栩如生的獅子將頭轉向枝繁葉茂的灌木叢和風格各異的花朵,是一組特製金屬製品中常見的圖案。獅子圖案在西方和東方的藝術創作中都有出現,傳統上一直都與權利聯繫在一起。
在古粟特藝術中,女神娜娜經常騎在獅子身上。類似形狀的荷葉邊碗出現在片治肯特一間房間中懸掛的宴會場景繪畫和一所房子的接待大廳中,說明這隻碗最有可能是被用作飲酒器使用。
圖1詳圖,碗底的外側的1號銘文刻字
除了杯子的裝飾,製作技藝和其他古粟特的藝術表現形式,兩個古粟特銘文刻字——容器底部的劃痕——證明了它的起源。俄羅斯學者鮑裡斯·I·馬沙克 發現第一個題詞是p 'y 'n,這可能是粟特人的名字;圖1所示。然而,他的同事,碑銘研究家弗拉基米爾·A·利夫希茨將其解讀為p 'y 'k,意為「觀察者/警惕的」。第二個銘文,根據瑪沙克的說法,可以讀作cyzh r 'y-cyz r 'yh,「沼澤地」,這可能是主人的暱稱;圖2所示。然而利夫希特把cyzh的第三個字母當成了n,所以讀作cynh,意為「絲綢」。
圖2詳圖:碗外壁2號銘文
據報導,這個碗是在中國河南省洛陽市被發現的,但是碗上的粟特銘文證實這隻碗出自於粟特工匠之手。這隻碗也提供了粟特奢侈品在中國的流通以及其對中國金屬加工的影響。
圖3基思·威爾遜(弗利爾藝術畫廊和亞瑟·M·賽克勒畫廊)在討論獅子圖案裝飾的荷葉邊碗。
21.哀悼場景
片治肯特,塔吉克斯坦,寺正殿二號南牆
壁畫,公元六世紀
發掘於1948年
冬宮博物館,SA-16236
這幅來自片治肯特二寺大殿的殘片壁畫是20世紀40年代末人們對這座城市進行系統挖掘時的早期最著名的發現之一。這生動而複雜的構圖描繪了人們對於死者的悲痛,通過一個圓頂結構的三個拱門可以看到死者。屍體穿著紅色,長發,頭飾精美。透過拱門,我們還可以看到三個哭泣的女人在扯頭髮。在下方,男男女女都在哀悼,男人們剪掉鬍鬚。壁畫的左側出現了三個較大的人物。最主要的人物是站立的帶有光環的四臂女神;在她的右邊是另一個帶著光環的人,似乎在站立的神面前掃地。在他們身後站著第三個人,她的左臂舉起,右手拿著一個不明物體。這幅畫包含了幾層凹進去的空間,與後來從片治肯特其他地方發掘出來的作品相比,這是一個不同尋常的構圖,它以一種更平坦、抽象的方式接近了繪畫空間。儘管如此,片治肯特的壁畫始終注重戲劇性和敘事性,這一場景深刻地印證了這一點。
起初,人們認為這幅畫描繪的是偉大的伊朗史詩《國王之書》中的一段情節,後來學者們將這幅畫與描述哀悼儀式的文字聯繫起來,文字描述的儀式與這裡的場景驚人地相似。這位身材高大、四肢發達的神被認為是娜娜,一位主要的女神,她的起源可以追溯到公元前三千年的美索不達米亞。統治者都會崇拜娜娜女神,從蘇美爾國王到貴霜皇帝。粟特人也開始崇拜娜娜女神,在那裡所有階層的人都很崇拜她。在片治肯特特,許多房子都裝飾著她的木雕和紀念畫(坐在獅子座上的娜娜);圖1所示。
圖一:女神騎在獅子身上。片治肯特,塔吉克斯坦(粟特),七號遺址:公元8世紀。焦木 高28×W寬41 釐米。俄羅斯,聖彼得堡,冬宮博物館,SA-16233。
片治肯特的第二聖殿似乎是供奉她的,還有幾幅女神的壁畫,以及至少兩尊女性騎在獅子上的雕塑,都是在寺廟的外門區發現的。她的四個手臂源於印度神象。死者斜靠在地上的姿勢也可能是這樣,這類似於涅磐,或者佛陀去世的畫像。然而,弗朗茨·格雷納特和鮑裡斯·I·馬沙克認為,圖中的事件是一種農耕儀式,在這種儀式中,神的象徵性死亡預示著豐收的到來。這告知了我們粟特生活的基本農業性質。
22.魯斯塔姆三部曲
片治肯特,塔吉克斯坦(粟特),第六部分,41室,公元740年
壁畫(幹黃土灰泥上的塗料)
冬宮博物館,聖彼得堡,SA-15901-15904
與人們的預期相反,被稱為「魯斯塔姆三部曲」的這組令人印象深刻的壁畫並不在皇宮的大廳裡,而是在撒馬爾罕以東60公裡的片治肯特小鎮的一間中等大小的房子裡。和其他出土的壁畫相比,這幅壁畫保存得格外完好,其年代可追溯至740年左右。具有諷刺意味的是,這也是在片治肯特的最後一幅壯麗的系列畫;圖1所示。該城的統治者斯蒂奇於722年被殺,阿拉伯人懲罰性入侵了這座城市。儘管有這些藝術品和其他片治肯特人恢復了他們的生活方式的證據,這個城市最終還是在770年代後被廢棄了。
圖1帕維爾·魯傑討論在聖彼得堡冬宮博物館展出的片治肯特的壁畫。
由考古學家 鮑裡斯J.斯塔維斯基在1956-57年發現的魯斯塔姆三部曲是片治肯特最著名的彩繪大廳。它以其主要人物魯斯塔姆命名,魯斯塔姆是偉大的伊朗史詩《國王之書》中的主要英雄,在片治肯特和其他古粟特城市,在阿夫拉西阿卜和瓦拉赫沙,都有典型的敘事系列壁畫。每個情節都被組織成不同的部分,每一個部分都沿著牆的水平地延伸。在這裡,兩個主要的記錄包含了魯斯塔姆的事跡,都在較低的位置,這裡描述的場景來自寓言和道德故事,而較高的壁畫描述了一個與家庭祭禮有關的宗教主題;圖2 - 8。
圖3詳圖:情節1。魯斯塔姆騎著他的戰馬拉赫什,在他部下的陪同下展開了一場對抗惡魔的戰役。他們騎馬進入了一個狂野而危險的區域。一個白色身影站在一塊露出地面的巖石上,當白色身影看到魯斯塔姆時,它的手臂會憤怒而絕望地舉起來。這就是魯斯塔姆在沙納瑪的敵人之一,白色惡魔。
圖4詳圖:情節2。魯斯塔姆與一個騎士戰鬥,馬沙克確定這位是邊境地區的統治者阿夫拉德。在畫面中,這位英雄將一套套索套在對手的脖子上,而在他身後,一位仁慈的女神給予了他神聖的護佑。
圖5詳圖:情節3。魯斯塔姆與一條盤繞在拉赫什腿上的巨龍搏鬥時處境十分危險,這條巨龍向魯斯塔姆張大了嘴巴。這幅畫沒有顯示魯斯塔姆如何逃離這可怕的情況,但古索格裡亞那記錄的一部分提供了他的所作所為:「魯斯塔姆轉過身,像一頭兇猛的獅子襲擊獵物,像鬣狗攻擊群居的鬣狗,像獵鷹捕獵兔子,豪豬捕獵蛇一樣,並開始消滅他們。」
圖6詳圖:情節4。魯斯塔姆和拉赫什都毫髮無損。他們和魯斯塔姆的士兵一起踐踏了這條巨龍,巨龍的尾巴在空中猛烈的抽搐。
圖7詳圖:情節5。魯斯塔姆和迪威斯的統治者在一場戰鬥中相遇。在戰鬥過程中,他們的馬鞍肚圍斷裂,兩個人從疾馳的馬背上摔了下來。接下來他們進行了徒步決鬥,但藝術家忽略了魯斯塔姆擊敗對手的成功畫面。
圖8詳圖:情節6。魯斯塔姆的士兵在和迪威斯戰鬥。飛向他們的緞帶獅子鳥保佑了他們的成功。相比之下,他們的對手後面跟著一隻象徵失敗的禿鷹。
用粟特文字寫成的書保存了下來: 一本保存在法國國家圖書館,另一本保存在大英圖書館; 圖9所示。這可以追溯到9世紀,比詩人菲爾多西用波斯語寫的《沙納瑪》完整版本還要早200年。
圖9 公元9世紀中國敦煌 古索格裡亞那故事與《魯斯塔姆與魔鬼》兩個片段的重構。伯希和古粟特 13(上) 和斯坦因 Ch. 00349(下)。大英圖書館Or.8212/81。
23.桑賈沙阿孩子的突厥長袍
孩子的突厥長袍發掘於桑賈沙阿的城堡,
塔吉克斯坦; 公元7-8世紀
未染色棉; 高(下擺至領口)55×寬(肩到肩)45 釐米。
魯達基國家博物館,片治肯特,塔吉克斯坦
2009年在塔吉克斯坦西北部發現了這件棉質長袍,是迄今為止唯一一件出土的粟特完整原棉長衫。這是在薩納吉村邊緣的桑賈沙阿7至8世紀的S城堡遺址被發現的,這座城堡俯瞰著或澤拉夫善河。這件緊身上衣是為六、七歲的孩子量身定做的,可以緊貼孩子的上半身,袖子一直延伸到手腕。下方連在一起的喇叭形裙擺會落在孩子的膝蓋上。前側的褶皺閉合仍然完好無損,重疊在一起。長方形的前胸設計使突厥長衫有多種穿著方式:系在脖子上,一個翻領,或打開兩個翻領形成v形領口。這種多功能性款式是突厥長袍的標誌;圖1和圖2。
圖1; 兒童的突厥長袍詳圖:領口。前面重疊可以翻出與矩形部分形成三角形翻領。
圖2兒童突厥長袍:腰圍
在桑賈沙阿以西僅7.5英裡(12公裡)的片治肯特城發掘的同時期壁畫中可以找到突厥長袍存在的證明。這些畫中片治肯特人穿的精緻的突厥長袍,使得這個孩子的衣服看起來相當普通。然而,它明確的考古來源和幾乎完整的保存條件使突厥長袍大有可觀的發現,因為從古粟特考古出土的紡織品很罕見。
考古人員是在桑賈沙阿城堡9號房間的地板上發現了這件兒童突厥長袍。由到發現的位置推斷,這很可能是某個孩子的日常服裝。它是由平紋編織未染色棉織成的,這是最簡單的編織結構。與許多對於前現代服裝的觀念相反,特別的是,缺乏裝飾的突厥長袍並不一定會使它淪為較低的社會階層的服裝。沒這為人們提供了實用、百搭且透氣的服裝。
24.史君墓石棺
史君維尤斯的石棺
中國陝西西安市
北周(公元557-581年)
有顏料和鍍金裝飾痕跡的石雕
西安博物院
古粟特領袖史君(卒於579年)和他的妻子的合葬墓於2003年在西安北郊被發現,與其它兩個古粟特人,安伽和康業的墓葬相距不遠。史君的陵墓由一個單獨的墓室組成,中央放著一個石棺,或形狀類似中式房子的外棺。石棺內有一張石制沙發和硃砂紅的葡萄藤圖案壁畫。該墓先前曾被盜竊過,因此幾乎沒有發現任何陪葬物品。
石棺的外牆有複雜的浮雕圖案。正面(或南部)的牆壁上裝飾有門扇,兩側有四臂守衛;圖1所示。在兩側,牆的下角有兩個戴著嘴罩半人半鳥的祭司在祭壇上燒火,圖2 -在安伽的墳墓和古粟特的藏骨罐上也發現了這種圖案。
圖1史君墓石棺的立面。出土於中國陝西西安,公元579-80年。
圖2史君石棺正面的細節:鳥人祭司在看護神聖之火。
西安,公元579 - 80年。藏於西安博物院,中國。
史君的墓志銘鐫刻在石棺的門楣上,不同尋常的是墓志銘一共由兩種語言撰寫;圖3所示。碑文用中文和粟特文描述了史君的生平和成就,雖然兩種語言記錄的意思大致相同,但古粟特文保存得更好。從墓志銘中可以了解到,石君和他的妻子的粟特的名字是Wirkak和Wiyusi,他們倖存的三個兒子在陵墓石棺上刻下了宏偉的圖案。
圖3史君雙語墓志銘。中國陝西省西安市。北周(公元557-581年); 可追溯到公元579-80年。有顏料和鍍金裝飾痕跡的石雕。中國西安,西安博物院。
圖4史君石棺西側。中國西安,西安博物院。
圖5史君(Wirkak)石棺北側。中國西安,陝西歷史博物館。
這些石頭上的浮雕是上色和鍍金的,這讓整個作品顯得更加完整,同時也更利於研究。學者們對這些浮雕的內容仍有爭議,但普遍認為這些圖案是從西牆開始的,如圖4;背面環繞一圈,圖5;然後在東側結束 圖6,整幅畫以順時針方向繪製。多個場景都描繪了史君被任命為薩保,或一個粟特的區域領袖之前和之後的生活。這些浮雕還描繪了許多宗教場景,其中最精彩的是史君和維尤斯(其妻)穿過欽瓦爾橋的精美畫面,這是瑣羅亞斯德教對審判和天堂之旅的看法在文字記錄中有所描述,但很少從視覺上體現出來。這導致一位學者將這些浮雕描述為瑣羅亞斯德教文獻中「非常有見地的版本」,到目前為止,這在中國的粟特人和其他中亞人的墳墓中是獨一無二的。
圖6史君石棺東側:史君與妻子穿過欽瓦爾橋進入天堂;出土於中國陝西西安;追溯到公元579-80年。
25.粟特之圍
片治肯特城堡, 5號房間, 繪製於711年至公元721年之間
壁畫; 高 78×寬 63釐米
冬宮博物館,SA-16227
在片治肯特宮殿寶座室的牆壁上,繪製了一系列的故事圖畫,這段片段描繪了攻城之前的一場圍城行動。在鮮亮的青金石藍色背景上,5名男子將牽引投石機上的繩索往下拉,地面上幾乎沒有東西用來固定投石機。這種攻城設備利用附在投擲臂上的繩索扭轉來投擲炮彈。投石機最早起源於中國,並通過絲綢之路傳到了歐洲,在中世紀的戰爭中軍隊會用到它。這幅古粟特的畫是已知最早的對這種攻城機器的行動的描繪。
圖1攻城機(投石機),需要同時由幾個人操作,他們拉繩索來撬動投擲臂,向堡壘牆壁投擲大石頭。
這幅畫突出繪畫者非常注重細節的準確性和逼真,這是粟特藝術特徵之一。在向下拉投石機繩索時,工人們被石頭重量的反作用力吊到空中,這個畫面既準確逼真又十分有趣;圖1所示,男人們穿著長長的白襯衫,這與另一幅畫中一個戴頭巾的男人穿的衣服很相像。從他的頭巾和腰帶佩戴方式可以看出他是阿拉伯人。然而,俄羅斯學者亞歷山大·M·貝倫尼茨基和鮑裡斯·I·馬沙克認為,這些負責投石機的人是伊斯蘭僱傭軍。無論他們的身份是什麼,這些人可能是包圍粟特的一部分阿拉伯軍隊,這座粟特城最有可能是711年被佔領的撒馬爾罕。
在公元8世紀前25年時,片治肯特的最後一位粟特統治者德瓦斯蒂奇對宮殿進行了翻修。不久之後,在阿拉伯人的攻擊下,德瓦施蒂奇和他的支持者逃到了穆格山,並在723年被擊敗。
作者:朱迪思·A·勒納、J·基思·威爾遜、安東尼奧 卡坦扎裡蒂、朱莉 貝勒馬雷、朱迪思A 勒納、貝蒂漢瑟萊克、朱莉貝勒馬雷
譯者:IICC-X 高雪瑩、王譽傑
校對:IICC-X李爾吾
原標題:《從25件文物中看粟特藝術與文化(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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