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巴爾扎克盛讚:「他的畫作是凸顯社會的一面鏡子,照見了人性真實」,畢卡索說:「他的作品堪比米開朗基羅一般深刻」,凡高在給他的弟弟提奧的信中,不吝溢美之詞,稱其為:「很多人的老師」。
奧諾雷·杜米埃 Honoré Daumier(1808-1879),1808年生於法國馬賽一個玻璃工家庭,家境貧寒,成長於社會底層,童年飽受生活的苦難,青年時代最初受父親的影響寫了一批「工人詩歌」,為了溫飽度日,謀職於法院做雜役,得以「接觸」大量受不公正待遇的受害者。一切「公正」僅憑權錢交易,臺上臺下沆瀣一氣、受害人的冤屈無以平復、「全賴」高高在上且衣冠楚楚的弄權者所賜。畫家滿眼看盡了世間的齷齪,切身經歷為其創作提供了大量的素材,並通過他的畫筆真實再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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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劉鍇堅
畫家的作品一直關注:「社會公平」、「體恤底層艱辛」,這兩點一直是他創作的主題。
1879年,在一所租來的鄉下農舍中,終其一生閃耀著誠摯光輝的心臟,停止了跳動,他走了,走的時候,孤寂悽涼,無人陪伴,仿佛是歷史上偉大畫家繞不開的宿命。與此同時,人們發現那極具批判性的漫畫,在報紙上消失了,看不到了……唏噓之餘……公眾對他的評價是:「一個極具天才且誠實的人」;「一個有著獨立信念的共和黨人」,他的一生致力於對黑暗的無情揭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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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Republic
《共和國》
1848、Oil on canvas,73x60cm,
Musée d'Orsay,Paris.
藝術家眼中的他
巴爾扎克盛讚:「他的畫作是凸顯社會的一面鏡子,照見了人性真實」,
畢卡索說:「他的作品堪比米開朗基羅一般深刻」,
凡高在給他的弟弟提奧的信中,不吝溢美之詞,稱其為:「很多人的老師」。
為底層民眾吶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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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estimony of a minor
《未成年人的證詞》
一個飢餓的小偷被逮到了法官面前:
法官問:「你為什麼要偷東西」,
小偷答:「我餓」,
法官說:「我到時候也會餓,我為什麼不偷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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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談中的三位法官》,
約1854—1856,
木板油畫,40×32.5cm,
美國華盛頓特區菲利浦斯藏。
《交談中的三位法官》三位法律代言人深刻地揭露了:「有理無錢莫進來」的現狀,這一刻是畫家在法院做雜役時的日常所見,是一種場景「還原」,平民的權益被肆意踐踏,畫家的畫筆代表人民對其控訴,展開了有力的抨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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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Disgruntled Litigant
《一個不滿的當事人》
1845,Lithograph,
Bibliothèque Nationale,Paris.
這一段不禁讓我想到了印度電影《流浪漢》當中的一句經典臺詞是:「法官的兒子永遠是法官,賊的兒子永遠是賊」,諷刺的是小偷拉茲正是法官拉貢納特的兒子,因為階級屬性的不同,認知存在嚴重的偏頗,其實並不存在「人種差異」,差異的只是成長境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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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argantua
《高 康 大》
《高康大gargantua》是十六世紀小說家拉伯雷作品《巨人傳》中的人物,一生下來要吃數不盡的食物,像一隻巨大肥碩的螞蝗,貪婪的吸食人民的骨血,一個貪食無厭的食人狂魔形象,無節制的攫取能窒息所有人。因為形象過分生動,疑似譏諷法國國王路易·菲利普,23歲的杜米埃,因其「尖銳」的繪畫,被拘禁了半年,這一切並沒消磨他想要真實表達的執念。他的藝術形態是力求簡練有力的,所有的感知都能體現在直接的視覺觸摸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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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Uprising
《起 義》
1860,Oil on canvas,88x113cm,
Phillips Collection,Washington.
時至今日,他一張小小的油畫稿,在歐洲的拍賣行賣到了300萬歐元以上,但是他的的價值不僅僅體現在數字上,那種體恤悲苦,不畏強權的人性批判,一直影響後來者。看到多麼顛覆日常的景象,都是真實的呈現,無論是紙醉金迷,還是道貌岸然的偽善,持久的共鳴是藝術家作品帶給我們最直接的感受。
畫家善於刻畫人物光彩之下你所見不到的苦難,聖路易斯躲避霍亂的流民、馬戲團的小丑、新興資本家、律師、法官、碼頭工人,都是他作品時常表現的對象。他穿過了人群,注視著一張一張陌生的臉,試圖招攬生意的小販、在霧中穿行的行人、畫中的人物極少有與觀眾四目相對的,卻塑造了眾多獨具特質的人,不被世人所關注的平民,是他溫暖的對象。
唐.吉訶德永遠的鬥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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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n quixote and sancho pansa 、01
《唐.吉訶德與桑喬.班薩》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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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n quixote and sancho pansa 、02
《唐.吉訶德與桑喬.班薩》02
這些畫並非為小說《堂吉訶德》繪製的插圖,他的「堂吉訶德系列」畫作前後有七十餘幅,在悽冽的寒風中孤獨的勇士,一次一次擎起了長矛向虛幻發起了不屈的衝鋒。生活的壁壘無處不在,不知不覺中你我都是自己困局中的「堂吉訶德」,執拗反而成了人生最可貴的品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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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n quixote and sancho pansa having a rest under a tree
唐.吉訶德與桑喬.班薩在樹下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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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n quixote and sancho pansa 、03
《唐.吉訶德與桑喬.班薩》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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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n quixote and sancho panza going to the wedding gamaches
唐.吉訶德與桑喬.班薩去參加婚禮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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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n quixote and sancho panza in the mountains
唐.吉訶德與桑喬.班薩在山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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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n quixote and sancho pansa 、04
《唐.吉訶德與桑喬.班薩》、04
每一處附著於動態上的筆觸,都出奇的流暢,這一切都得益於畫家的天賦,作為一個掌握高超造型能力的藝術家,其實並不是學院派出身,他的素描絲毫不遜於具有高超技巧的古典大師,同時代的德拉克羅瓦曾的大量的臨摹研究他的作品,對他的驚人天賦表示欽佩,他所描繪的現實百態,被譽為19世紀中期法蘭西社會的另類百科全書。
體恤底層艱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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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ighters of circus
馬戲團的摔跤手,又名:小丑
他是《摔跤手》還是丑角?最強壯的人也會在超負荷的重壓下,變得疲憊不堪,沮喪促使他把頭垂得很低,似乎是回到了出生嬰兒般的羞怯,或是即將離世卻無限留戀的風燭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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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Wagon of the Third Class
《三等車廂》,1862,
油畫,65.5×90cm,
紐約大都會藝術博物館藏
《三等車廂》,描繪了一群莫名緊張,掙扎於生活的眾生相,他們彼此依靠,彼此慰籍,把尊嚴壓到最低,使他們更像一片無著落的浮萍,任由生活的苦難反覆衝洗自己早已疲憊的內心,而反觀他那些粘土雕塑,一個個肥頭大耳無疑是製造這一切虛華的主角,「社會」這場大戲,被一群長袖善舞者操縱,每一個悲苦掙扎的形象,都是一架提線木偶,任由生活擺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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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Wagon of the Third Class
《三等車廂》,1862,
水彩,65.5×90cm,
紐約大都會藝術博物館藏
他的作品風格並沒有直接師承某人,這一點看起來像一個業餘繪畫愛好者,他的作品卻是繞不開的美術史豐碑,這種孤獨看起來就像畫家戈雅,藝術生涯充滿了歷險,過程看起來無比艱難,一個藝術家在自我成長的過程中,總是孤獨而漫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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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mily on the Barricades ,
面臨窘困的家庭in 1848-1854,
Oil on canvas,74x92cm,
Národní Galerie,Prague.
在英國皇家藝術學院舉辦的名為「巴黎印象—奧諾雷·杜米埃主題回顧展」中,他的粘土雕塑和油畫、版畫,被陳列在了一起,你難以想像如此前衛的視覺體驗出現在19世紀中葉,這種敏感,像裹挾了灰塵的墨跡,直接描繪出了它們的輪廓。
與所有偉大而固執的靈魂一樣,杜米埃一生經歷了解僱、審查、拘禁,卻從來不願意為了賣畫而去迎合誰,所有的創作,看起來就像一場記錄,僅僅是為了獲得表達上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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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man with the cord
攀繩索的人
《攀繩索的人》,人在空中搖擺,繩索器給了他生命的維繫,又限制了它的自由。形式上面目全非,並沒有畫作初始的模樣,沒有「臉」的人物,顯然被刮蹭過「清洗」過,這種「經歷滄桑」的氣質與後來的安塞姆·基弗,似有某種內在的「關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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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urden《負擔》,
1850-53,Oil on canvas,
130 x 98 cm,
The Hermitage,St.Petersbu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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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laundress
《洗衣婦》,
1860—1862,木板油畫,
49×32.5cm,巴黎羅浮宮藏。
《洗衣女工》作為一個單一形象,是足以代表一個時代的,即使代表今天,看看周遭為生活,苦命掙扎的底層民眾,每一個家庭都有一位這樣的母親,孩子緊緊「抓」住母親的手,生活有兩個方向,苦難並不是「幸福」的反方向,生活的負擔顯然不是來自養育孩子,孩子是母親賴以生存下去的勇氣,杜米埃是一位戲劇大師,每一處生活的常態,被凸顯出來,本該為社會所隱藏的「陰暗面」,被他以最「響亮」的形式聚焦,生活的希望,並沒有被生活本身所湮沒。
基於此,我想.........即便是當下,記錄苦難也是藝術家最基本的社會責任。
文\劉鍇堅2018、1、20
原創 ★未經許可·不得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