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年紀的人真的有「老人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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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者按：如果你家中有老年人，或者曾經跟老年人生活過的話，你可能會認可「老年人身上的確有老人味」這種說法。然而，老年人到底是真的有老人味，還是你自己心理作用在作怪？這篇來自《紐約時報》的文章，原標題是Do Older People Have a Different Smell?作者Ann Bauer在文章中針對這個話題介紹了兩位科學家的不同觀點，最後通過親身經歷又得出針對「老人味」的結論。

圖片來源：Daye Kim

去年，我和丈夫出了個遠門，去度個長假。因此，在那段時間，我們將自己的房子出租了出去。一對老齡夫婦因為家裡裝修，成為了我們的租客。

當我們度完假回到家中後，發現他們把整個房子收拾得乾乾淨淨、整整潔潔的，而且還給我們留下了兩份禮物。

但除此之外，空氣中卻多出了一種特殊的味道。這種味道，聞起來稍帶陳腐，又有點甜味，就好像紙盒裡草莓發黴的那股味道。

於是，我把整個房子從裡到外、從上到下地打掃了一遍。然而，這個怪味仍然飄在空氣中。這種味道，並不可怕，但著實讓人感到詫異。當天晚上，我嘗試用谷歌搜索了一個問題，「老年人身上有老人味嗎？」

我發現，老年人身上真的有老人味。不過後面又否定了這個發現。再然後，我也不知道到底有沒有了。

後來，我帶著這個疑問，跟幾位女性作家進行了溝通。她們的年齡參差不齊，年長的有70多歲的，年輕的有40多歲的，而她們的回答也是眾說紛紜。

年輕一點的女性認為，隨著年齡的增長，身上會自帶一種奇怪的味道。但對年長的女性而言，這更像是對老年人的歧視，其中有幾位更是覺得遭到了冒犯。

於我而言，我今年已經52歲了。所以，我自己對這個問題也有點懊惱，但同時卻沒有較全面的信息。無論對現在還是對將來而言，如果有什麼辦法可以讓個人體味變得更好聞，我肯定是願意去了解的。

於是，帶著這個問題，我諮詢了莫奈爾化學研究中心（Monell Chemical Research Center）的兩位權威科學家。但兩位科學家的回答，也是各執一詞。

圖片來源：Unsplash @1walter2

46歲的生物學家喬瀚·朗史託姆（Johan Lundstrom）稱，他的研究發現，證實了日本研究者於2001年公布的研究發現：年長者的皮脂腺會分泌出濃度更高的不飽和醛「2-壬烯醛」，它會經常散發出一種夾雜著青草、蠟燭以及脂肪的特殊味道。

朗史託姆博士的這項研究，規模並不算大，其採用的樣本均來自於年齡橫跨20歲至95歲實驗對象的腋下，並讓另外41位實驗對象就氣味的強度和難聞程度排序。

此外，朗史託姆以及其同事還發現，「實驗對象可以正確地指出哪些氣味樣本是來自於年長對象的，但辨別其他年齡組別的樣本卻有一定難度。」

然而，莫奈爾化學研究中心的另一位博士喬治·普雷蒂（George Preti），卻持有不同的觀點。普雷蒂博士今年74歲，是一名有機分析化學家。他說，他的研究發現與日本研究人員和朗史託姆博士的研究發現都不相同。

在普雷蒂博士的研究中，他採用了實驗對象的上背部以及前臂皮膚用作樣本。在經過色譜和質譜分析後，他得出結論說，「沒有任何分析方法」可以證明老年人皮膚會分泌2-壬烯醛。

「實際上，相比於年輕人而言，老年人的體味並不重。」普雷蒂博士稱，「除非你在療養院等環境下經歷糟糕的衛生環境，否則你不會發現人們都在說的這種發黴的難聞氣味。」

但朗史託姆博士卻不同意普雷蒂博士的這種說法。「我知道普雷蒂博士的觀點，但他是錯的。他的研究範圍過於狹窄，而且他本來就是老人家，所以對這個話題也相當敏感。」

圖片來源：menshealth

普遍而言，大多數研究都發現，在這種所謂的「氣味盲測」環節中，中年男性的體味是最難聞的。他們的體味，比青年男性和老年男性的體味更難讓人接受（相比之下，中年女性的體味則最能讓人接受）。有關化學分析也印證了這一結果，年輕人和老年人的皮脂腺分泌物相對較少。

朗史託姆博士的研究發現，證實了「老年人有老人味」的說法。但同時，他也提到，人們也普遍能接受這種氣味，聞起來還能接受，而且也並沒有特別難聞。

在朗史託姆博士看來，人們之所以覺得老人味不好聞，主要是因為環境的影響。他說，這就好比新鮮糞肥的味道。如果你是在馬廄裡聞到這種糞肥味道，可能就覺得可以接受。但如果在自己的臥室裡聞到這種味道，可能就無法接受了。

「在日本研究人員的那項研究中，研究人員起初並沒有告訴實驗對象這是什麼味道，而實驗對象也都認為這個氣味『還可以接受』。」朗史託姆博士說，「但當他們告訴實驗對象這是老人味後，實驗對象就覺得這個氣味』很噁心』了。」

在日本的這項研究中，存在很明顯的偏見。在日本，有一個專門形容老人味的詞語，叫做加齡臭（Kareishu），這個詞帶有嚴重的貶義色彩。

日本也有一家叫做未來醫療（Mirai Clinical）的公司，他們推出了一款柿子味肥皂棒產品，售價16美元，專門用來消除這種難聞的味道。

然而，普雷蒂博士卻完全不認可日本的這項研究發現。

「2001年，日本人發布這項研究發現時，我已經57歲了。當我聽到這個研究發現後，我記得自己非常生氣。」普雷蒂博士說，「日本研究人員居然把40多歲的實驗對象納入到了老年組，簡直是胡來。」

雖然朗史託姆博士認可日本的這項研究發現，但他卻對以「加齡臭」為中心的產業持懷疑態度。他認為，昂貴的乳膏和肥皂並不能解決體味問題。

「當人們提及氣味的時候，容易受潛意識所支配。」朗史託姆博士稱，「所以，掩耳盜鈴般地掩蓋氣味毫無任何幫助。每種氣味都會指向至鼻腔中特定的化學受體，即便有濃烈的香水味』打掩護』，照樣會聞到這些氣味。」

因此，朗史託姆博士建議他年長的雙親保持適當的運動，同時多開窗通風，勤換床單和衣服。然而，他也提到，也有一些比較難控制的因素，比如因遺傳或疾病而導致的體臭。

對普雷蒂博士而言，雖然他並不認為老年人有老人味，但他也建議房屋應多開窗通風，同時要注意個人衛生。

兩位科學家都認為，罹患慢性疾病的患者更容易產生體味，並且這種現象和年齡無關。普雷蒂博士認為，這與個人的飲食結構、新陳代謝以及自我護理都有關係。而朗史託姆博士則提出了一種假設（目前他還在論證這個假設），即持續的炎症可能會導致細胞壞死，從而在這個過程中產生難聞的氣味。

對於朗史託姆博士的這個假設，普雷蒂博士也認為是合理的。他說，「的確，這個假設存在一定的合理性。我們之前都沒有談及過炎症性疾病，而我之前的實驗對象都保持著健康的身體。」

此外，兩位科學家還提到，隨著年齡的增長，人們的嗅覺會不斷地下降。因此，在年過七旬後，身體的自我健康系統通常都會「失效」了，也很難聞到捂住口鼻的哈氣味道或者自己腋下的味道。

「我可以自信地說，相比於30歲的人而言，在都保持著健康的背景下，80歲的人體味肯定要小一些。」普雷蒂博士稱，「但如果要考慮疾病或殘疾等因素，情況就要複雜許多。我現在正在照料一位多次罹患中風的人士，這完全是另一種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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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烯醛（Nonenal）和聞起來更甜的壬醛（Nonanal）都屬於醛類化學品。自上個世紀20年代發現以來，它們一直都用於香料行業的濃縮配方中。

克雷格·沃倫（Craig Warren）是一名氣味顧問，他也曾是納斯達克上市公司國際香料香精公司（IFF）香精科學部門的副總裁兼研究總監，他說，「老年人皮脂腺中分泌的壬醛，就是香水行業中所稱的『C-9醛』，它也是香奈兒5號香水的神奇配方之一。」

「相比美國人而言，你可能會發現日本人身上會分泌出更多的醛類分泌物。」沃倫說，「但我馬上都快80歲了，我這一生也都在研究氣味。如果有人說我身上有種特殊的味道，我肯定不會生氣的。我倒是想看看能不能做點什麼。」

此外，普雷蒂博士也稱，日本人可能是因為經常吃魚，所以皮脂腺會分泌出更多的壬烯醛。

對於體味這個問題，有一種新的掩蓋體味方法也許可能找到解決方案。

沃倫目前與一家來自美國伊利諾州的香水製造公司Belle Aire Creations合作。這家公司研發出一種技術，可以通過某種帶有化學成分的掩蓋氣味產品消除某種特定的氣味。通過這個技術，可以形成一種難以揮發的大分子，從而抑制特殊氣味的分子從皮膚表面「逃逸」到空氣中。

「對於這種掩蓋難聞氣味的技術，壬烯醛是必不可缺的最佳成分。」沃倫說，「但據我所知，目前還沒有想買消除老人味這種產品的消費者。從市場端來說，這個需求並不大。」

沃倫也提到，對於美國公司而言，這個話題也可能過於敏感了。

女士護理噴劑的製造商就曾收到大量有關性別歧視的投訴，因此許多健康和美容公司也會在產品研發方面特別留意，儘量避免激怒老年消費者。

總而言之，要解決「老人味」這個問題，目前最好的辦法就是注意個人及家裡的衛生問題。

加強個人鍛鍊，保持健康的身體，同時攝入充足的水分。此外，注重飲食乾淨問題，室內多開窗通風，勤換衣物及床單被套等貼身物品。

除此之外，也無需再憂慮其他事情了。

最近，我還專門去了一趟租房子的那對老年夫婦家中，歸還他們之前住在我家時遺落的物品。他們熱情地接待了我，而且還為我泡了茶。但在我們聊天的時候，我突然聞到了那股熟悉的發黴帶甜草莓的怪味。然而，在他們非常具有生活氣息、同時又溫馨舒適的客廳裡，這種味道對我卻並沒有什麼影響。

也許，這就是環境因素了。從這個角度來說，看來朗史託姆博士的確說得沒錯。

譯者：井島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