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難得閒,我抽空到西湖邊走了走。氣溫越來越高,湖邊已滿眼是綠,初夏的味道已經有點起來了。
算算日子,過不了多久,蟬似乎又快蜂擁而來了。想起記憶裡那此起彼伏的蟬鳴,我竟有些興奮起來。
小時候皮,天天和夥伴們在外面撒野,刨土坑挖蚯蚓,矮樹叢抓蜻蜓。夏天最該玩的就是抓知了。知了偏愛柳樹,但樹到底長得好不好看我看不是個問題,樓下幾棵矮樹,樹幹長得歪七扭八,枝葉稀稀拉拉,它們照樣安安頓頓俯在上面,悠閒地叫兩聲又歇兩聲地挑逗人。小鬼們最喜歡在這種樹下知了——樹矮夠得著,葉少沒阻礙。
捕蟲的杆子似乎是一根光禿禿的拖把棍,纏上鋼絲圈,套個塑膠袋,人人手上只要有這一把簡易裝備就已經夠使。抓知了首先講究目明。黑乎乎的知了貼著褐色的樹皮上並不容易被發現,要眯著眼睛仔細找,樹枝樹幹的一圈都有可能藏身它們。找見了又要注意下手輕巧。需要輕輕用袋口的正中央剛好捂住知了,然後往下蹭。蹭得好,一下就能來一隻,蹭不好,可能就從左右的鏤空裡飛了。
小時候人小,眼睛還好使,卻經常使不上勁控不住長杆子,胳膊隨便一晃就是一場空,白白太陽底下曬,說不定還倒黴吃上一口知了尿。所以說知了不好抓,從中午日當午暴曬到日西落也就只有那麼十幾二十個。大多不是飛了,就是位置刁鑽只能眼巴巴地幹看著。
抓來的知了幹什麼呢?總不能白白放走,那就炸了吃吧。炸知了也算在那時盛行各地,至少盛行在我小時候。先用剪子剪了兩扇薄翼讓它不能飛,再用剪子狠狠心掐頭掐尾,然後剪開肚子挖出內臟。全程,那一刀一刀剪下去的都是活物,要放現在,一想到它在手裡掙扎的震顫和一啞一啞逐漸失聲的哀鳴,我就渾身發麻。要不是小孩不知好賴,又是饞蟲比天大,恐怕也不敢下手。
知了要炸的好吃,需要像醃肉一樣醃,醃好了再放進滾油裡炸。具體什麼味我也不記得,好像是椒鹽味,又似乎是醬油味,但肯定是噴香噴香,不比炸雞炸魷魚什麼的差,不然以我現在的膽子一想到就該是反胃,寫到這也不會就差點流出口水。
記憶裡似乎就吃過兩頓炸知了,還是小夥伴們一起抓才抓夠量一碗下油鍋,只可惜大家一分也只有一人幾隻。不盡興,不盡興,所以到現在還惦記。
雖然現在嘴巴吃的食物不缺山珍海味,眼睛看的植物修剪的造型悅目,精神追求的是一片靜心修身養性,但是從那幾棵醜兮兮的柳樹上,用一根破棍子捉回來的,土巴巴又鬧哄哄的幾隻知了,我確實到現在還是惦記。
回憶正酣,身邊起此起彼伏的汽車喇叭鳴聲將我叫醒,一看,前來遊玩的車輛已將湖邊的馬路堵了個嚴嚴實實。
「這刺耳的鳴笛聲裡,應該是聽不見蟬鳴的吧。」想起這,我笑了笑,繼續被人群裹住帶向斷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