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倒並不是哥功頌德田小娥的所做所為,只是覺得她的結局白鹿原上的人應該擔點責任,而非一句「原上最淫蕩的女人終於死了」來定論她的一生。
陳忠實先生對于田小娥的死還做了魔幻的處理,她的屍骨被煅燒之後,天空出現了一群白色的么蛾子……,中國自古有化身成蝶的「梁山伯與祝英臺」的愛情故事,在世為人不能喜結連理,化身成碟亦要比翼雙飛,這是一個美好的故事。此時讀者們都能體會到陳忠實的意圖,他所指的便是田小娥變成了么蛾子,潔白一身算是一種脫變;算是洗淨罪孽;算是給她重新來過的機會,可是「么蛾子」總歸是那麼刺耳,不太美好。

讀者不禁要問:為何她就不能變成一隻美麗、好看的蝴蝶呢?
身為關中女人,很多人記憶中是《武林外傳》佟掌柜的幽默,而《白鹿原》卻又在讀者的記憶中徒增了田小娥的悲哀。從嫁給武舉人當二房,到淪為「泡棗」的工具,她一直扮演的都是犧牲者的角色,犧牲的不僅是自由,更是身上的「靈氣」,這種「泡棗」的行為與中國武俠小說中的「奪舍精氣」的意義相差無幾,而這皆因「迷信」二字在作祟,這就如猶太人將公羊當成替身去為自己贖罪一樣,他們覺得你是女人、你是羊,這就是你的義務。

「私奔」這個字眼出現在任何一個人身上,不管你是男人、還是女人;是好人、還是壞人,都會被世人所詬病,你將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就連卓文君這樣的才女,亦逃不掉歷史給她的烙印:曾與司馬相如私奔,更何況卑賤的田小娥!田小娥與黑娃的行為讓她得到作為人的快樂,同時亦讓她走上萬劫不復的境地。
有一就有二,這是中國人心中無法撼動的法則。田小娥背負了不貞的罵名,並在這條路上越陷越深,有人說她的不幸是從黑娃出事之後才開始的,其實怎不是她一手造成的呢?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從她孤立無援求助鹿子霖開始,她是可憐的人,因為這是生活的迫不得已;可她被這「幹大」慫恿去勾引白孝文則是她可恨之處,此時她已不是當初那個「想被當成人」的田小娥,而是再次淪為別人工具的「毒寡婦」。
靈魂的沉淪才是她悲慘命運的幕後黑手,而這能怪誰呢?是她自己、還是鹿子霖、亦或是那些無知的原上人?
可畢竟她不是一個「完美」的壞人,她曾經亦是個知書達理、出身書香門第的小姐,而她的良知也並沒有完全被抹滅,所以與白孝文接觸之後,她覺得她傷害到了一個好人,她用在鹿子霖臉上撒尿來表達自己對他曾經慫勇的憤怒,當然這亦是她懺悔的表現。

可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裡,事情並不會因為田小娥的懺悔而得到善後,往往它們會像「多米諾骨牌」一樣,產生一連串不好的反應:田小娥的罵名坐實,白孝文身敗名裂。此後他們二人沉迷於鴉片帶來的虛無快感,可以說這已是狼狽為奸、沆瀣一氣了。
田小娥的沉淪,換來的是公公鹿三的刺殺,當腐爛的屍臭味飄進村子的時候,大家才發現這個「原上最淫蕩的女人終於死了」,雖知是被殺而死,可是誰又去為這個身敗名裂的女人伸張正義呢?也許只有一直深愛她的丈夫黑娃。

可終歸她自己沉淪是事實,害人亦是真相,當一個人出賣了自己的靈魂,那麼她便與「美」再無交集,即便死了,變成潔白的了,也只能是一隻「么蛾子」而不會是一隻美麗的「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