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路過菜市場,看到一個大爺在賣米糖,擺在籮筐上面的竹籮裡,一塊圓圓的,潔白的米糖混在細軟的米粉中,上面已經被敲開了一個小角,顯然才開張不久。
我一看,不知道為什麼,像被施了魔法,如兒時一樣,呆愣愣站著就走不動路了。
雖然搞不清楚為什麼現在才十月底,米糖就出來了,但不妨礙我買一點嘗嘗鮮,帶回去後老爸也說好吃,用菜刀背敲下兩小塊來迫不及待塞進嘴巴,爺倆吃得一臉滿足。
01一塊米糖引發的那些回憶
米糖又叫麥芽糖、麥芽飴糖、叮叮糖、灶糖、手工打糖、敲糖……
小時候,米糖只在冬臘月,甚至年底才出現,因為這樣寒冷的天氣裡,才適合米糖的保存。
放米糖的環境,稍微熱一點,就化成黏膩膩、甜蜜蜜的糖糊糊。
另一個緣故,自然也是因為年底了人們才空閒下來,有了功夫和多餘的米糧來做這個米糖,然後挑去大街小巷裡叫賣。
每次村口來了這樣挑著擔子的小販,原本玩得一身泥巴、糊了一臉鼻涕的小夥伴們紛紛跑回家,呼爹喚娘要零花錢或者掘礦一樣翻找家裡的破銅爛鐵。
挑擔子的小販多是一個老爺爺,一對籮筐都陳舊的變了色,上面虛掩著一塊灰白色的細麻布,一手扶著擔子上的麻繩,一手搭在肩膀上夾著一個撥浪鼓,或者一把小鐵錘,用嘶啞的聲音喊著,「米糖咯~米糖咯~」
其實早不用他喊,手中的那個小鐵錘一敲響的時候,他就已經給村裡的小夥伴施下了「買買買」的魔法,一個個瞪著他挑著的擔子邁不開腿,小嘴巴張得比盆還大,有的連涎水流出來了都不自覺。
良久,也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孩子們「哄」一聲四散而去回家做準備去了,小一點的沉不住氣,一路尖聲喊著「媽」,引得在後院餵豬的他媽趕緊跑過來,等問清楚是怎麼回事後,自然是一頓胖揍。
遇到大人心情好,自然也就能多買些米糖,用家裡的破銅爛鐵,或者缸裡的大米,再或者用塊兒八毛,換的巴掌大小的一塊,拿回家寶貝似的,既捨不得一下子吃完,又怕不趕緊吃完糖化成糊糊了,可謂左右為難。
02怎麼得到一塊米糖?
那時候,小孩子要想得到一塊米糖,是需要一點技巧的。
有心的,平時就收藏了一些破爛,專門堆在房間角落裡,等賣糖的一來,就能馬上搬出去換取心愛的米糖,還能因為來得早、來得快,而多得一些搭配的米粉,和在米糖裡,沾了糖的味道,也變得格外好吃。
這一般是家裡的哥哥或者姐姐,才能有如此深謀遠慮。
老么也有自己的秘法,若是撒嬌不能得逞,索性就往地上一躺,嚎叫哭鬧著,務必要把米糖要到手。
那不大不小的,既不能高瞻遠矚提前謀劃,又不能像老么那樣仗著最小不要臉地打滾撒潑,最是可伶巴巴,含著一泡眼淚要落不落地看著大人。運氣好,也能偶爾如願。
現在,要想吃米糖,多少都吃得起,但忽然發現,原本到處都有的米糖擔子,不知道從何時開始漸漸絕跡了!
這下就有點心慌慌,越吃不到越想吃。
有時候去臨市景區玩,看到也有人賣米糖,十塊錢一小包,但吃起來硬邦邦,絕沒有本地那種軟綿、噴香、回味無窮的滋味。
03米糖是怎麼做出來的?
小時候問父親,我們家為什麼不做米糖?如果會做,豈不是天天就能有糖吃了麼?
父親說,做米糖需要很多很多的米,特別麻煩,不是祖上傳下來的手藝,一般人家是做不好的。
後來查度娘,知道了一點大概手續:把吸水膨脹後的大米蒸熟——高溫一直蒸,變成稀糊狀——加入麥芽,這個質和量都要掌握好,不然會影響米糖口感——發酵五至六個小時——把米渣和發酵後的谷芽取出來,壓榨後瀝出糖汁——糖汁繼續加溫熬製,注意掌握火候——
拉糖,需要兩個人互相幫忙,不斷地來回拉扯。
講究一點的,還可以撒上一層薄薄的、炒熟的芝麻作為點綴。
挑出去售賣的話,還要撒上許多細碎的米粉,防止米糖出現粘連和融化。
那種加了「芝麻餡」的米糖我還不曾吃過,想來味道應該是差不了的。一般吃米糖,就著和在一起的米粉來吃,有解膩和豐富口感的作用,就已經很美味了。
結語
在小時候的印象中,日常瑣碎又無味的日子裡,只有逢年過節才會多出一些甜蜜的滋味,比如吃米糖。而米糖的出現,也意味著要過節了。所以很多時候,尋常日子和過節,就只隔了一塊米糖的距離。
現在想一想,當年那些賣米糖的小販,雖然不是音樂家,卻用手中的小鐵錘,敲出了孩子心中最動聽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