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野怪談》系列第007號案：走陰差
歷史九點半 | 文
駱家莊的駱先民，是一個滿臉褶子，皮膚黝黑的精瘦老頭兒。
駱老頭沒啥本事，卻有一個習慣，讓他遠近聞名，那就是愛睡覺。您可能要吐槽了，這睡覺算哪門子本事啊，如非生活所迫，誰還不能睡他個天昏地暗來。
這駱老頭還真就不同，他除了晚上睡，白天也睡。白天睡沒有時間、地點、規律可言，上一秒還像個正常人在田間掄著鋤頭，下一秒突然倒頭就睡得呼聲震天。
而且這駱老頭睡得也不久，長則二十分鐘，短則三五分鐘，睡醒後兩眼一睜，瞪得提溜圓，馬上又像個沒事人一樣，繼續幹活去了。
村裡人調侃駱老頭是「睡神」投胎，可只有駱老頭自己知道，他身上其實隱藏著驚天秘密。
01、走陰差
我記得那是一年秋天，民俗局接到一通電話，是個農村老頭打來的。他說他姓駱，從朋友那裡偶然得知，有一個專門負責靈異事件調查的民俗局存在，於是找上門，想把這些年憋在心裡的秘密說出來。
第一次見到駱老頭時，怎麼也不會將他和「睡神」聯繫起來，因為老頭兒很精神，目光如炬，不像是得了嗜睡症的人。
「其實，俺是走陰差。」
駱老頭的第一句話，就把我們說愣了，連局裡資歷最高的老馬，那時也不知「走陰差」是個什麼東西，只覺得聽名字怪厲害的。
駱老頭向我們講述了他的故事。
所謂走陰差，說白了就是陽間人為陰間做事。中國傳統民俗信仰中，認為生人所居住的空間為陽間，死人存在的空間為陰間。陰陽兩界，各有一套系統，互不幹擾。
生人都有魂魄，一旦死亡，陰間會派出鬼差，將人魂魄鉤走，押至地府輪迴轉世。魂魄離身，也就意味著這個人真正的死亡了。
這套系統設置得極為精妙，陰陽兩界，相互聯繫又彼此獨立，生人驗證不了陰間的存在，死人能看到陰間，卻又再不能開口死無對證。只要系統不出紕漏，就能永遠運行下去。
但即便再完美的機器，再精密的計算，也會有偶爾出差錯的時候，由此也就出現了世間一些不可描述之事的產生，久而久之，牛鬼蛇神之說便流傳下來。
言歸正傳，駱老頭「走陰差」不屬於系統出錯，而是陰間的一種主動行為。
在特殊年代裡，比如戰爭，重大自然災害等導致人口大量死亡，此時陰間人手不夠，就會招募一些符合條件的陽間人來兼職，於是就有了「走陰差」這一古老職業。
走陰差不是人人都能做得，要符合諸多條件，陰間也會派人來與當事人溝通，採取自願原則，雙方訂立契約。一旦契約籤訂必須隨叫隨到，誤了事或做些不該做的，說不該說的，也會受到懲罰。
那做「走陰差」有何好處呢？其實對陽間生人來說，沒啥好處，既不能讓你此生大富大貴，也不會擁有神通本領。大多數同意做走陰差的，一來是出於好奇，二來可以為自己在冥界掙得「工分」，將來到了陰間投胎，能比別人多一些選擇權。
駱老頭一輩子辛勞，就是出於這兩點考慮，才同意做「走陰差」的。
02、出勤
駱老頭給我們講述了他第一次「走陰差」的奇妙經歷。那年他32歲，一天晚上，他睡得正香，就聽到耳畔忽然傳來說話聲。
「嘿！走了。」
第一遍叫聲，駱老頭有些迷糊，但還是沒醒，接著又是兩聲：「嘿！走了。」聲音剛落，駱老頭就覺得一個激靈，馬上從床上爬起身。
等駱老頭轉身後，卻發現自己的身體明明還躺在床上，他就立馬知道咋回事了，這是自己的魂魄被勾出來了。
和駱老頭一起的有三個人，其中兩個明顯是鬼差裝扮，另一個人應該和他一樣，也是「走陰差」。駱老頭想開口說話，但卻發不出聲音，似乎有種力量影響著他的言行舉止。
接著，駱老頭和其他三人嗖的一下就竄上天空，在空中經過十來分鐘的飛行，落到一個村莊頭。
村頭站著一位白鬍子老人，那兩位鬼差大哥上前掏出一張黃紙做的小冊子，上面寫什麼看不清，也聽不清他們說什麼。隨後，白鬍子老人就將鬼差大哥和駱老頭一行人往村裡領。
「後來我想想，那白鬍子老人應是當地的土地爺，黃紙小冊子應是要抓的死者戶籍。」駱老頭補充道。
在土地引領下，他們走進村裡一戶人家。那戶人家屋裡坐著很多人，有說有笑，進去後，屋裡的人沒有任何反應，完全看不見他們。一行人徑直來到床前，床上躺著一位老人。
「你倆去把人抬走。」一位鬼差大哥吩咐道。
鬼差大哥剛說完，駱老頭和另一位「走陰差」的老哥，意識像是被控制了一樣，很聽話的就跑過去，抬起床上的老人。
在駱老頭看來，他們抬的是真實的老人，和現實中一樣，能感受到重量。可當他們把人抬走後，駱老頭發現，床上還是躺著那位老人，那應該就是老人的驅殼了。
之後人被抬到哪兒，又是怎麼處理的，駱老頭就記不清了，意識開始變得模糊，當他再次恢復意識時，已經是醒來躺在床上。
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像那位老人一樣壽終正寢，很多是發生在白天的意外事故，駱老頭也得隨叫隨到。因此有時駱老頭正在田間幹活，或在村頭聊天，突然又聽到叫聲「嘿！走了」，三聲過後，駱老頭倒地就睡。
「你以為只有人死了，鬼差才去勾魂？以前我也這樣認為，其實不一定，每個人的命運早被安排妥妥的了。」駱老頭又說道。
駱老頭告訴我們，有次他出外勤，被帶到一個繁忙路口，他四下望了望，並沒有發生意外事故，還在納悶這是要幹啥。然後鬼差大哥就指著站在路口等綠燈的一個中年男人，示意目標是他。
那個中年男人看起來並沒什麼疾病，人也精神的很，不像是將死之人。不容駱老頭多想，他的手中就不知何時多出一條鐵鏈來，腿腳也不聽使喚的走向那個男人。
走到男人背後時，駱老頭突然用鐵鏈套住那個男人的頭，用力往後一拉，把那個男人的魂魄拉出來了。奇怪的是，那個男人雖然丟了魂魄，但好像並沒有怎樣，繼續站在那裡。
當駱老頭和鬼差大哥制伏男人魂魄正要走時，他轉身看見可怕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