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36
此刻,很多人可能已經在路上或者回到家中。回家,代表的是一種深切的情感牽連,就像不良生為三邊帶來的這篇關於湯的年夜飯記憶,「她有我,我有她,便是團圓。」
三邊祝朋友們團圓,平安,如意。
寒冬深夜一碗湯
文 / 不良生,圖 / 阿Sam
從前很多個窗外飄著雪的除夕傍晚,母親在廚房開始張羅年夜飯。
有一道菜,在小城的風俗裡叫:雜燴湯。
時常在寒冬深夜,被各種雞鴨魚肉燻得滿心油膩的時候,很想喝上這麼一碗。
都是簡單普通的食材:焯水洗淨的肉皮,講究一些會用魚肚。以及木耳、鵪鶉蛋、魚丸、小肉圓、竹筍、青菜心,加上生薑、料酒、油鹽味精,燉成一鍋湯。
母親穿著圍裙,弓著腰身在廚房忙碌,輾轉於煤氣灶臺、切板和水池。我丟下電腦裡正在趕的稿子,走過去問:媽,有沒有什麼我幫著弄的?
母親抬起頭,用手背輕拭了一下額頭的亂發,溫柔地說:不用不用,你忙你的稿子,待會兒熟了,我喊你過來吃飯。
有時我丟下電腦,洗乾淨手,執意要在母親身邊打下手。
母親忙著用鏟子在鍋中翻炒,拗不過我,就讓我切一些青菜心留著備用。
冬季的青菜每一株都壯碩肥厚,我一片片剝去外面的青菜葉,直到露出包裹在最裡層的嬌弱的菜心。母親看到,笑了。她說:傻孩子,這樣做的青菜心又瘦又長,煮出來不好看呢。
母親熄滅煤氣灶的火,蹲下身來一邊示範給我看,一邊告訴我:用菜刀斜著切開青菜靠根的部分,剝去外面的陳葉,就能做成一顆顆鮮嫩的青菜心。
果然,這樣的青菜心模樣可愛,恣意綻放,像翠綠色的花朵一樣。
雜燴湯燒至半熟,母親會端出事先煮好的一大碗鯽魚湯倒進去,湯變得乳白。
母親總說,這樣的雜燴湯口味才會更加鮮美,連味精都不用再放。
悶蓋再煮一會兒,母親關掉灶頭,盛出鮮美可口的雜燴湯。
這樣尋常卻美味的雜燴湯,比火鍋少了性烈、多了溫潤,像一幅生動的畫。
金黃色的肉皮,黑色的木耳,雪白的鵪鶉蛋與魚丸,紅色的小肉圓,青色的竹筍,翠綠色的青菜心,都在乳白色的濃湯裡相逢與相擁,有一種現世安穩的幸福。
除夕夜,我們總到很晚才吃年夜飯。往往窗外人家鞭炮禮花齊鳴,電視裡的春節聯歡晚會也早早開演,我們才圍桌而坐,吃母子兩人的她團圓飯。
很多年的除夕夜,家中只有我們母子兩人,母親也將年夜飯張羅得色香味俱全。因為她有我,我有她,便是團圓。
一個人住的第一年。一個人學著做菜,學著像母親從前一樣燒雜燴湯。回想母親教我的神態、語氣、動作,遙遠得像外星球,又親暱得仿佛昨夜。
想念母親做的好喝的雜燴湯。我才明白,做飯給心愛的人吃,原來是一件幸福的事。從前母親給我做飯,再辛苦疲累,心裡也許是暖暖的吧。
如果窗外有呼嘯的寒風,有窸窸窣窣的落雪聲,有陣陣震耳欲聾的鞭炮聲,有別人在熱鬧觀賞煙花禮炮嘶鳴著升入夜空的的歡呼聲,只要有一碗暖胃的雜燴湯,在寒冬深夜喝起來,哪管天地落雪紛紛,都不會打擾屋內一對母子的團圓。
一碗這樣的雜燴湯,曾是蒼茫歲月裡最安寧靜好的福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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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 得 拿 在 手 邊 的
關 於 身 邊 的 一 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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