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曰:「道之以政,齊之以刑,民免而無恥。道之以德,齊之以禮,有恥且格。」
孔子說:用政令來治理百姓,用刑罰來制約百姓,百姓可暫時免於罪過,但不會感到不服從統治是可恥的;如果用道德來統治百姓,用禮教來約束百姓,百姓不但有廉恥之心,而且會糾正自己的錯誤。
道之以政的這個道可以理解為宣導,可以理解為使用這個東西;以政就是用行政命令;齊是約束。就是我用刑法來約束你的行為。出了問題就上刑法,所以道之以政,齊之以刑就是當年法家所創造的東西。
咱們之間不用談禮,不用談義,我們談的是規矩,你符合這規矩就可以,你不符合這規矩就不行。這是現代國家大量所使用的手法,孔夫子說這樣做的結果是什麼呢?叫做民免而無恥。
就是老百姓可能不去犯罪,因為你懲罰很重。在春秋戰國,到秦朝,甚至到漢朝犯了錯就要割鼻子要砍腿要削各種地方,各種各樣的肉刑,那時候的刑法是非常嚴苛的,在你用這些嚴苛的手法來管理國家的時候,民免而無恥。老百姓會逃避,老百姓會儘量不犯法,但他無恥,他內心不覺得這事有什麼問題。就是我只要不犯法,做什麼你都別說我,我只要不犯法就行。但是內心並沒有對自己的約束,並沒有向上的那個力量。
孔子的希望是道之以德,齊之以禮。他跟你講德性,講倫理學。這個事情不用法律來說,不用說判你幾年徒刑,而是說合理不合理,這樣做面子上過得去過不去。
看《白鹿原》就能夠理解這一點,《白鹿原》講的是整個中國的這個變化,在白嘉軒他們那個時代出了任何問題都是唾沫星子淹死你,整個組裡的人說閒話你就受不了了,你覺得脊梁骨被戳的已經在村裡邊沒法待了,這是宗族禮法給人們帶來的壓力。這個就是道之以德,齊之以禮。
孔夫子說這樣做的結果是什麼呢?有恥且格。老百姓不但會有羞恥心,而且他能夠守規矩。格你可以理解為守規矩,品格也是這麼來的,你也可以擁有品格。這是孔夫子的一個理想。
但是今天的人有很多不同的說法,比如胡適先生有一個說法很有意思。胡適先生說在一個混亂的社會裡邊,如果人人都講道理,這個社會會越來越混亂;而在一個混亂的社會當中如果人人都講法律,這個社會就會越來越規矩。所以胡適先生說應該多講法律,少講道德。當然這裡面有個前提是混亂,那個國家已經是亂糟糟的一團粥了。這時候人的價值觀已經變成了要想盡一切辦法多吃多佔,要想盡一切辦法滿足自己私慾的膨脹。這時候你跟他講道德,那它就遊走在道德的邊緣。
為什麼?
因為法律是強約束,道德是弱約束。強約束是你必須要去做的事,弱約束是我倡導你做的事、我希望你做的事。所以胡適先生講這個話也沒錯。在亂世當中,法律很重要,你要把它拿出來講。
但是孔夫子的理想是大同世界,他是希望這個社會好上加好,這個社會已經規範了,這時候我們應該導之以德,齊之以禮,讓老百姓有更高的追求。所以我們要搞讀書,讓大家去了解各種各樣的知識,讓大家能夠慎重而追遠
有恥且格就這樣來的,這是兩種不同的治國境界。所以我們不用拿孔夫子跟胡適先生辯論,這是不同環境之下的不同的執政理想。
所以再念一遍:
子曰:「道之以政,齊之以刑,民免而無恥。道之以德,齊之以禮,有恥且格。」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