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顫抖著的手把信放下,然後就久久地沉思。某種回憶浮現在他的心頭,他想起了一個鄰居的小孩,想起一位姑娘,想起夜總會的一個女人,但是這些回憶模模糊糊,朦朧不清,宛如一塊石頭,在流水底下閃爍不定,飄忽無形。影子湧過來,退出去,可是總構不成畫面。」
《一個陌生女人的來信》是由奧地利作家茨威格創作的中篇小說。講述的是一個陌生的女人,在她生命的最後時刻,飽蘸著一生的深情,寫下了一封悽婉動人的長信,向著名小說家R袒露了自己絕望的愛情之情。
高爾基評價這篇小說「真是一篇驚人的傑作」。
這篇小說看得我一個中年少女,潸然淚下,誰無年少,誰的少年時期沒有那懵懂的情感?
01年少時的一瞥,餘生都是你。
一個十三歲的女孩,因父親早逝,和母親相依為命,住在郊區的一棟小樓內。母親是一個社交恐懼症者,整天呆在屋裡,對女孩也不是親熱。鄰居都是一群窮苦的小市民,她小小的生活圈子,因為新到來的一位作家鄰居而有了顏色。
在沒見到他之前,先見到了他的僕人,搬著許多她之前從來沒有見過的家具、雕塑、繪畫及非常多的好看的書。女孩之前從來沒有見過這種軟皮的封面書,她自己只有十來本便宜的,硬紙板裝訂的書。在沒見到作家的那天晚上,女孩就做夢夢到了作家。
第三天的時候,她終於見到他了。他是那麼的一個風度翩翩的紳士,一個帥氣年輕的男士,完全符合青春期女孩子心中男子的形象。她為他開門時,作家那溫柔的眼神和親暱的聲音,一下就俘獲了這顆少女心,從此以後,眼裡再無他人。
他的出現打破了少女平淡無奇的生活,為了讓作家喜歡上自己,平時不熱衷學習的女孩子,一下子躍到班級的第一名,讀了上千本書,努力練習鋼琴,因為她認為作家和鋼琴更般配。女孩子做的這些,只為有一天作家能看到她。可是她這一生作家都沒有關注過她,她一生的暗戀,只換來了三次與作家的露水情緣。
愛情的萌芽,悄悄的來臨,小心翼翼的默默的關注他,為他痴迷,這份暗戀只有自己知道,不願與他人分享。偷偷的關注他的一切,心情也隨著他的動態而起伏。看到這裡你有沒有想起年少的自己,曾經暗戀過的某個同學,鄰居或者朋友,那種痛苦又幸福的時刻?
母親改嫁,要從維也納搬走,她也要隨著母親去新的地方生活,再也不能每天見到看到他了,她傷心欲絕,一個少女不知道該怎麼辦,只能鼓足勇氣去按男主人公的門鈴,卻沒有人在家,沒有人開門,可以想像這個時候女孩的緊張、失落。
從十五歲離開維也納,到十八歲費了大力氣說服母親和繼父回到維也納,告訴父母自己是要獨立生活,其實是為了能看到日思夜想五年的人啊,她回來了。她愛他如生命,她是靠著回憶他的點點滴滴度過她最美好的時光。
少年時期的愛情,藏在心裡,一個人偷偷的品嘗著這感情的苦澀與甜美,與金錢無關,與地位無關,與欲望無關,與他無關,只是自己精神的狂歡。隨著歲月的流逝,生活的改變,心裡的那個人就會越來越淡忘,你用盡力氣去愛,人家絲毫不在意,視你為草芥,用青春做賭注,耗費在一個沒有可能的人身上,況且對方是毫無回應的,值得嗎?想必大多數的我們都會放棄,投入到新的角色中,走入新的感情中,可是我們的女主人公沒有,她回到了維也納,又一次讓自己走到了那個根本想不起來她是誰的男人身邊。
02為了他,她可以隨時委身於他,其他都是路人。
上帝也許看到了女孩的深情,再一次讓女孩遇到了作家。
作家這麼多年一直沒有搬走,還住在原來的房子裡。作家還是那個濫情的渣男,換了一個又一個女伴,每個都是短暫的一夜情。
已經出落成一位悅目佳人的女孩,每天在服裝店下班後,會到作家的樓下走走,只是為了看見作家屋內那盞燈,那盞燈照亮著女孩的心房,吹著凜冽寒風的冬夜也沒有阻擋女孩每天到作家樓下駐足的腳步,只是希冀有一天可以再次見到作家。
他們遇到了,作家只是把女孩子當成一個風塵女子,他邀請女孩去自己的住所,一心愛慕著作家的女孩,一口就答應了。他們在作家的公寓待了三天三夜,也就是這三天三夜女孩有了作家的兒子。
三天後,作家厭煩了女孩子,他又想換其他女伴了,就對女孩說自己要出遠門,將女孩打發走了。女孩知道這是作家濫情的藉口,可是她對他甘之若飴。她獨自撫養他們的孩子,為了他的兒子將來跟作家一樣可以生活在上層社會,她遊走在形形色色的男人當中,卻不答應與任何人結婚,只為了擁有自由身,期待著作家有一天能想起自己。
從她生下孩子到去世的十年中,他們又有兩次露水情緣,可是作家始終沒有記起來女孩,只把她當成風塵女子,事後往女孩的暖手爐中塞錢。女孩看到作家給自己塞錢的時候,我們無法想像她是怎麼絕望到窒息,是否疼到顫抖,我們只能想到女主人公的悲哀,堅強的讓人心疼。
連頭髮花白的僕人都認出女孩子是誰,可是作家始終都沒有記起她。在看完女孩給自己的信,作家也始終沒有記起來這個陌生的女人。
生孩子時,她由於沒有工作,又不敢與家裡聯繫,只能在貧民窟的醫院裡生孩子,窮人忍受欺凌、蒙受羞辱,打著科學幌子在女人身上摸來摸去的醫生,任憑惡言惡語的鞭笞都讓人心寒,她所經歷的痛苦回憶,也毫無抱怨,只為了不給作家造成煩惱。
從她懂事起,到生命的最後一刻,她從不要求作家對她做什麼,她愛他,她不要憐憫和慰藉。從少女時期暗戀的嬌羞,到成年後的獻身,孤注一擲離開後的悲哀,幸福而痛苦著。用一生的時間暗戀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
這樣子痴情的愛情到底存不存在?這麼傻的女人,今天還會存在嗎?
「我本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
註:圖片來源於網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