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代盛行新儒家理學,蘇軾兼容並包接受儒、道、佛各家思想,論畫題「常理」這裡的「理」字,並不是後人大都認為是理學的「理」,而是指客觀事物之理,即客觀事物的規律,也包括藝術的規律。完全主張三教合一的蘇軾,曾說過一段意味深長的話:「孔、老異門,儒釋分宮,又於其間,闡律交攻。我見大海,有北南東,江河雖殊,其至則同。」》蘇軾文集》卷六三《祭龍井辯才文》蘇軾為求得人物的自然神情在「傳神記」曰:「欲得其人之天,法當於眾中陰察之。」蘇軾論吳道子藝術高超,歸結為「出新意於法度之中,寄妙理於豪放之外。」
蘇軾比較吳道子與王維的人物畫曰:「吳生雖妙絕,猶以畫工論。摩如得之象外,有如仙翩謝籠樊。」認為吳道子和王維的成就都很高,王維是詩人,他的畫如同他的詩,得於象外,尤以佛理、禪趣入詩開清新敦厚的風格之先,成為一代宗師。「詩畫本一律」、「畫中有詩,詩中有畫」這皆基於蘇軾所受的儒、佛、道的思想影響。倪攢是元代山水畫家的代表之一,其「逸筆」與「逸氣」理論在當時很有影響,這種說法從字面上看有點虛玄、新異,實際是元代文人畫習道參禪,希望從道禪思想中尋求人生真諦思潮的一種反映。
倪攢在《秋亭嘉樹圖》中自跋:「風雨蕭條晚作涼,兩株嘉樹近當窗。結廬人境來無轍、寓跡醉鄉真樂邦。南諸殘雲宿虛墉,西山青影落秋江。臨流染翰摹幽意,忽有衝煙白鶴雙。」「結廬人境來無轍」正是表白了他身居塵世,卻尋求清遠的人生理想,在內心世界裡構築起適意、淡泊的理想國。透過「臨流染翰摹幽意」共追摹的和諧、自然、恬淡的生活情趣。進而否定了那俗不可耐的人間世和芸芸眾生只能給宇宙天地間的靜謐、和諧帶來破壞的哲辯思想的人生境界。
元·王蒙在《畫學心印》雲:「無心在玄化,泊然齊始終。」「名不長存,人生易滅,優遊僵仰,可以自娛。」「逍遙一世之上,……不受當時之責,永保性命之期。如是,則可以陵霄漢,出宇宙之外矣。」足見其追求精神自由、解脫為目標的生活情趣和繪畫哲辯思維觀。自從禪宗思想滲透進士大夫文人的藝術思維以後,更有人把包含了自然閒逸的感情和虛情、空靈的物象的藝術境界稱之為有「禪思」、「禪氣」、「禪境」。明代董其昌並通禪理,喜歡以禪論藝學。其上述所提的「南北宗論」,是中國繪畫史上第一次提出的關於畫派的理論。
董其昌提倡有「禪境』,「禪意」以王維為代表劃分的「南宗」文人畫派,是山水畫的最高境界。進而否定了無禪境,無禪意的以李思訓為代表的北宗院體畫畫派。此論在明代建立,便得到文人畫家的贊同,而流行了三百多年,影響到國內外,其借禪宗南北二派「頓、漸」的修行方式,以喻畫法,可見其「禪理」之淵源。「山水畫之道,所謂宇宙在乎手者,眼前所非生活」概括所談到的山水花鳥的擬人傳神的精神,均是基於其造詣極深的禪理哲辯思緒。從根本上說,釋、道思想畢竟淡化,人更有奮鬥進取精神。
然而,這種把心理、生理、人生理想和生活情趣聯繫起來,主張向內心、本性尋求人生真謗的方法受到了包括石濤在內的文人畫派的青睞。代表著清代山水畫最高成就的僧人畫家石濤在藝術上很深的見解。著書《畫語錄》,參有禪理,有玄妙之說,故在古畫論中是一本難懂的書。其繪畫哲學思想有兩個:「一是強調有我,另一個是一畫,石濤強調「有我」,深刻地闡明了繪畫中客體與主體的關係,客體是主體的依據,主體以客體為基礎,人懷自然,既對立又同化,這是對中國「天人合人」的宇宙觀和情景交融的哲學藝術觀的精闢闡釋和進一步發展。
「法於何立?立於一畫」石濤的「一畫論」的哲學思想基礎是老子的「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和莊子的「既雕既琢、復歸於樸」。從山川萬物中去體驗、錘鍊,才能真正掌握「一畫」。有了「一畫」這功,就可憑此「測」萬物,「參天地之化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