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我是張翠英,今天來和大家聊一聊古文論用詞妥帖,論起句、結 句和起承轉合。
劉勰《文心雕龍·物色》篇曾論及摹聲、摹狀詞的運用:「灼灼狀桃花之鮮,依依盡楊柳之貌,.皆嘈逐黃鳥之聲,嗽嗽學鴻雁之響。雖復思往千載,將何易奪戶楊鎮很推重劉姆的觀點,稱讚說:「信哉其言!試以『灼灼』舍桃而移之他花,『依依,去楊柳而著之別樹,則不通矣。」他很重視詞語運用的妥帖、準確。因而對當時詩壇上亂用詞語、文理不通的現象痛加斥責:
近日詩流,試舉其一二。不日「鶯啼」,而乃日「鶯呼」。不日「猿嘯」,而日「彼映」。蛇未嘗吟,而雲「蛇吟」,蚤未曾嘶,而日「贊嘶」,厭「桃葉」而改雲「桃葉抑抑」,挑葉可言「抑抑」乎?厭「鴻雁嗽傲」而強雲「鴻雁嘈嘈」,鴻雁可言「嘴嘈」乎?「油然」者,作雲之貌,未聞淚可官「油然」。「薦」者,祭之名,「士無田則薦」是也,未聞送人省親,而曰『好薦北堂親」也。夜郎在貴州,而今送人官廣西恆用之,孟諸在齊東,而送人之荊楚襲用之。……本不用兵,而日「戎馬豺虎」本不年邁,而日「白髮衰遲」。未有興亡之感,而日「壘鹿姑蘇」。寄雲南官府,而日「百粵伏波」。試問之,曰:「不如此,不似杜。」是可笑也。……又有以騷人墨客而合之日「騷墨」,以汗牛充棟而合之曰「汗充」,皆文理不通,足以發後世一笑。(《升庵詩話》卷十一)
上面所列有動詞、形容詞、迭音詞的亂用,有胡亂縮簡詞語,等等,確是張冠李戴,牛頭不對馬嘴,用詞不當,文理不通。楊氏的批評,可謂切中要害。
楊慎主張詩人用字應準確妥帖,一絲不苟。他以謝玄暉、岑參詩為例:
謝玄暉《鼓吹曲》:「凝茄具高蓋,亞鼓送華轉。」李善注:「徐引聲謂之凝,小擊鼓謂之疊。」岑參。凱歌,:「鳴茄擂鼓擁回軍,」急引聲謂之鳴,疾擊鼓謂之擂。凝茄登鼓,吉行之文儀也,鳴茄擂鼓,師行之武備也。詩人之用字不苟如此,觀者不可草草。(《升庵詩》話卷十三)
「凝」與「鳴」,「益」與「擂」詞義有細微之別,謝玄暉的「凝編益鼓」與岑參的「鳴茄擂鼓,」不僅用詞妥貼,而且完全符合題旨表達的需要,受到了楊鎮的推崇。
謝榛重視詩的起首結尾應具有好的修辭效果,因而提出:「凡起句當如爆竹,驟響易徹,結 句當如撞鐘,清音有餘。」這是要求起句要響,以吸引讀者關注,結 句要意味深長,易引起讀者深思、回味。謝氏評論鄭谷《淮上別友》詩的結句「君向瀟湘我向秦」說:「此結如爆竹而無餘音。」他便將此句換作起句,做成一首詩:「君向瀟湘我向秦,楊花愁殺渡江人。數聲長笛離亨外,落日空江不見春。」謝氏還指出:「律詩無好結尾,謂之虎頭鼠尾。即當擺脫常格,夏出不測之語。若天馬行空,渾然無跡。張祜《金山寺》之作,則有此失也。」
李東陽《麓堂詩話》論及律詩的起承轉合,並主張不要拘泥於死法,強調要有「自然之妙」:「律詩起承轉合,不為無法,但不可泥,泥於法而為之,則撐柱對待,四方八角,無圓活生動之意。」這是正確之見。
王世貞《藝苑危言》論述了古樂府、七言歌行、五言律、七言律、絕句、賦等詩體的作 法。他很重視篇法、句法、字法。如他論「七言律」說:「七言律不難中二聯,難在發端及結 句耳。……篇法有起有束,有放有斂,有喚有應,大抵一開則一間,一揚則一抑,一象則一意,無偏用者。句法有直下者,有倒插者。」如論、五言絕句,他主張篇法要「圓緊」。他以「打起黃鶯兒,莫教枝上啼。啼時驚妾夢,不得到遼西」一詩為例,認為此詩「不惟語意高妙而已,其篇法圓緊,中間增一字不得,著一意不得。起結極斬絕,然中自舒緩,無餘法而有餘味。」。他還強調詩句前後要注意照應。如對王少伯「吳姬緩舞留君醉,隨意青楓白露寒」詩,王世貞稱讚說:「『緩』字與『隨意』照應,是句眼,甚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