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人對於孔子的記憶,大多是他的一些名言和他的眾人皆知的事跡,而不是他這個人本身。孔子這個人被中國曆朝歷代供奉了一千多年,除了他的思想精神和聖人形象,我們難以看清楚真實的他,這種神秘感迫使我們去了解和尋找真實的他。
有位作家曾開過這樣的玩笑,我們吃雞蛋,不必去了解生這個雞蛋的母雞。這樣的玩笑說法在我們面對像孔子這樣的聖人的時候,便不可笑了,越是聖人一樣的人物越值得我們去看看真實的模樣和人生。實際上,我們即使在選擇一種比較重要的生活用品時,也會考慮它的生產者,更何況是精神產品,而且是長期運用的精神產品。對於一個會影響我們一生的思想家,我們必須要有所了解,否則,這便是我們不思想造成的懶惰和失誤。
以孔子的親身經歷來說,孔子曾經跟魯國著名樂師師襄學琴,他天資聰穎,學習十天就學會了一首曲子。師襄說,「你可以進一步學習其他的技巧了。」孔子卻說:「我雖然學會了這個曲子,但還沒有掌握它的規律。」過了幾天,師襄說:「你已經掌握了它的規律,可以學習其他的曲子了。」孔子又說:「雖然我把握了它的規律,但我還沒有領悟曲子表達的志向,我還要繼續練習。」
過了一段時間,他已領會了作曲者的志向但他想知道作曲的這個人是誰。他就跟著樂師不斷地彈啊彈,忽而莊嚴肅穆地凝神深思,忽而怡然自得地舉頭眺望,突然他高興地說:「我抓住他了這個人身材修長,皮膚黝黑,目光深邃,有如君臨天下的聖王。就是這個人,我抓住他了,除了周文王沒有其他人了!」師襄恭敬地讚嘆道:「這個曲子正是《文王操》。」這個故事說起來有些神秘色彩,未免將其神話了,但故事以孔子學琴學到最後竟能抓住一個活生生的作曲家為結尾,故事本身所含的道理有著非常深刻的象徵意義。所以,我們也有充分理由在學習孔子的很多大學問之後,去認識他這個人。
我們後代人認識孔子存在著哲學態度和詩學態度的區別。哲學態度追求嚴謹的詞語理性,而詩學態度則關注生動的人格狀態。用哲學態度對待古人,古人也就變成了理念;用美學態度對待古人,古人便從理念中釋放出來重新成為活人。美學態度是一種親切態度、俏皮態度、平視態度,可能會引起學究們的不悅,不管他們。因為好的人生就是詩,隔了兩千多年還在被人惦記的人生,更是詩。
孔子的先人是殷商王朝的王室成員子,他的墓就在山東微山湖上。他在殷王朝向周王朝轉化的過程中起過重要作用,受到周王朝的重用,被周成王封為宋國的國君,在現在的河南商丘一帶。孔子說自己是殷人之後是和微子這個祖先有關的。
孔子的童年比較不幸,三歲時父親去世,還年幼的時候母親也去世了,他早年的生活是孤單且艱難的,但這也是他終能成為一個重要人物的人生起點。他多次講過這樣的話,「吾生也賤,故多能鄙事。」孔子有些卑微的童年卻開拓了他的人生命運。他的童年雖然談不上大悲大苦,卻使他對於人世的苦難有了一種切身的感受,這是他能夠立足大地的起點。
「十有五而志於學」。十五歲是孔子人生的一個轉折點,他在那個時候立志於學習,廢寢忘食地學習,並且在學習中體會到了很大的樂趣。他當時所在的魯國,保存著最為完整的周代的禮樂文明,當時有「周禮盡在魯國」的說法。這給孔子提供了一個很好的學習氣氛和比較完善的學習內容,孔子一方面認真讀書,另一方面又向社會實踐學習。到三十歲的時候,他產生了一種明確的生命意識,對人生有了一個比較明確的判斷,這就是他說的「三十而立」。孔子對每個年齡階段都有界定,三十歲是他「立」的年份。這個「立」,大概有三個內容:第一是他有了比較明確的政治主張,就是重建的禮樂;第二是他已經取得了一定的社會聲望,大家對他產生了信任;第三是他具備了一定的專業特長,能夠做很多事情。這三個加在一起,使他自己成為了一個獨立的社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