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於非典,考於新冠;見證歷史,高考延期」。史上「最難」高考生,終於要迎來自己的開學季。
又是一年迎新季,看到校園裡滿是青春洋溢的笑臉,是否又會勾起你對初入大學時的懷念?
你還記當年你進入大學時的第一堂課嗎?
當時還是萌新的你,或許會早早來到課室,挑選最前排的位置;或許會因為不熟悉校園,差點錯過大學的第一次點名;或許會趁著課間的空隙,和鄰座的同學聊聊家鄉風物……
轉眼,當年的「小鮮肉」可能已經成為別人口中的學姐學長,忙於學業、忙於實習;可能早已闊別大學校園,「將頭髮梳成大人模樣」,奔波於「996」的生活。但偶爾慢下腳步,你是否會想起剛入校園的自己,青澀懵懂,卻又對未來充滿好奇與期待。
還記得剛入學的你,在想什麼嗎?
我的專業是什麼?
我未來能做什麼?
大學我該怎麼過?
......
小朋友,你是否有太多的問號
當時的你是否曾期待,在開學的第一課上,就有一位「過來人」為你答疑解惑?
或許在北大中文系第一課上,你能找到屬於你的答案。
01 「上大學就輕鬆了」?——大學四年,我該怎麼過
「上大學就輕鬆了」,這可能是每個經歷過高三的人都會聽到的一句話。但事實真的如此嗎?
或許我們可以從謝冕先生的大學生活找到答案。
謝冕,1955年考入北京大學中國語言文學系,1960年畢業留校任教,北京大學教授、博士生導師。曾任北京大學中國語言文學研究所所長。現任北京大學中國詩歌研究院院長及北京大學中國新詩研究所所長。
「三點一線」的大學時代
「宿舍—飯廳—教室或圖書館」,是謝冕雷打不動的生活路線。
要說真的有變化,那只能是圖書館的座位又「搶」沒了。當時條件不比現在,圖書館座位太少,學生們一下課就得衝過去「搶」位子。拿不到座位的人只好回到宿舍讀書、學習、寫字。對於當時的謝冕來說,在圖書館找到一個座位,已經是極大的幸運。即使到了晚上,謝冕依舊不閒著。他的床頭永遠放著一疊書,翻看,做筆記是他每天的固定動作。
勤奮總會得到回報
當年在跟隨王力先生學習古漢語語法的時候,謝冕咬著牙,讀完了先生列出的極長的書單。謝冕現在回想起來,這份書單正是他的老師依據自己的治學、研究與自己的一生積累而列。藉助這份長長的書單,謝冕跨入文學領域的大門,為他將來的學術研究打下了堅實基礎。
「不要拒絕那個長長的書單」,謝冕在中文系的第一課面對剛入學的學生們這樣囑咐。
「比起他,我不太用功」
縱使勤奮如謝冕,在他的身邊,依舊有能讓他頂禮膜拜的「學霸」。他大學寢室的室友有著一張滿滿當當的課程表。除了必修的課程,其他空白時間都被自習和各種閱讀書籍的名目所佔領。
這位同學後來的學習成績非常優異,如今在復旦大學任資深教授。同時,他還是宋代文學史的專家,並在蘇軾研究上,佔的國內第一把交椅。學習得下苦功,而這第一把交椅,就是他苦煉出來的。
謝冕在解答同學們關於「學業與娛樂的平衡」這一問題時回答:「體育鍛鍊、娛樂,要嗎?要的。但學習時間是不能玩的,應該這麼要求自己,苦一點,再苦也就是四年,而且也不餓肚子。」
02 「天下文章一大抄」?
——我們需要怎麼樣的治學品格
在信息高度發達的現代,觀點、論文、學術資料隨處可得。想糊弄一篇課程論文?容易!
找到一個像樣的選題,知網上輸入關鍵詞搜索,東選一篇,西摘一篇,最後再查重、降重,把字句被字句顛倒一下,又一篇學術垃圾誕生了。
「我們不生產知識,我們只是知網的搬運工」
知網的搬運工?這可不是學術研究該有的打開方式。
中文系第一課,陸儉明先生帶你用正確的姿勢,叩開學術的大門。
陸儉明,1955年進入北京大學中文系學習,1960年畢業留系任教。現為北京大學中文系教授、博士生導師。研究方向為現代漢語句法、現代漢語虛詞、對外漢語教學等。著有《現代漢語句法論》、《八十年代中國語法研究》等,參與編寫《現代漢語小詞典》、《現代漢語虛詞例釋》等。
「請問幾位?」——生活細節也要打破砂鍋問到底
陸儉明是個愛刨根問到底的人。生活中的小疑惑他總能想弄個清楚明白,而這種品質,使得他總能從生活中找到學術靈感。他所提出的會話原則就是從一個疑問來的。
現代漢語裡面有一個量詞「位」。在詞典中,「位」有兩個用法,一是只能用於「人」,我們從不會聽到「我們養了三位羊」;二是「位」含有敬意,不用於自己一方。
例如,在介紹別人時,你可以說「他們二位是大夫」,但在自我介紹時,「我是一位研究生」,總覺得不自然,改成「我是一個研究生」則會更加自然且顯得謙遜。
然而,在一次與友人的飯局上,陸儉明發現了一個小問題。
當時他與教中國話的三位日本客人到北大附中附近的「新開元」吃飯。門口迎賓的服務員問:「請問幾位?」,他脫口就答:「我們五位。」日本友人不解,便在席間請教,為什麼用以表示敬意的「位」字,能用在第一人稱「我們」上。陸儉明當時被問住了,只能用「這是語言習慣」來回復。
但這件事情成為他心中的一個問題。為了找到答案,他假扮客人,坐在「新開元」餐館的廳堂,只為看顧客在回復服務員問題時,用的是「位」還是別的量詞。
那天,他在餐館門口調查了163撥客人,最後使用「位」字的顧客佔到94%。回到學校,他向身邊的學生詢問這一情況。經提示,他發現,不但量詞「位」字是如此,在日常對話中,還有很多這樣的例子。
像是「一條狗」還是「一隻狗」;「朝東去」還是「往東去」;「我馬上就去」還是「我馬上就來」,這些表述都會因為提問者的發問方式變化而發生調整。
受到這些日常現象的啟發,陸儉明開始著手研究這一現象。通過翻閱國內外有關會話研究的文獻,實地調查,他針對這種會話現象提出了一個——「應答協同一致性原則」。
從生活中看到一個問題,這或許不是太難;但真正將這一個問題變為學術靈感,這既需要紮實的學科知識,還需要不斷發問、深入探究的精神。
「堅持繼承、借鑑、懷疑、假設、探索、求證、循環往復、螺旋地上升」,陸儉明在中文系的第一課上對同學們說:「這21個字,是科學研究發展的必由之路,也是文學研究和漢語研究發展的必由之路。」
03 「讀無用之書」?
——大學時讀過的書,將受益終生
中學時代,手上翻來覆去的就是那幾本教科書與輔導練習冊。想看的小說、散文、詩歌總得讓位於《五三》、《王后雄》。
到了大學,終於有時間在圖書館裡選上一本自己心意的書,然後在館裡泡上一整天。
張鳴先生無比羨慕當今的大學生。
張鳴,1954年生,1977年考入北大中文系,1984年本系古代文學專業研究生畢業,獲文學碩士學位,留校執教至今。北京大學中文系教授、博士生導師。曾任古代文學教研室主任、副系主任等職。主要從事中國古代文學史教學與研究,講授「中國古代文學史(宋元明清)」、「中國古代文學通論」、「宋詩研究」、「唐宋詞選講」、「蘇軾研究」等課程。曾被評為北京大學第四屆「最受學生愛戴教師」。
高中時候,張鳴正遇上十年浩劫,大批文學作品被查禁,他和他的同學們都找不到書來看。他戲稱77級的同學們都患上了「閱讀饑渴症」,只要一張紙上寫有字,他們都會像撿起來讀一遍。
當年出版刊物受限制,《無線電》雜誌因為不涉及政治和意識形態,還能夠繼續出版。但這雜誌裡面,可半點風花雪月的文字都沒有,裡面全是半導體收音機的線路圖,無線電的相關科普。
但因為當年缺少讀物,無數可讀,只能將這本說明文雜誌翻來覆去的看,讀到後面的結果是,他學會了組裝六個電晶體的收音機。
上了北大以後,情況完全不一樣了。
星期天,圖書館的文學閱覽室只對中文系的同學開放。每到這一天,張鳴便會和同學到那裡霸著一個位子,從早到晚在裡邊讀書,如饑似渴。
1978年5月,對於張鳴而言,是難忘的記憶。
那一個月,大批被查禁的文學作品恢復出版。例如外國名著,如託爾斯泰的小說、巴爾扎克的小說、契訶夫的小說、莫泊桑的小說……再如中國古典《宋詞選》、《唐詩選》……
這些書在新華書店上市的那一天,北大的學生,尤其是中文系的學生都去排隊買書。由於不同的店買的數量和品種不一同,大家都會分工排隊。海澱街的新華書店,王府井的新華書店……全城的書店門口,都能找到在排隊的北大學生。書買回來,就互相交換著看。那段時間,大家都一門心思地忙這件事,都抱著書,迫不及待地看。
但看書,可不只是看個熱鬧。一本筆記本、一支筆,是張鳴閱讀時的好伴侶。
在他的大學時代,他的老師金開誠這樣給他傳授經驗:年輕的時候,尤其上大學的時候,有了想法,就記下來。哪怕你是在床上,突然靈光一閃,你也應該馬上從床上爬下來,把你靈光一閃的想法記下來。如果不記下來,那些想法一下子就過去了,記不得了。可如果記下來,等你到了四五十歲,打開筆記本一看,你會為你年輕時的敏銳而感到驚訝。金先生後來作的文章很多都是從年輕時的讀書筆記中得來的。
在中文系的第一堂課上,面對十八九歲年輕的面孔,張鳴感嘆,年輕的時候,總是頭腦最為靈活,思維最為活躍的時期。在這段時間將讀書心得記錄下來,就能建立和保持對文學作品的敏感度。縱使這種心得更多是破碎、片段的感想,但過了一段時間之後,總會有豐厚的積累。
宋人說:「懶思天下無窮事,願讀人間未見書」,多讀無用書,讓自己享受來自閱讀的快樂,享受來自思考的樂趣。
04
「焦慮迷茫」?
——面對未知的未來,
我們更該「仰望星空,腳踏實地」
今年家裡親戚的小孩要填高考志願,親戚來詢問關於專業填報的事情。但他來的時候,問的不是這個專業的課程設置、師資力量,問的卻是這個專業的保研率是多少,出國深造比例是多少,將來就業年薪能拿多少萬。
當聽到這一問題,一方面確實可以理解,現在競爭大壓力大、生活壓力大,為將來做好謀劃總是一件好事;但另一方面,對未來量化的估值和評判,像是把這大學四年,當成了一場冰冷的投資與交易,本科四年像是缺失了一點人文關懷。
中文系的先生們也認識到了這樣的情況。
錢理群先生在新生入學的第一課就告誡學生們,要把握好大學教育與就業的關係。
錢理群, 1960年畢業於中國人民大學新聞系,1981年畢業於北京大學中文系,獲文學碩士學位。北京大學中文系教授,現代文學專業博士生導師,已退休。主要著作有《心靈的探尋》、《周作人論》、《周作人傳》、《豐富的痛苦——堂吉訶德與哈姆雷特的東移》、《1948:天地玄黃》、《中國現代文學三十年》(合著)、《大小舞臺之間:曹禺戲劇新論》、《話說周氏兄弟》、《返觀與重構:文學史的研究與寫作》、《走進當代魯迅》、《與魯迅相遇》、《魯迅作品十五講》、《我的精神自傳》、《語文教育門外談》等。
大學教育,應該是將自己自己培養成為一個「和諧的人」,如蔡元培先生當年在主持北大工作時所說「養成健全的人格」。夯實自己的專業知識,注重對自己必備素質、學養的培育,這才能真正回應知識社會、信息社會的需求。應試教育和就業教育的邏輯是該打破了,不要再在這青春的時代,將自己委屈成一個應試機器和就業機器。
陳躍紅先生結合自己擔任研究生面試官的經歷,對同學們這樣說:「本科時是通識教育的階段,『雜』或許是正是現代學術所需要的。」
陳躍紅,北京大學人文特聘教授,曾任北京大學中文系系主任,北京大學比較文學與比較文化研究所副所長,北京大學跨文化研究中心副主任。
他談起同學們的學習規劃,如果有一個學生確定自己的方向為當代文學,將來要讀當代文學方向的博士,成為當代文學專業的大學教師,本科如果就專門鑽研這個方向,不考慮其他。這樣的規劃是有問題的。這更像是一場職業設計而不是學習規劃。
想成為一個中國當代文學的學者,你該考慮的是有哪些學科知識需要掌握。在本科階段,應該學習一切與它相關的學科。例如提供理論基礎的文藝學、必不可少的語言學、提供國際視野的比較文學……本科是通識教育的階段,弄清楚自己要準備什麼樣的知識結構,去適應未來的職業選擇,分清主次、循序漸進,這才是學業規劃該有的樣子。
今日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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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思薇 黃泓
觀點資料來源:
《北大中文系第一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