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隨大師的腳步,站在巨人的肩膀之上,追隨古聖先賢學習孔夫子的《論語》。我們繼續跟隨南宋理學大師朱熹學習他所編寫的《論語集注》,這是本系列文章的第14篇。前面已經講完了《論語》的第一篇《為學第一》,現在我們繼續學習第二章《為政第二》。
子曰:「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眾星共之。」
政的意思就是正(正確的正),正人之不正,把不正當的事物糾正。德的意思就是得(獲得的得),得之於心而不失去。北辰,就是北極星,天之樞紐,所有的星辰都圍繞著北極星而運轉,歸向於它。為政以德,那麼無為而天下歸附他。
程子說:「為政以德,然後無為。」範氏說:「為政以德,則不動而化、不言而信、無為而成。他穩守在最簡單處,而能夠掌控最麻煩的事情。他安處在至靜之地,而又能夠控制一切變動。他所做的並不多,而又能夠讓眾人信服。
「無為」是老子《道德經》的詞彙,並非指不作為,而是一種超越了有為和不為的境界。表面看似他什麼都沒有做,然而一切事情都順利推展,水到渠成。因為他的所作所為都是在事情的根本上做,不是在枝枝葉葉上用功,因而起到遊刃有餘,四兩撥千斤的效果。
子曰:「詩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無邪。」
朱子說:《詩經》總共三百一十一篇,說三百篇,是說個整數。蔽,是覆蓋的意思。「思無邪」,思想純正,原本是《詩經·魯頌·駉(jiōng)》中的一句詩。但凡《詩經》的內容,好的部分可以引人向善,而不好的部分(例如鄭衛之風)則可以懲戒人心中之惡,其作用都是使人的性情回歸於中正而已。但是《詩經》的內容精微婉轉,人或許因為其中一首詩或一句詩句而受到啟發,然而若求直指全體,則沒有像『思無邪』這麼明白而且詳盡的。所以孔子說《詩經》三百多篇,『思無邪』三個字就可以涵蓋它的全部意思,可見孔子想要啟發天下人的意願是多麼深切。
程子說:「思無邪,就是誠意。」範氏說:「學者務必要知道精要,知道精要就能夠提綱挈領(守約),提綱挈領則能夠博學。禮儀三百,威儀三千,同樣可以一言以蔽之,『毋不敬』。」
《傳習錄》記載,黃省曾問王陽明:「『思無邪』三個字,怎麼就能夠涵蓋《詩經》三百多篇的含義呢?」王陽明回答:「何只《詩經》三百多篇,六經也就這三個字涵蓋完了。從古至今所有聖賢的話,『思無邪』就全涵蓋了。除此之外還有什麼可說的,這是一了百當的功夫。」
子曰:「道之以政,齊之以刑,民免而無恥。道之以德,齊之以禮,有恥且格。」
朱子注釋:道,引導,首先的意思。政,是指法制禁令。齊,統一。首先以法制禁令來引導,如有不從者,則用刑罰來統治之。老百姓就會苟免刑罰而不知羞愧,儘管他們不敢作惡,但是作惡之心從來都沒有消停。
禮是指制度品節。格,是至的意思,親自行動以德行來做表率,老百姓自然看在心中而有所感化和教化,但是受感化和教化的程度不同,還需要有禮來規範他們。那麼老百姓對作惡感到羞恥,他們就更有意願去為善了。
格的另一個含義是「正」,《尚書說》:「格其非心。」朱子早就知道「格」有「正」的意思,後來王陽明把這個意思用在《大學》的「格物」上面,他的格物就是格心,正其心之不正而歸於正。這也就相當於上面孔子所說的「思無邪」,思想純正,沒有邪念。
政令是治理的工具,刑罰是輔助治理的方法。德與禮是治理的根本,而德又是禮的根本,兩者互相為終始,不可以偏廢。然而政令與刑罰使老百姓遠離罪過。德與禮的功效,使得老百姓不知不覺自然而然地日益向善。所以治理不可以只在枝葉末梢上用力,還應當深入探究其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