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造時勢,時勢造英雄。這是個永恆的命題。當中原王朝經過數百年戰火紛爭之後,千古一帝秦始皇澄清玉宇橫掃八荒,建立了不世基業,匈奴王朝的霸業之主卻還是蟄伏待時的潛龍。
匈奴首領,稱為單于,意思是廣大的樣子。當時的匈奴單于叫頭曼,蒙恬十萬大軍攻打匈奴,頭曼被收拾地服服帖帖,就跑到老北邊的苦寒之地。雖然匈奴所居,相比中原和南國,都可算得上苦寒之地,但是他自己國內也有南北之分,南邊的水草畢竟還算豐美,北邊連放牧的水草都不夠使了。
苦哈哈的日子過了十多年,事情終於迎來了轉機。蒙恬身死,始皇駕崩,陳勝吳廣揭竿而起,六國舊裔紛紛反叛,各地諸侯蜂起,秦末的中國陷入無盡的狼煙烽火之中。腹心之患不除,肢體之疾何解,秦皇朝廷內部尚且自顧不暇,派往邊境戍守長城的士兵囚犯徵夫於是就風流雲散了,匈奴也就又與中國抗兵塞上河南一線。
匈奴太子冒頓,頭曼單于的閼氏(匈奴皇后的稱呼,讀音同胭脂,有的說法稱閼氏就是取可愛如胭脂的意思)又有少子,頭曼想要廢了冒頓,立少子為太子,就把太子派到月氏當人質。你說,父親不喜歡兒子,把他派到別國當人質還不算,頭曼竟然如此狠心,又派兵攻打月氏,這不是一定要陷自己的兒子於死地嗎?果然,月氏人見匈奴單于頭曼攻打自己,就要殺了冒頓。
這冒頓可不是個省油的燈,見此絕境,怎能束手待斃?他當機立斷,盜了月氏國一匹寶馬就跑,一騎絕塵,千裡馳回故國。馬大人高的冒頓,竟然又活生生地出現在自己的面前,宛如神兵天降,頭曼心中的震驚可以想見。這時他才認識到自己這個兒子不是易與之輩,匈奴種族性格就是崇尚強者和壯士,頭曼覺得兒子是個壯士,不疑有他,竟又讓冒頓統領精兵萬騎。
歷經一番奇險的冒頓,也不再甘心命運受到他人的操縱。即使這個人是自己的父親,是自己部族的最高首領,即使他的父親似乎有點喜歡上自己了。但他已經決心要取而代之。
自古雄才偉略的帝王莫不明白一個道理:「任何人答應你的事情都不算數,只有你自己能做主的事才算數。」(語見《大明王朝1566》)
英明神武的冒頓,第一步就是要培植自己的死士心腹。他決定就從單于交予自己的萬騎下手。冒頓經常帶著手下騎兵進行野戰訓練,習練騎射之術。
第一回,他掏出一支響箭(鳴鏑),彎弓射向一頭禽獸,箭聲響處,所射禽獸中箭受傷飛奔逃竄。這時,冒頓高聲向全軍下令:「眾軍聽令:我冒頓所發鳴鏑,射中哪頭鳥獸,你們的弓箭就要射向哪頭鳥獸,違抗者皆斬不赦。」言出必行,多次行獵下來,不射鳴鏑射的鳥獸的將士都被斬了,大家心中戒懼,行獵就射向冒頓要射的禽獸。
又一回,冒頓又拔出一支響箭,射向自己最愛的坐騎,又發軍令。身邊跟著的軍士哪敢射太子愛馬,冒頓就拔劍殺了不敢射的軍士,大家這才壯著膽子射太子愛馬。
冒頓還要加一把火,拔出響箭,竟射向了自己的愛妻,又發軍令。大家哪想到冒頓如此心狠決絕,害怕觸怒太子不敢射。冒頓當即又斬了不敢射箭的軍士。大家這才徹底服了這位太子,再不敢有人違抗軍令。沒兩天,冒頓又發鳴鏑射中頭曼單于的寶馬,左右軍士奮勇上前一齊把單于寶馬射了個千洞百孔。冒頓這才確信,左近軍士已經成為自己的死士,指哪打哪,再無恐懼,再無猶豫。現在已經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了!
苦寒之地,東風不來,北風卻來了,冒頓率手下隨父親出獵。只見一支響箭直衝單于面門而去,百十支弓箭應聲去取單于命門,頭曼單于登時身死。冒頓風捲殘雲,順手誅殺後母幼弟及親近父親的大臣,自立為單于。
自從始祖淳維,直到單于頭曼,人世千年,多少雲煙過去,匈奴地盤時大時小,常有分散割離的狀況,其官制國體也難具述。直到冒頓殺父自立,掃清北夷,匈奴才達到了千年來的全盛最強時期,和南邊的漢朝為敵國,時有交戰殺掠,也時有和親來使,兩國交通既久,匈奴的國情才漸漸為後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