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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午海戰也叫黃海海戰,是甲午戰爭海上作戰部分。
一、誤區一:對於海戰過程的誤解
豐島海戰以後,日本海軍增強了戰勝中國海軍的信心。8 月 5日,聯合艦隊接到大本營關於擊破中國艦隊的命令,便加緊海上搜索,隨時準備與北洋艦隊進行決戰。7 月 27 日至 8 月上旬,北洋艦隊雖曾三次出海巡弋,但由於受李鴻章「保全堅船為要」指示的束縛,始終未敢遠巡,更不敢尋敵決戰。
正當北洋艦隊第三次出巡時,8月10日黎明,日艦 20 餘艘突然出現於威海衛港外,當晚又竄至旅順口外。清廷聞訊,急令丁汝昌率北洋艦隊「速回北洋海面,跟蹤擊剿」。8月23日,清廷進一步指示:「威海、大連灣、煙臺、旅順等處,為北洋要隘,大沽門戶,海軍各艦應在此數處來往梭巡,嚴行扼守,不得遠離,勿令一船闌入」。
此後,北洋艦隊再未遠巡,不出北洋一步。這樣,日本海軍便完全控制了朝鮮仁川、大同江口等重要港口,佔領了從海路進攻中國的有利前進基地。由於丁汝昌多次率隊出巡無功,受到朝野不少人的攻擊。8月26日,光緒帝下令將丁汝昌革職,但仍「戴罪自效」。
李鴻章不得不上奏為丁汝昌辯護,同時乘機正式提出「保船制敵」的方針,進一步強調「海上交鋒,恐非勝算」,建議清廷放棄爭奪制海權。他認為,「今日海軍力量,以之攻人則不足,以之自守尚有餘」,因而主張北洋艦隊「不必定與拚擊,但令遊弋渤海內外,作猛虎在山之勢」 從此,北洋艦隊更加陷入了消極自保的被動局面。
9 月上旬,清廷鑑於平壤將有大戰,擬派兵增援。為了及時到達前方,決定將駐防大連一帶的總兵劉盛休所部銘軍 8 營 4000 人由海道運至大東溝,然後轉由陸路赴朝。這樣,海軍掩護,責無旁貸。李鴻章乃令丁汝昌率艦隊護航。9月15日上午,丁汝昌率領北洋艦隊主力抵達大連灣,當時的實力如下表所示。
9 月 16 日凌晨 2 時左右,銘軍搭乘招商局「新裕」、「圖南」等5 艘輪船,在北洋艦隊的護衛下,由大連灣出發,午後抵大東溝。
「平遠」、「廣丙」泊於港口擔任警戒,由「鎮南」、「鎮中」兩炮艦和兩艘魚雷艇護送運兵船進港,「定遠」「鎮遠」等10 艦則泊於港外 12 海裡之大鹿島東南,遙為掩護。銘軍連夜上岸,安全到達目的地。不過,此時平壤已失,銘軍無法起到應援的作用。
日本聯合艦隊得知中國北洋艦隊將護送陸軍赴朝,於 9 月 14日從仁川駛向大同江口。15 日到達後,因不見有中國艦船,伊東祐亨命部分艦隻溯大同江支援第五師團進攻平壤,其餘艦隻暫泊於小乳纛角東北。伊東判斷北洋艦隊有可能護送陸軍往鴨綠江口一帶,便不待全艦隊集中,立即率艦 12 艘,於 16 日下午 5 時出發,向黃海北部海洋島方向航進,17 日晨抵達該島附近。其戰鬥序列如下表:
9月17日上午10時 30分左右,北洋艦隊正準備起錨回航旅順時,發現日本艦隊自西南駛來,丁汝昌隨即命令艦隊起錨迎戰。
戰鬥之前,丁汝昌曾規定三條訓令:「1、艦型同一諸艦,須協同動作,互相援助;2、始終以艦首向敵,借保持其位置,而為基本戰術;3、諸艦務於可能範圍之內,隨同旗艦運動之。」
北洋艦隊開始成「並列縱陣」(「定遠」、「鎮遠」兩艦居前),以每小時5 海裡的速度向西南方向航進。日艦則以第一遊擊隊「吉野」、「高千穗」、「秋津洲」、「浪速」4 艘速率最高的巡洋艦為先鋒,伊東祐亨自乘旗艦「松島」,率領本隊「千代田」「嚴島」、「橋立」、「比睿」,「扶桑」等艦跟進。12 時許,又將武裝商船「西京丸」及小炮艦「赤城」移至本隊的左側(非戰鬥一面)。
丁汝昌、劉步蟾及總查德國人漢納根等在「定遠」艦前方的飛橋上,見日艦成「單行魚貫陣」(單縱陣) 撲來,決定採取以主艦居中的「夾縫雁行陣」(交錯配置的雙橫隊)應戰,以便充分發揮後續各艦艦首重炮的威力。
由於陣形尚未完全組成,旗艦即以每小時 8 海裡的速度前進,「濟遠」、「廣甲」、「超勇」、「揚威」等艦斜行追趕不及,以致形成半月形而類似「後翼梯陣」(又叫「燕剪陣」)。因此,日方認為,北洋艦隊當時所列隊形「似為不規則之單橫陣,又似後翼梯陣,而『定遠』『鎮遠』居中……」。
日艦第一遊擊隊開始指向北洋艦隊的中央,約距離 1. 2 萬米時,稍向左變換航向,然後又按原方向前進,準備首先進攻北洋艦隊的右翼。本隊也取大致相同的航向繼進。17日12時50分,雙方艦隊相距約6000米,日艦繼續北駛,「定遠」首先發主炮攻擊,其餘各艦亦相繼開炮。時值微弱東風,硝煙瀰漫於北洋艦隊之前,日艦趁機以每小時 14 海裡的速度向前急駛。
當前出到離北洋艦隊右翼約 3000 米時,日第一遊擊隊 4 艦陸續以其右弦速射炮猛轟「揚威」、「超勇」。13 時 5 分,彼此僅距1600 米,日艦以低彈道向「超勇」「揚威」實施抵近射擊,兩艦相繼起火,退出戰鬥。約 13 時 30 分,「超勇」開始沉沒。這時,「平遠」、「廣丙」和兩艘魚雷艇已趕到,但因火力均不強,未能改善右翼態勢。
當第一遊擊隊繞攻北洋艦隊右翼時,本隊也與北洋艦隊主力交相炮擊。北洋艦隊雖然陣形已被打亂,但各艦隨時變換方向,力求使艦首對敵,以充分發揮主炮威力。「『定遠』猛發右炮攻倭大隊各船,又發左炮攻倭尾隊三船」。日艦「比睿」、「赤城」因速度遲緩掉隊,正好被北洋艦隊所截擊。
13 時 10 分,「比睿」突然改變航向,向右急轉舵,冒死從「定遠」「來遠」之間竄逃。「定遠」「來遠」以及「經遠」等艦乘機夾擊,重創「比睿」,迫使其向左轉舵,追趕本隊。「赤城」企圖營救「比睿」,受到「來遠」等艦的猛烈炮擊,其艦長坂元八郎太等多人斃命。「西京丸」也受重傷,「舵已轟斷,舟中觀戰之大吏(按:即海軍軍令部長樺山資紀)幾被華軍連船擒去」,「後遁至濟物浦(仁川),丸中人如已赴法場重邀恩赦者然」。
日艦第一遊擊隊掠過北洋艦隊右翼以後,又向左作 180 度回航,企圖利用其速度快、便於機動的特點,配合本隊作戰。但本隊旗艦「松島」發信號令其歸隊,便又向左作 180 度回航。於是,北洋艦隊主力艦隻對準第一遊擊隊右側後方,猛烈炮擊。
14 時 15分,第一遊擊隊剛剛追上本隊的最後一艦「扶桑」,又見「西京丸」發出「『比睿』、『赤城』危險」的信號,只得再次向左作 180度回航,繼而駛向北洋艦隊西側。與此同時,本隊已繞至北洋艦隊的背後,與第一遊擊隊形成夾擊之勢。這樣,北洋艦隊便陷入了腹背受敵的不利境地,隊形更加混亂。
戰鬥過程中,丁汝昌身負重傷,由右翼總兵「定遠」艦管帶劉步蟾代替指揮。北洋艦隊大部分官兵都能英勇戰鬥,奮不顧身。
「致遠」管帶鄧世昌是他們中的傑出代表。「致遠」艦多處受創,船身傾斜,彈藥將盡。鄧世昌見日艦「吉野」十分猖狂,毅然下令開足馬力,準備用衝角撞擊「吉野」,與敵同歸於盡。「吉野」慌忙規避,並發射魚雷。「致遠」不幸中雷,鍋爐爆炸,約於 15 時30 分沉沒,鄧世昌等 250 名官兵壯烈犧牲。「經遠」也中彈起火,管帶林永升浴血奮戰,不幸陣亡。
「致遠」沉沒後,「濟遠」和「廣甲」見處境孤危,相繼脫逃(一說「廣甲」先逃)。日第一遊擊隊尾追不及,又折回猛攻已受重傷的「經遠」。約17時左右,「經遠」沉沒,全艦 270 名官兵除16 人獲救外,餘皆殉難。「廣甲」倉皇逃跑時,「避大洋,傍岸行」,以致在大連灣的三山島外擱淺(23日遇日艦「秋津洲」「浪速」巡航,便自行炸沉)。
「靖遠」、「來遠」因中彈過多,力不能支,也退出戰鬥,避至大鹿島附近緊急修補損壞的機器。「平遠」、「廣丙」及「福龍」魚雷艇也因尾追單獨逃跑的「西京丸」,而為敵第一遊擊隊所斷,未及歸隊。
在「致遠」「經遠」等艦同敵第一遊擊隊激戰的同時,「定遠」、「鎮遠」兩艦正同聯合艦隊本隊鏖戰。兩艦以寡敵眾,始終保持相互依恃的距離。雖中彈甚多,幾次起火,全體官兵仍然堅持奮戰,一面救火,一面拚死抵抗,並重創敵旗艦「松島」。日方承認:「(午後)三點三十分,『鎮遠』所發的三十公分半巨彈……
命中了我旗艦『松島』下甲板炮臺的第四號炮,放在近旁的十二公分炮的裝藥因此爆發,霹靂一聲,船舳傾斜了五度,冒上白煙,四顧黯澹,炮臺指揮官海軍大尉志摩清直以下,死傷達一百餘人,死屍山積,血流滿船,而且火災大作,更加困難。」由於無法繼續指揮,伊東不得不下令各艦自由行動。
不久,「靖遠」「來遠」搶修完畢,重新投入戰鬥「靖遠」幫帶大副劉冠雄知「定遠」號旗桅杆斷裂,不能升旗指揮,建議管帶葉祖珪代懸信旗集隊,指揮各艦繞擊日艦,並調出泊於港內的「鎮南」「鎮中」等前來助戰。於是,「平遠」「廣丙」及各魚雷艇也都折回。這時,日旗艦「松島」已經癱瘓,「吉野」只剩下一具軀殼,失去戰鬥力,其餘日艦官兵也傷亡慘重,不能再戰。又見北洋艦隊重新集隊,伊東便於 17 時 40 分左右下令各艦向東南方向遁逃。北洋艦隊稍事追擊,由於時已日暮,加之炮彈告罄,於是收隊返回旅順。
這次海戰,歷時 5 個多小時,其規模之大,時間之長,為近代世界海戰史上所罕見。戰鬥中,日海軍「松島」、「吉野」、「比睿」「赤城」,「西京丸」5 艦受重傷,共死傷約 600 人。北洋艦隊「致遠」、「經遠」、「揚威」「超勇」被擊沉,「廣甲」自毀,「來遠」等艦重傷,共傷亡近千人。
北洋艦隊的損失雖然大於日軍,但亦給日艦以重創,並迫使其率先逃跑。因此,當時中外輿論對於誰是這次海戰的勝利者,眾說紛紜。從客觀效果看,經過黃海海戰,日本聯合艦隊雖未能達成「聚殲」北洋海軍的目的,但由於北洋艦隊嗣後不敢再戰,日軍基本上掌握了黃海制海權,為下一步實施花園口(今旅大市莊河西南 90 裡)登陸進攻遼東半島創造了條件,對整個甲午戰爭的進程產生了重大影響。從這個意義上說,顯然是中方失利了。
二、誤區二:甲午海戰失利原因
黃海海戰之所以失利,原因是多方面的。
李鴻章保船避戰、消極防禦的戰略指導,是海戰失利的關鍵所在。李鴻章不願「以北洋一隅之力,搏倭人全國之師」,自然更不願意以北洋艦隊與日本聯合艦隊喋血一戰,因而一再強調「海軍快船快炮太少,僅足守口,實難縱令海戰」,實際上將黃海制海權拱手讓與日本。
不難看出,李鴻章提出的「保船制敵」方針,其實質是「保船避戰」,從而完全陷入了消極防禦的被動地位。日本論者指出:日軍「在聯合艦隊的護衛下,直接從海路送往仁川,在當時北洋艦隊主力完整無缺的情況下,這種做法是一種賭注。但是,受命保存兵力、停止索敵活動的北洋艦隊沒有出動」。
並指出:「清國在使用艦隊的方法上有錯誤」,「清國當局不用艦隊去獲得制海權」 可見,李鴻章的保船避戰方針不僅適應了日軍當時的需要,而且造成了戰略上的極端被動。而在日本聯合艦隊已經駐泊朝鮮西海岸港口,並急於尋求與中國海軍主力決戰之際,李鴻章等又令北洋艦隊在思想和物質準備都不充分的情況下執行護航任務,結果遭到日本聯合艦隊的邀擊,損失慘重。
丁汝昌作戰指揮和戰術運用方面的失誤,是導致海戰失利的直接原因。丁汝昌以陸軍將領擔任海軍提督,指揮海上作戰,自難得心應手。由於缺乏海戰經驗,不善於根據敵我艦船的技術戰術特點,採取避敵之長、擊敵之短的靈活戰法。
黃海海戰開始時,北洋艦隊以夾縫雁行陣對付敵人的單縱陣,這種戰鬥隊形諸多不利,如最難維持陣形,不便自由行動,不易發揮全艦隊炮火之威力等等,因而頗遭後人責難。當然,黃海海戰中丁汝昌等決定採用橫陣應戰也不是沒有原因的。
由於北洋艦隊的中堅是「定」、「鎮」兩艦,各有 30.5 釐米口徑的主炮4門,它們不是安裝在中心線上,而是位於軍艦前部的兩側,只有基本上保持艦首對敵,才便於充分發揮其威力。因此,丁汝昌在戰前訓令中規定「始終以艦首向敵,借保持其位置,而為基本戰術」,在海戰報告中,也有「各船均以船頭抵禦,冀以大炮得力」 的說法。
北洋艦隊戰術運用上的錯誤,主要在於把速度不同的軍艦混合編組,並駕齊驅,致使「致」「靖」「經」「來」4 艦徒具高速而不能充分發揮其戰術性能,喪失了巡洋艦應有的機動攻擊作用,而陷於被動。相反,日方卻根據戰艦速度不同等特點,將 4 艘高速艦單獨編隊,加之採用便於機動的單縱陣,因而在整個戰鬥過程中不受本隊航速的限制,進行機動突擊,而居於主動地位。
其次,北洋艦隊在編隊上置弱艦於兩翼,當敵艦迂迴包抄其側翼時,側翼無強大炮火對付敵艦。正是由於這一錯誤,一開始就造成「揚威」、「超勇」兩艦中彈起火的惡果。此外,旗艦「定遠」在戰鬥開始後不久就中彈負傷,失去升旗指揮的能力,而事先又沒有指定當旗艦失去指揮能力時由何艦接任指揮,這對於整個艦隊的作戰極為不利。
《冤海述聞》指出:「督船僅於開仗時升一旗令,此後無號令。……督船帥旗於第三次排炮時即被敵炮擊落,便不再升。……督旗不升,各船耳目無所系屬;督船忽左忽右,亦無旗令,而陣勢益散漫,丁提督之不諳戰事可知也。」所以,北洋艦隊在戰前未能指定代理旗艦,以致戰鬥中中斷指揮,乃是丁汝昌的又一嚴重失誤。
實力居於劣勢,也是海戰失利的重要原因之一。黃海海戰,雙方參戰力量對比如下表所示:
從上表可以看出,日本聯合艦隊噸位總數大,航速快,機動性好,火炮多,攻擊力較強;北洋艦隊雖有兩艘巨型裝甲戰列艦,重炮較多,但總的實力畢竟居於劣勢。軍艦的速度是關係海戰勝負的重要條件,在戰鬥過程中,日艦(特別是第一遊擊隊)正是利用其速度快、便於機動的特點,始終居於「勝則易於追逐,敗亦便於引避」的有利地位;北洋艦隊則處處顯得被動,「惟隨敵隊之運動以為運動」。
在當時條件下,艦隊的攻擊力主要在於火炮,日本聯合艦隊不僅火炮總數大大超過北洋艦隊,而速射炮更是眾寡懸殊。據英國《海軍年鑑》統計,黃海海戰中,日本聯合艦隊的火炮發射力超過北洋艦隊 6 倍,以致「日軍以其勝利歸功於速射炮」。
除此以外,北洋艦隊雖有巨炮 8 門,「惟清廷怠忽無狀,平時不事補充,戰時全艦隊中,僅有榴彈數發而已,瞬息之間,榴彈告罄」。更有甚者,有的炮彈實以泥沙,有的彈丸火藥內摻有水泥。因此,儘管戰鬥中命中彈丸不少,卻未能擊沉一艘日艦。
黃海海戰雖然失利了,但在力量對比居於相對劣勢和指揮失靈的情況下,北洋艦隊大部分官兵仍能奮勇拚殺,開創了海上鏖戰5 個多小時的紀錄,其英烈精神和光輝事跡,是值得後人稱頌的。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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