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關公 行鴻運拜關公 結善緣
十年「文革」是個理性暈眩的年代,也是個既「造神」又「滅神」的年代。
以某文痞《評新編歷史劇(海瑞罷官)》為開臺鑼鼓,古老的中國上演的一出空前的荒誕劇拉開了帷幕。繼而,風雷鼓板陣陣疾,九百六十萬平方公裡的大地,變成了一個發瘋的大舞臺。一群群聲稱要主宰新世界的人們,「急急風」似的卷進城市中的大街小巷,隨心所欲地橫掃一切「牛鬼蛇神」,清除一切「封資修」。在神州的每一座村落,百姓的灶神被換成領袖像,農家的神龕上被改貼為「造反有理」之類的標語……
在諸多關廟中,都曾鐫有這樣一副楹聯:「先武穆而神,大宋千古,大漢千古;後宣尼而聖,山東一人,山西一人。」關羽先嶽飛而成神,後孔子而為聖。著述《春秋》的孔子與實踐《春秋》的關羽,作為儒家文化和傳統文化的總代表,在誓把舊世界砸個天翻地覆的「文革」中,勢必會首當其衝,其文化遺存也必會在劫難逃。但這文武兩聖,在那場「造神」與「滅神」的浩劫中,遭際卻有所不同。
「文革」伊始,在孔子的故鄉曲阜,來自首都的「造反幹將」率全國各地紅衛兵,先是怒衝衝地將孔廟中的孔子雕像及一些碑碣石坊砸了個稀裡譁啦,又氣呼呼地躥進孔林,不僅將孔子墓掘地九尺,且把孔子第76代孫孔令貽之墳頭刨開,撒骨揚塵……
在關公故裡解州,則是另一番景象:當來自京城和各地的紅衛兵潮水般湧至關帝廟前、氣衝牛鬥地呼喊「砸爛封建主義最後一個堡壘」的時候,解州的紅衛兵及民眾,組成了一道道水洩不通的人牆,不準任何人衝進武廟,動關爺一根毫毛。這種劍拔弩張的對峙,長達46天,後接中央指令,解州關帝廟終得以保全。
近幾年,我到東南沿海一些城鄉,了解關帝廟在「文革」中之遭際時得知,鄉村中的小關廟與北方一樣,在「文革」前就或坍塌或拆除,其廟之檁梁多在58年大煉鋼鐵時,被投進爐膛,付之一炬。但作為文物古蹟而留存於文化名城和重要商埠的關帝廟,在「文革」中幾乎沒有遭到多大的衝擊。
在一場人類文化史上罕見的大毀滅中,關帝廟僥倖逃脫浩劫而「碩果僅存」,武聖關羽也未像孔老夫子那樣,被送上歷史的審判臺進行「缺席審判」、狂遭口誅筆伐,這不能不說是一種極為奇特的「文革」現象。對此,當今的文化人會有各自的「哥德巴赫猜想」式的推理和演算。
我們感受生活時可以充滿激情,但思考時必須具有理性的冷峻。
國人心目中的關公,既是真實的又是藝術的還是神化了的一尊複合型的道德雕塑。除卻農耕社會中人們對這尊道德雕塑神化和迷信的成分外,關公代表著中國傳統文化的偉大品格。關公文化作為傳統文化的一種深厚積澱,早已凝結在華夏歷史與文明的骨髓中,流淌在炎黃子孫的血脈裡。以「四人幫」為代表的文化專制的劊子手們,可以讓文人「掛筆」,令歌者「封喉」,可以凍結精神原野裡的全部耕耘,但他們手中的屠刀,卻絕不可能將國人代代薪盡火傳所凝鍊成的道德與文化的鏈環,全部斬斷。
在不斷變化的人類社會,人格是一個永遠不變的定式。由個人一系品行和操守構建成的「人格長城」,是黑風吹也吹不倒、濁浪衝也衝不毀的。關羽的高尚人格,雖在陳壽《三國志》中有所記述;雖在羅貫中《三國演義》及元明清大量戲曲中,有著多側面多角度的刻畫;雖還在三國以後歷代詩家那汗牛充棟的詩詞歌賦及楹聯中,極受讚譽,但在舊中國文人雅士和平民百姓看來,對關羽這尊雕像的塑造,仍有闕如。
來源:《東方之神》
作者:李存葆 全國政協委員、中國作家協會副主席、解放軍藝術學院副院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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