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一位19世紀末探險家的話是最好的答案。他說,一個無畏的、胸襟博大的人絕不會再去詛咒那已經承受了過多的世界。而我們所能做的,是儘可能多地去看,去觸摸,去想像……
1.2億年前的八千裡路雲和月
麻姑自說雲:接待以來,已見東海三為桑田。向到蓬萊,水又淺於往者會時略半也,豈將復為陵陸乎?
方平笑曰:聖人皆言,海中復揚塵也。
——東晉葛洪《神仙傳·麻姑》
如果把地球的歷史濃縮為一個小時,生命至最後15分鐘,方始粉墨登場。在還剩下6分鐘的時候,陸地上開始閃現動物的身影,而當第58分鐘到來,一切大局已定。
這時候,是距今1.2億年以前,白堊紀早期,熱河生物群最為興盛之時。
如果不是北上山海關,在遼西那「世界上最美麗的頁巖」中見到一個個小小葉肢介如花一般的綻放;如果不是西出嘉峪關,在曾迷醉了西方探險家的肅北黑戈壁中親手觸摸那塊嵌在朱紅色砂巖中的恐龍尾椎;這個年代,這個名詞,對我來說都無意義。然而,就是那驚鴻一瞥,指尖輕觸,使得滄海桑田的沉重敘述,一瞬間都成了活生生的。
1.2億年,是一個開闢鴻蒙的時間點。斯時,原本連成一片的泛古陸分裂為北方的勞亞大陸和南方的岡瓦納大陸。兩個大陸再繼續分裂,遂形成我們今天所熟知的七大洲、四大洋的格局。
1.2億年,是一個萬物發生的時間點。儘管海水淹沒了地球上眾多陸地,但在巨浪鞭長莫及的地方,生活在今天世界上的許多高等生物——哺乳動物、有袋動物——的祖先都已起源並繁衍生息。雖然在此之前,恐龍已經在地球上生活了8000多萬年,但直至此時,我們最熟悉的那些名字,如霸王龍,才開始出現在演員名單上。
1.2億年,是一個奔騰跳躍的時間點。巴西桑塔納盆地,翼龍張開長達5米的膜翼,御風而行;西班牙Montsec,反鳥的精湛飛行技術,已經可以和今天的鳥類相媲美。北美大陸,成群的恐龍如後世的墾荒者,穿越遼闊的中西部。而在中國北方、蒙古、朝鮮和外貝加爾地區,一個恰巧以長城為南邊輪廓的熱河生物群,向從遙遠歐洲遷徙而來的翼龍和始祖鳥張開手臂,再把自己孕育的包羅萬有的物種散播到各個方向。
1.2億年,又是一個我們永遠都不可能真正了解,只能在心中摹想的時間點。化石記錄盡可以為想像提供種種細節,但它形成的條件限制又讓我們永遠不能知道真正的真相。今生以前誰是我?今生以後我是誰?這樣的提問在1釐米濃縮幾十萬年死生輪迴的巖層面前,顯得何等無力。歷史是強者留下聲音,化石則是幸運者留下印記。湮沒無聲者或是大多數,譬如寒武紀前的億萬生靈,譬如沒有發現熱河生物群前的早白堊紀,譬如熱河生物群中那些遠離河流湖沼的鳥獸龍蛇。
而即便是留下強有力印記如恐龍,又何能避免人類的曲解和妄自揣度?僅僅在地球上生活了幾十萬年的人類,難道真的有能力悲憫或緬懷那經歷過最完全的充分進化、幾億年中地球的霸主嗎?
卡爾維諾說:「恐龍越是滅絕就越能擴大其統治,對覆蓋大陸的無邊無際的森林的統治,對人的錯綜複雜的思想的統治。從無從知曉年代的恐慌和疑慮的陰影中,它們繼續伸長脖子,揚著爪子;當他們的影子連最後一點形象都被抹掉時,它們的名字則繼續在一切意義上存在著,在一切活著的生物中永久地存在著。現在,連名字也給抹掉了,它們等待的就是變為無聲的思想和無名的模式,通過這些思想和模式取得形態和實質,被新人和新人之後的生命們去永遠地思念。」
或許,一位19世紀末探險家的話是最好的答案。他說,一個無畏的、胸襟博大的人絕不會再去詛咒那已經承受了過多的世界。而我們所能做的,是儘可能多地去看,去觸摸,去想像……
從遼河到酒泉
7月下旬,作為「中科院—酒泉市恐龍考察團」的一員,我與中科院古脊椎動物與古人類研究所(簡稱IVPP)的研究員周忠和、汪筱林、張福成及技工和志願者一行11人,來到毗鄰中蒙邊境的甘肅北部黑戈壁。在這個上世紀20年代中國—瑞典西北科學考察團發現的早白堊紀化石點,中科院的研究人員將和酒泉市合作,進行為期兩個月的挖掘工作。
這次挖掘,除了為酒泉市博物館提供恐龍化石標本,研究人員還希望獲得更多早白堊紀甘肅地區的熱河生物群化石證據。雖然遼西地區以其精美而豐富的化石標本,幾乎已成為熱河生物群的代名詞,但對於研究物種演變與遷移的古生物學家來說,位於熱河生物群邊緣,與歐洲大陸生物群發生交疊的甘肅北部,也極有研究價值。更何況,這裡還是曾經出土過甘肅鳥——有可能銜接始祖鳥與孔子鳥中間失落一環的中生代鳥類——的地方。
從北京出發,搭軍用飛機至酒泉,再乘車出嘉峪關,經玉門、橋灣,行不到兩個小時,就到了赫定在《亞洲腹地探險八年》中曾經提到過的公婆泉——今天的馬鬃山鎮。戈壁中水源珍貴,有水井處方有人家聚居,地名也因此多帶著「泉」、「井」字眼,像什麼「北駱駝泉」、「野馬大泉」、「毛兒泉」、「花井子」、「蒜井子」一類。再有就是某某「布隆吉爾」,蒙語,意為某某泉水露頭的地方。為這個原因,我更喜歡小鎮以前帶著暖意的名字。更何況,在鎮上,也根本看不到馬鬃山。
我們的目的地,是一個蒙語名叫「布冬呼勒斯太」的盆地,意思是「有茂密的蘆葦和雄壯的野馬棲息的地方」。與盆地的名字相關,還有段故事。最早來這裡的探險家沒有記錄下此處的地名,前幾年,一組研究人員從內蒙古額濟納旗那邊過來挖化石,在當地找了個嚮導老布。後來發表論文要寫明化石採集地點,不知其名,就臨時命名了個「老布溝」,還讓住在盆地附近的牧民根登因為沒有以他的名字命名很不樂意了一陣。
從馬鬃山鎮開車到盆地的中心,猶有70多公裡崎嶇不平的戈壁「搓板路」要走。所謂的路,其實就是車多壓出的轍,開始時還清楚,到戈壁腹地一看,東一條西一道,沒有當地人指點,迷路幾乎是一定的。索性打消了記下來路的念頭,憑窗遙望,遠處青紫色的馬鬃山一直延綿至地平線盡頭。由於肅北戈壁海拔在1500米之上,地圖上標註高2583米的馬鬃山主峰並不像想像中那麼雄偉。倒是馬鬃的名字,形象而又貼切——可不就像奔跑中野馬的鬃毛。天上的雲影映在遠處的丘陵地帶,很容易就誤認成一片湖泊。海市蜃樓,大概這也是原因之一。
肅北戈壁,也被稱為黑戈壁。黑色的石塊覆蓋在黃灰色的沙土上,形成一幅蒼涼而又奇異的景象。學地質出身的汪筱林說,這種風化和日曬形成的黑石頭,被稱為「沙漠漆」。趁著輜重車陷在沙裡大家停車幫忙的片刻,下去撿一塊仔細端詳,果然,坑坑窪窪的花崗巖,表面卻光滑鋥亮,猶如塗上了清漆,詭異的緊。
再往裡走,從一個個小山包的斷面看來,和半個月前去過的遼西地層非常相像。紅色的砂巖,綠色的頁巖,灰褐色的礫巖,因為風化嚴重的緣故,全都模糊得像修拉筆下的畫。遠遠看見接連幾座山頂都有壘起的石塊,正在疑惑若是敖包怎會如此之小,之前來踩過點的汪筱林叫了起來:「到了。山頭的石塊是我上次做的標記,下面都是有龍的!」
漫天撒網,滿地找牙
在戈壁裡,一切從無到有。支帳篷,安發電機,埋鍋造飯,扛著大鍬翻過山頭「定水文點」——上廁所。戈壁缺水,駱駝草卻生生不息,靠近馬鬃山的地方,甚至還有藍的黃的不知名的花。雖然1億多年的滄海桑田,把當年綠樹成蔭的湖泊河溪都變作荒漠一片,各種各樣的動物卻依然頑強地生活在這裡:狼,鷹,黃羊,野兔,跳鼠,蜻蜓……在營地的最後一晚,甚至有小刺蝟來訪——原來,這些天,每到夜間帳篷外的奇怪腳步聲,是這小東西偷吃西瓜皮來著。
野地裡天氣變化快,一忽兒狂風大作,轉眼就烈日當空,跟著烏雲飄過來一陣雨,還沒想清楚要不要回帳篷躲躲,就已經見了彩虹。索性不放在心上,除了必須躲過的中午12點到下午3點不擦防曬霜10分鐘曬掉皮的毒太陽,80攝氏度的地表溫度,其餘時間全都跟著幾名研究員,四處敲敲打打。
其實,離營地十幾米的地方,就是以前廢棄掉的一個化石坑。說是廢棄,其實並沒清理乾淨。第一天,就在這裡挖到了一根恐龍腿骨和幾枚「龜片」——龜背板化石,當寶貝一樣拿給人鑑定,結果慘遭嘲笑。原來,因為此地化石資源豐富,以前來做研究的一些學者並沒耐心將一具完整的恐龍化石全部取出,只是挖出個頭,拿幾塊椎骨,剩下的就棄置不顧。而龜板,除了特別完整有頭有尾的,那些小小的碎片,簡直遍地都是,比白色的石塊還多。
如此學了乖,便跟著專家學樣,拎把地質錘,繞著山腰打轉。漸漸知道,通常而言,除非行前就定下了明確的挖掘點,古生物學家初到一個化石點,總是要花幾天的時間這樣滿天撒網的找一找。一是可以藉此確定地層的走向和傾角,將來正式挖掘心裡有底,二是儘可能找到更多的「化石露頭」,確定最有挖掘價值的點,三則是碰碰運氣,或許可能有意外的發現。
事實上,許多著名的化石標本都是在無意中被找到的。到盆地的第二天,周忠和和汪筱林就隨手撿到了幾塊懷疑是翼龍或鳥類的腿骨化石。幾天後,在往馬鬃山方向去的路上,這樣的事情又被我碰上了。
正在和周忠和研究員討論著一位美國古生物學家提出的「參孫效應」說法是否成立時,他一彎腰,從地上撿起了一塊綠豆大小的東西。
「牙!是牙!很可能是戈壁獸的牙!大家不要亂動,原地仔細找找看!」
接過這塊意外發現的化石仔細端詳:的確是牙,雖然缺失了一小半,但釉質和牙根的形狀都在。這個發現讓同行的張玉光和陳萌一下子興奮起來,我卻還懵懵懂懂,沒搞明白半顆牙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這就是剛才你提到的參孫效應啊,」周忠和說。在《聖經》中,大力士參孫曾以一塊驢子的下頜骨,擊殺了一千名非利士人。所謂的參孫效應,指的是在發現的古生物化石中,堅硬的下頜骨和牙齒往往是一個動物,尤其是脊椎動物,惟一留存下來的證據。
原來,牙齒、下頜骨和腿骨骨質最緻密堅硬,因而也最容易完整保存下來。但是,對於判定動物的種屬、年齡、習性來說,腿骨所能提供的信息是少到可以忽略不計的,牙齒和下頜卻有所不同。根據牙齒的形狀和磨損程度,很容易就能判斷出動物是食肉的還是吃草的。如果能找到比較完整的牙床,根據門齒和臼齒的數量和排列方式,便可基本無誤的確定動物的種屬和進化程度。因此,牙齒雖小,重要性卻遠在其他部位的化石之上。
「比如說,肉食性恐龍的牙齒通常比較尖利,有的邊緣還帶有倒刺。勺形齒、棒狀齒則是植食性恐龍的特徵,而且,它們的齒面磨損往往也比較嚴重。」張玉光笑著說,「在日本這樣化石資源比較貧乏的國家,找到顆牙齒足夠做篇論文了。」
聞聽此言,我也趕快蹲下來加入「滿地找牙」的行列中。昨天剛下過雨,這顆牙很可能是新近從山上的巖層中衝刷出來的。為了不破壞原始的化石分布形態,不把漏在上面的化石踩到下面的土層中或是踩碎,每個人都蹲在原地不敢妄動,直到把身邊的沙土都細細搜索過一番為止。這個工作很考驗眼力和野外工作經驗,沒過多久,已經趴在地上採取匍匐前進策略的周忠和與張玉光又有了新發現——另外的幾塊牙齒碎片和一節可能是錐體的小骨頭。找到的化石用衛生紙包好,小心的放在上衣口袋裡。周忠和說,可以帶回北京給所裡研究戈壁獸的李傳夔先生看看,如果有價值,以後會再來一個研究小組,用細籮把化石地點表面的浮土整個過一過。
與大多數人從博物館裡巨大完整的化石標本得來的印象不同,在真正的野外發掘中,保存良好的化石是極其罕見的。在上億年的時間裡,死亡動物先要躲過食腐動物的利齒,逃過細菌和酸性物質的分解,抗住水流的衝刷,埋藏在一個溼度和壓力適宜的地方,等待慢慢變成化石。此後,它還要捱過自然的風化、水蝕和過度礦化(在骨骼的周圍包滿礦物結晶,幾乎不太可能被修復),以及不遭人類生產活動破壞。最後,為了能夠被研究者發現,它還必須適時地露出蛛絲馬跡。
在戈壁中,這意味著適度的風化和破碎:最好是一場雨後衝刷出來的一段骨頭露頭,但又不能嚴重到支離破碎或是大移位。挖地三尺在實際的研究性化石挖掘中是很少被採用的一種方法。對於時間和可支配資源有限的研究者來說,很多時候必須藉助大自然的幫助,同時隨時做好選擇和放棄的準備。
有時候會很遺憾。有過這樣的例子,前面一組研究者發現了化石露頭,但由於條件限制,比如巖壁太硬沒有合適的工具,挖掘的時間到了必須結束等等,沒能正式挖掘清理。結果讓後來的人挖到了寶貝。找化石就是這樣充滿了偶然性。」
發現了大恐龍
「滿地找牙」的次日,按照原定計劃,我們前往上次確定的一個恐龍化石露頭地點,開始化石清理工作。進戈壁第5天了,一直在四處踩點,沒真正動手開挖,現在要開始幹了,大家都很興奮。一群人拎著鐵鍬、鎬頭、地質錘、小刷子,技術人員配好固著化石風化表面的「稀膠」——丙酮和某種裝飾清漆的混合物,早上8點準時開工。
因為巖層基本是水平走向的,要挖掘埋藏在山腰的恐龍化石,必需把覆蓋在化石層上的那些層鏟掉。這是個體力活。先用鍬揚走表面浮土,再下鎬刨,到了緊貼化石層的地方,換上專業技工用地質錘或錐子小心的一點一點砸,化石露出來後再用小刷子刷。因為後勤出了點問題,訂購的電鎬沒有運到,民工也遲遲不來,所有人只得齊齊上陣,沒一會兒就都一身黃土,兩手血泡。
挖了一個多小時,除了最開始露出的那幾塊化石外,卻再無動靜。張福成研究員拿著地質錘,開始在化石周圍的幾個點敲敲打打。一會兒,周忠和與汪筱林也加入了這個行列。半小時後,他們商量了一下,說,「別挖了,已經搬運過的了,就這幾塊」。
所謂搬運,是指由於自然作用,如被洪水衝刷或其他動物移動,而改變了骨骼的原始位置,又可以分遠距離搬運和近距離搬運。一般來說,在被遠距離搬運的化石周圍,不太可能找到與其相聯的骨骼化石。
這個結果讓大家都有點失望。一部分人決定下午去另一個地點看看,我們的「找牙小分隊」則繼續到昨天的地點碰運氣。運氣似乎仍沒有變好的跡象,趴在地下半天,撿起的卻大多數是昨天丟棄的龜片。正在大家準備放棄之時,拎著相機到小山另一面轉悠的攝影師高偉卻拿著塊化石過來了。
「這是化石吧?那邊還有好多呢。」
早就不耐煩直眉瞪眼找牙的我馬上跳起來,直奔高偉指出的地點。可不是,山腳下滾落著好幾塊白裡透紫的恐龍化石,顯然拜昨晚的一場雨所賜。用地質錘清了清身前的風化層,伸手一摸,居然就拎出塊肋骨化石來。再往旁邊擴一擴,剛有人指點「要向下挖,別向上挖」,錘尖感覺有異,撥開浮土,一個優美的曲面露了出來,是一塊足有西瓜大小的極為完整的錐體!
那邊廂,3米開外,試探著開個面出來,又挖到了化石,看形狀,很可能是腿骨。再向旁邊擴展,繼續有新的骨骼發現。張玉光初步鑑定一下,興奮的用步話機通知在其他地點工作的人。
「發現了一條大傢伙。有錐體,肋骨,腿骨,胃石,看樣子埋藏得很完整,可能有10米多,大家都過來吧!」
發下步話機,大家相視而笑。這就是找化石,隨時隨地,都有驚喜。
在馬鬃山地區,鸚鵡嘴龍是最常見的恐龍化石。這是一種亞洲東北部地區特有的小型恐龍,用兩足行走,體長約為1米,嘴彎曲成鉤狀,很像鸚鵡,故此而得名。在某些地區,有人將其稱為「石貓」。除此以外,這裡也曾發現過稜齒龍、禽龍、古角龍、懶龍等。這些恐龍都屬於鳥臀類恐龍,個體較小。但新發現的這隻恐龍,從暴露出的幾部分看來,卻很可能是一隻在此地並不多見的大型蜥腳類恐龍。張玉光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說不定是一隻馬門溪龍呢,那就成了大新聞了」。
龍找到了,但把化石取出來,可是另外的一回事。先是在已經露頭的化石表面刷上一層保護漆,然後用草紙仔細覆好,再在四角壓上石子。接下來,就又是平山頭的工作。雖然山表面風化的頁巖和砂巖用手輕輕一捏就化成了粉末,但風化層之下的巖石,卻是一塊難啃的硬骨頭。單是這項工作,就得花上近一周的時間。
化石層暴露出來後,研究人員並不急於將化石與周圍的圍巖分離。它們有保護化石的作用,可以避免此後運輸過程中造成的損害。如果一些化石已經與圍巖分開,還要用石膏加以固定。對於這條體型龐大的恐龍,技術人員很可能採取套箱的方式,用木板圍住骨骼已經編好號碼的自然分隔的各部分,以浸溼的衛生紙覆於化石層表面,再打上石膏,使化石層與外面的套箱合為一體。經過這樣處理後,就可以從化石層底部將其鏟掉,從而把化石取出了。
取好的化石在考察結束後被裝箱運回研究機構,交給負責修復化石的技工,逐塊化石精心清理,碎裂的部分用膠粘合,再以固化劑加固。所有化石都整理完畢後,根據原始的埋藏情況和以前的研究結果,補足缺失的骨骼,再細心組裝起來。一隻普通的擺在博物館中的化石組裝標本,從挖掘到組裝完畢,可能需要幾年的時間。藉此,普通人才得以悠然神往那億萬年前,自己所未歷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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