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物論的認識論。荀況認為客觀世界是可以認識的,客觀世界具有被人認識的規律,人具有認識客觀世界的能力。他說:「凡以知,人之性也;可以知,物之理也」。《解蔽》
荀況認為,認識客觀世界,第一步必須是感官與客觀世界接觸。人的知識或技能都來源於對客觀世界的認識,離開人的感覺器官對外界事物的接觸,就不能認識客觀世界。第二步必須是用頭腦進行思維。由於當時科學條件的限制,荀況誤把心思當成思維器官。他認為不進行思維活動,也不能有認識。因為心對感官有支配作用,如果心不起這種作用,那就是:「黑白在前而不見,擂鼓在側而不聞」。
荀況看到了感性認識和理性認識的區別,他強調心在認識中的作用,認為「心居中虛以治五官」(《天論》),即思維器官(心)是支配感覺器官(五官)的。但是,他認為心的活動,必須以感覺為基礎。他說:「心有徵知。徵知,則緣耳而知聲可也,緣目而知形可也,然而徵知必將待天官之當薄其類然後可也。《正名》」這就是說,荀況強調思維在認識中的作用,認為只有思維器官的作用,才能產生理性的認識(徵知)。但是這種「徵知」,則是根據耳朵才能知道聲音,根據眼睛才能知道事物的形象。理性認識必須是感覺器官去接觸具體事物(當薄其類)以後才能獲得。思維離不開感官,但是只憑感官去認識事物,則容易發生錯覺。有了思維(心)的作用,就可以避免感官所造成的錯覺。如站在高山上看山下的牛和羊一般大,但是人們並不把牛看成羊,因為人們經過思考,知道這是「遠蔽其大」所造成的錯覺。荀況認為只憑感官是認識事物,就要受到事物假象的蒙蔽,而不能了解事物的真相。因此他主張,在認識中要充分發揮理性思維的作用,而不要「蔽於一曲而暗於大理」(《理蔽》)。即滿足於片面的感性認識,而不了解事物的本質。
認識是否正確,荀況認為還必須經得起事實的檢驗,並且能夠實行。他說:「善言古者必有節於今,善言天者必有徵於人。凡論者貴其有辨合,有符驗。故坐而言之,起而可設張而可施行。《性惡》」這就是說凡是善於談論古的,必須有現今的事物做驗證;凡是有價值的言論,都是有分析有綜合(辨合),有客觀事實驗證的。只有這樣的認識,才是坐下來可以講,到實際中能夠實行的。
荀況還認為,認識的目的是「疏觀萬物而知其情,參稽治亂而通其度,經緯天地而材官萬物,制割大理而宇宙裡(理)矣。《解蔽》」。這就是說,認識是要了解世界萬物的實際情況,研究治亂的根源,控制自然規律和治理社會。
他認為人的認識和實際活動的關係是:「不聞不若聞之,聞之不若見之,見之不若知之,知之不若行之。《儒效》」即不聽不如聽,聽不如看見,看見不如理解,理解不如實行。
荀況的認識論,反映了新興地主階級處於上升階段的利益和要求,對新興地主階級,打破奴隸主的精神枷鎖,起來向奴隸主奪權,摧垮奴隸主的統治,建立封建制社會具有進步的作用。
荀況認識論的缺點是:他還沒有也不可能正確理解感性認識和理性認識的辯證關係,在強調理性認識的重要性時,不免誇大了「心」的作用,認為「心」可以「出令而無所受令」。另外,他還把封建禮儀看成是認識的一個標準。這是荀況所處時代和他的階級地位決定的。
社會歷史觀。荀況的社會歷史觀點,是以他的性惡論為基礎的。他和孟軻的性善論相對立,認為人性本來就是惡的,認為人都有「飢而欲食,寒而欲暖,勞而欲息,好利而惡害」的本性。荀況認為「人性」就是「目好色,耳好聲,口好味,心好利,骨體膚利好愉逸。《性惡》」。這種人性論,就是荀況論述社會歷史理論的出發點。他認為,如果順著「好利」的本性發展,就要產生「爭奪」;順著「好色」的本性發展,就要產生「淫亂」。這樣就會危害封建社會的禮儀,就要造成天下大亂。因此他說:「人之性惡」。
荀況認為這種「惡」的本性是可以通過人的辦法把它變成「善」的,那就是要進行教育,就是要有賞有罰。荀況還在性惡論基礎上,論證了國家制度的起源,論證了封建制度的合理性。他說:「人生而有欲,欲而不得,則不能不求,求而無度量分界,則不能不爭。爭則亂,亂則窮。使欲必不乎物,物必不屈於欲,兩者相持而長,是禮之所起也。《禮論》」。這是說,國家政治制度的起源,是因為有人追求物質利益的欲望,因為追求的沒有界限了,就會引起鬥爭。統治者為了使人人都能安於自己所處的貴賤等級地位,便制定了禮儀,因此才產生了禮。也就是產生了國家,產生了政治制度。
荀況雖然把「禮」看作是行為規範的準則,但與孔孟所講的維護奴隸主等級制度的「禮」在本質上已經完全不同了。他說:「禮者法之大分,類之綱紀也。《禮論》」。因此,他所說的禮乃是維護封建等級制度的法權規範。他還說:「雖王公士大夫之孫也,不能屬於禮儀,則歸之庶人。雖庶人之孫也,積文學,正身行,能屬於禮儀,則歸之卿相士大夫。《王制》」。這種「禮」,顯然是反對奴隸主階級的世卿世祿制 的,是符合新興地主階級法治要求的。
但是,荀況把新興地主階級的「禮」說成是天經地義、永恆不變地的,實際上是把封建等級制度絕對化了。他還把封建統治者說成是至高無上的人物,說成是天地所生,是管理世界,統治人民的。這反映了荀況作為新興地主階級的代表人物的剝削階級本質。因此,荀況的歷史觀點,既有反映社會變革進步的一面,又有剝削階級不可克服的唯心主義的一面。從其進步一方面來說,荀況用人們在社會經濟生活中存在的問題,說起國家制度的起源,這對於春秋以來唯心主義者宣揚的「君權神授」的理論來說,是一個打擊。從這個意義上來說,荀況的歷史觀具有一定的進步作用。但用人們的情慾來說明國家制度的起源,在理論上仍是荒謬的。它無法說明為什麼在原始社會裡,人雖然都有情慾,卻沒有國家組織。從政治上看,這種理論掩蓋了人的階級性,掩蓋了國家的階級本質。因此,荀況的歷史觀,在本質上還是唯心主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