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王 煜
1943年,一名時年19歲的廣東青年以優異的成績高中畢業。在抗戰的烽火中,唯有多報考幾所大學,才能讓自己有更大的可能繼續求學。當年秋天,他先後接到了國立中正醫學院、中山大學和廣西大學的錄取通知書;在後兩者,他報考的分別是機械工程系和化學系。
未來何去何從?他思考了很久。他想起範仲淹說過:「不為名相,便為名醫」。從醫可以救人,報效祖國、服務百姓。於是,他放棄了從小的愛好工程系,下定決心去醫學院求學。
年輕人的這一選擇,可能讓中國少了一名優秀的工程師或者化學家,但多了一名卓越的醫學大師,也成就了他接下來70多年的傳奇人生。
他就是中國當代心臟病學主要奠基人之一、中國工程院院士、復旦大學附屬中山醫院終身榮譽教授陳灝珠。陳灝珠院士於2020年10月30日在上海逝世,享年96歲。
在陳灝珠成為名醫的多年後,曾有人問起:如果生命再來一次,你是否還會做出同樣的選擇?他笑著回答:「無疑還會如此。我註定要成為一名醫生。」
嚴謹創新,大醫精誠
抗戰的艱苦時期,國立中正醫學院和國內其他大學一樣,在戰火中不斷遷址流亡。陳灝珠後來回憶說:那段經歷教給他三樣東西:快速記筆記的本領、紮實的專業外語功底和強健的體魄。抗戰勝利後,學習生活終於安定下來。學校的公醫制度、歐美派的英文教育、老師們的學術修養,深刻地影響到了陳灝珠的學術風格。
這種來自師長的滋養和傳承,在陳灝珠從醫學院畢業,加入上海中山醫院(現名復旦大學附屬中山醫院)工作之後,同樣是塑造他的精神品格和專業技能的關鍵因素。1948年7月,陳灝珠成為中山醫院的實習生,次年成為正式員工。在當時英才輩出的中山醫院,他感受到巨大的向心力,因而全情投入,不知疲倦地學習與工作。他常常忙得吃不上飯睡不好覺,但感到無比充實滿足。
有良師指導,加上自身的勤奮與不斷探索挑戰新問題,陳灝珠參加工作不久就在專業領域有所成就。1954年,由陶壽淇教授指導,他在《中華內科雜誌》發表「心肌梗死」一文。當時我國的冠心病並不多見,作為冠心病最嚴重類型之一的心肌梗死病人也很少見到,因此並未引起重視,仍沿用「冠狀動脈血栓形成」來描述這種疾病。陳灝珠根據自己在臨床工作中積累的經驗,發現冠狀動脈血栓形成後並不都引起心肌梗死,老的說法並不恰當;他認為這有必要引起臨床醫生更多的關注重視。此文中,他在國內首次採用「心肌梗死」這一術語,是對這一疾病診斷概念上的改變。
同樣是1954年,時年30歲的陳灝珠從住院醫生晉升為內科主治醫師。從事醫學的哪個細分領域,他再一次面臨選擇。「無論農村還是城市,心腦血管病是我們國家死亡率最高的疾病。這類疾病跟生活方式和飲食習慣有關,而從長遠趨勢看,患者會越來越多,所以當時我就有興趣去研究它。」為國為民,再一次成為他人生道路選擇的決定因素。從此,心血管內科成為陳灝珠畢生奉獻的事業。
1957年,陳灝珠去北京參加「心臟導管觀摩班」,在學習過程中,他意識到這項技術有廣闊的應用空間。回到上海後,他建立了中山醫院的心臟導管室。次年,上海市決定在中山醫院建立上海市胸病研究所,後更名為上海市心血管病研究所(簡稱「心研所」),陳灝珠負責的心臟導管室成為其中的主要部門。在他整整70年的工作歷程裡,心研所是他傾注心力最多的地方之一。後來他有了許多頭銜,即使成為院士,他最喜歡別人稱呼他的,還是他擔任心研所領導的「陳所長」。
在之後的臨床和科研工作中,陳灝珠創立了一個又一個的「第一」:他在我國率先施行左心導管(1960年)、選擇性染料和氫離子稀釋曲線(1961和1962年)等檢查,提高先天性心臟病、風溼性心臟病等結構性心臟病的診斷水平,也為外科施行糾治手術提供依據。他率先用電起搏和電復律治療快速性心律失常(1972年)達國際先進水平;在國內開展第一例埋藏式起搏器的安置術(1968年),成功治療完全性心臟傳導阻滯病人;率先用活血化瘀法治療冠心病(1960年)並闡明其原理。
1973年4月,陳灝珠在國內首先成功施行選擇性冠狀動脈造影,從而使國內掌握診斷冠心病的「金標準」,為外科施行搭橋手術治療提供依據,也為其後施行介入性治療提供條件。
20世紀70年代,他研究確認的我國健康人血脂值,現已被公認為國人的正常值。他在上世紀50年代提出我國心臟病病種變遷、流行趨勢和防治對策,經過其後4個年代追蹤,其預測的正確性已被證明。
《實用內科學》這本國內權威的醫學教材,是每一位醫生的案頭書,也是陳灝珠編寫的最重要的一本教材。陳灝珠從1979年開始參與該書編寫、後來歷任副主編、主編、名譽主編,直至生命的最後一刻,呵護這本教材從第7版更新到最新的第16版。即使到90多歲高齡、只是擔任名譽主編,他仍要和之前一樣,逐字逐句地審閱書稿,連標點也不放過。
「有一段時間我看到他臉色不好,問他怎麼了。他憂心忡忡地說:『年紀大了,審稿速度慢了,怕耽誤進度。』」從2003年起擔任陳灝珠學術秘書的周俊告訴《新民周刊》記者:陳灝珠審稿這件事一直親歷親為,沒有絲毫放鬆;直至生命的最後幾個月,他在病床上還一直在關心書的出版進度。
「陳老師常常教育我,教科書和參考書的內容需要嚴謹,尤其是涉及藥物的用法,包括劑量和單位等,絕對不能出錯,否則就可能對病人造成不良甚至嚴重後果。其實,陳老師對每一件事,都是如此嚴謹。」陳灝珠當年指導的博士研究生、現任中山醫院副院長、心內科教授錢菊英說。
醫學事業不斷發展,新成果、新模式、新知識、新技術層出不窮,臨床醫生要跟上時代、為病人服務,必須終身學習——這是陳灝珠倡導的,也是他親身實踐的。
即使到90歲高齡,在參加學術會議的時候,人們常常能看到他坐在第一排,認真地記著筆記。
2020年初,新冠疫情暴發。當時,腰椎滑脫帶來的痛苦,已經使陳灝珠沒辦法正常站立和行走,但新聞中「新冠肺炎引起的心血管併發症」依然牽動著他的心。
曾任陳灝珠的學術秘書、現任中山醫院心內科主任醫師王齊兵作為醫療專家進入上海市公共衛生臨床中心參與新冠患者的救治。「我知道陳所長一直在關心這件事,也一直在等我的電話。」當陳灝珠終於等來了王齊兵在緊張的救治任務間歇打來的電話時,老人非常高興。
「他關於新冠疫情引起的心血管併發症,以及當時一些專家的不同看法有很多疑惑。我跟他匯報臨床觀察到的實際情況,他跟我仔細討論,疑惑就解除了。他對新的病例、新的知識從未停止關注,真正是『活到老學到老』。」王齊兵說。
「勤學獲新知,深思萌創意,實幹出成果。」這是陳灝珠的座右銘,也準確地解釋了他為何能創造如此之多的傑出成就。
言傳身教,行為世範
1949年至2020年,陳灝珠見證了新中國成立以來醫學事業的發展與進步;也在從醫執教的生涯中,親自培養了79位學生,包括3位博士後、52位博士研究生、24位碩士研究生。而深受他的影響、受益於他的教育的後輩,則遠遠超出這個數量。
在學生們的印象中,陳灝珠從來不會命令和教訓他們。人們都說:他從來沒跟人發過火。這甚至讓學生們都對陳灝珠生氣時是什麼模樣感到好奇。
他的教育方式,是言傳身教。
在醫學教育的發展和變化中,不變的是紮實的基本功教育。「陳所長的臨床教學都是手把手式的,這是老一代人『手藝』和精神的傳承。」學術秘書周俊說。
2017年,陳灝珠已經93歲了,仍堅守在臨床一線,例行他堅持了數十年的每星期四的英文查房。來觀摩查房的人,往往會裡三層外三層,把病房擠得水洩不通。看過他查房的學生會發出這樣的感嘆:「原來書本上講的體格檢查的流程和規範,在實際操作中是真實存在的。」
在一次接診中,陳灝珠在完成病史詢問和體格檢查之後,病人頗有一點驚訝地說:「我這次患病後,已經在不同醫院的門診部就診過三次,醫生只叫我到這個或那個實驗室做檢查,卻沒有遇到一位像您這樣給我做體格檢查的醫生。」這更讓陳灝珠意識到了基本功訓練的重要性。在他看來,基本功對臨床醫生來講,一生都用得著。因此,他提出:對培養醫學生和臨床醫生都要強調基礎理論、基本知識和基本技能的訓練,也就是「三基」;在實踐過程中要求嚴格、嚴密和嚴謹,也就是「三嚴」。
陳灝珠認為,現代技術手段無法完全取代傳統的「望觸叩聽」。他說:「醫生給病人做體檢,手會觸摸在病人的皮膚上,給病人的應是一種溫暖的感覺;而機器跟人的交流是冰冷的。溫暖讓病人產生信任,醫生才能更好地治療。所以從詢問病史到體格檢查,到親自看化驗單、心電圖、X光片,這種流程規範是醫生無論如何都要堅持的。」
「他不僅教我們怎麼看病,還教我們怎麼分析病情,怎麼診斷病人,怎麼治療。他是一招一式地教,比如臨床聽診,他不只是會模仿心音的聲音,還會讓學生輪流地聽和感受。這套訓練同時又是系統的,注重的是診療思維的培養。現在我們有很多專家,但像他這一代人既是專家,也是『雜家』,就是因為基本功紮實。」王齊兵告訴《新民周刊》記者。
陳灝珠對基本功如此重視,學生晚輩們自然不敢怠慢。「他查房我們會緊張到失眠。他是心血管病界的泰鬥,又是全英文查房,我們生怕有什麼疏漏,得提早很長時間準備和背誦。」但無論是遇到緊張出錯的學生,還是水平偏低的學生,陳灝珠都不會生氣。他總是耐心地重複一遍英文,並且鼓勵學生再試試;如果學生還是沒有聽懂,他會幫助學生翻譯中文意思。查房中遇到疑難病例,陳灝珠會抽絲剝繭式地講解和分析,所有的診斷依據都邏輯縝密、條理清晰。
「他從不對我們多提言語上的要求,他自己實際的行為,就是對我們的要求。」因為有了他的示範,學生們也在自己的工作中注重繼承這些優良傳統,代代相傳。
他注重對年輕醫生的培養,花了大量心思做好「傳幫帶」。1998年,他就提出申請,想將心研所所長之位讓給年輕人,但當時上級領導認為尚無合適繼任人選。1999年,他引進了國家長江獎勵計劃特聘教授葛均波等國內外知名青年學者。2004年,陳灝珠再一次提出讓年輕人當所長,但領導希望他還繼續對年輕人「送一程」。之後,心研所的年輕骨幹團隊越發成熟,其中尤為突出的是葛均波,他不但多年主辦東方心臟病學會議,而且在專業領域屢獲突破,並首次將中國的手術轉播至美國經導管心血管治療(TCT)會議現場,極大提升了心研所的國際影響力。
「陳先生總是用行動教導我們應該怎樣對工作負責,怎樣盡到工作和家庭的責任,怎樣成為對社會有用的人。作為他的學生,我感到驕傲,同時為有這樣勇敢、頑強、堅韌、寬容、慈祥、善良的老師而慶幸。」陳灝珠的學生、中國科學院院士、中山醫院心內科主任葛均波說。2009年,葛均波接過了老師陳灝珠的班,擔任心研所所長。2011年,葛均波當選我國心血管界第一位科學院院士。在他的帶領下,心研所的臨床、科研做到了多個「國內第一」和「全球第一」。對此,陳灝珠欣慰地說:「『傳幫帶』終於取得了成果,我可以放心地隱退了。」
陳灝珠對所有後輩都傾盡心力無私幫助。無論是醫院裡的年輕醫生,還是帶教的學生,又或者是從偏遠地區來上海參加培訓的醫生,但凡他們請教問題,陳灝珠總會耐心地進行解釋。碰上疑難問題,他還會回去查閱文獻,下次課上再回復。
他一直願意現場跟學生們交流。2018年的滬滇心血管內科公益培訓班上,陳灝珠已經飽受腰痛折磨,但是為了堅持完成教學,他打了封閉針後上講臺。身邊的人心疼他,叫他縮短講座的時間;他總是應和著說「好,好,好」,但依然會講滿兩個小時。
2019年,「上善」系列第一屆滬贛心血管內科新進展培訓班在中山醫院舉辦,因為身體狀況,陳灝珠無法親自講課查房。他一直惦記這件事情,結業時,身體剛有好轉,他就提出了要發言,一講又是一個多小時。那天,他還親手將結業證書發到了每個學生手上,以表達對他們的鼓勵。
一般而言,都是學生給老師寄賀卡;而陳灝珠是反過來,逢年過節,他都為學生寄去親筆寫下的賀卡,有的還寄到大洋彼岸。「2019年的教師節,那是陳老師最後一次不在病床上過的教師節,我們去看他。當陳老師強忍劇烈腰痛、執意要在他人的攙扶下起身,像以往一樣送我們這些學生到門口時,我們都特別心疼。」陳灝珠的學生、中山醫院心內科主治醫師張磊如此回憶。
「陳老師病重的日子裡,雖然他用著呼吸機不能說話,但每當我俯身在他耳邊呼喚『陳老師,我來啦』,他總是非常用力地抬起眉,睜開眼睛,聽我匯報,用眨眼動作來和我交流。」陳灝珠的學生、中山醫院心臟超聲診斷室主任舒先紅說。
陳灝珠的一生收集了大量中英文專業書籍。2015年,中山醫院院內曾有一次搬遷,重新為陳灝珠裝修辦公室時,周俊詢問過他有什麼要求,他只回答說:「四面牆都可以放書。」周俊說,陳灝珠在臨終前處於昏迷中,沒法提出什麼願望;但他記得之前老人多次跟他提起:「我希望等我百年以後,把這些書、這個辦公室保留下來,就放在這裡,讓同仁們、學生們來讀書和學習。」
溫良恭儉,心懷大愛
所有接觸過陳灝珠的人,對他的評價都離不開「慈眉善目」這個詞語。王齊兵回憶:他第一次見到陳灝珠是1989年5月3日的上午,當時他來上海參加研究生招生考試複試,看到陳灝珠坐在評審席中央。「他頭髮有些銀白,身穿月白色襯衣,他沒有提問,但一直對我帶著微笑。我當時原本十分緊張,看到了陳老師,覺得非常親近,還有了些許自信。」這麼多年過去了,那個場景一直印刻在王齊兵的腦海裡。「和他相處了幾十年,從沒見他和誰發過火,對任何人都是和和氣氣的。」
陳灝珠對任何人都十分尊重,這體現在生活的每個細節裡。他會對電梯裡的服務人員、機場的工作人員微笑著說謝謝;每次辦公室或者家裡來人拜訪、匯報工作,臨行前,他都會起身將客人送到門口,即使已有90多歲的高齡也不例外;無論是什麼身份地位的人寫信向他提問,他都會有理有據地提供解答和建議,親筆寫下回信。
「他是一個不愛麻煩別人的人,也從不講什麼形式主義的東西。他有很多學術會議要參加,在他90歲之前,身體條件還可以的時候,他出差都是自己一個人、一個包、一個拉杆箱,跟我們打聲招呼就走了。」周俊說。
周俊還回憶:有一次他和陳灝珠一起出差參加一個學術會議,午餐時間,有些人去包廂「開小灶」,而陳灝珠和普通人一樣,在食堂站著排隊領盒飯。一位其他單位的專家看到後驚訝地說:「一名院士、學界泰鬥級的老專家,這樣毫無架子,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我絕對不會相信。」
人們為陳灝珠整理遺物時,被兩件物品震撼。一個是陳灝珠用了二十多年的磁化杯,杯身上有了裂紋,他就用皮筋一層層地纏起來,杯蓋下和杯底處都纏著黑色的皮筋。一個是1948年商務印書館出版的《英漢詞典》,這是60多年前一位學生送給他的禮物,到如今,紙頁都已經泛黃了。這兩樣物品,他就擺放在辦公室的書桌上,一直使用到去世前。
他非常愛護自己的病人,他總說:臨床之所以重要,在於可以為病人減輕疾苦;他為病人聽診,永遠都會先用手捂熱聽診器;當工作人員為他編寫傳記時,詢問是否可以回訪他救治過的病人,他總會搖搖頭拒絕:「這是病人的隱私,不要再讓病人回憶起有傷痛的經歷。他們病治好了,去過他們的生活就好,千萬不要去打擾他們。」
在他人眼中,陳灝珠是一個不言他人是非而且很講政治原則的人;由此,他有了廣泛的群眾基礎。1978年,陳灝珠在上海第一醫學院和中山醫院黨委的支持下,作為無黨派愛國民主人士當選為上海市政協第五屆委員。「醫生治癒的是一個個患者的身心疾病,而政治家的目標是治癒社會生活中存在的頑疾。都是為了大家生活得更好,兩者可謂是殊途同歸。」這是陳灝珠對參政議政工作的理解。
原來的臨床、教學和科研工作擔子就夠重了,再加上之前從沒接觸過的參政議政,妻子韓慧華擔心他能否勝任。但陳灝珠明白自己的使命,又以百分百的幹勁開始這方面的學習和實踐。1988年,陳灝珠加入農工黨,後歷任該黨上海市主任委員、中央副主席,上海市政協副主席、全國政協常務委員。
陳灝珠參政議政的關注方向,大多與他的醫療本職工作相關,他關注國家偏遠落後地區的醫療衛生事業,提出改善城市貧困人口醫療服務。
他不僅通過調研寫出這些文字提案,還親身實踐:2007年9月,陳灝珠與夫人、女兒捐贈人民幣100萬元設立「復旦大學陳灝珠院士醫學獎助學金」,後於2017年更名為「復旦大學陳灝珠院士醫學發展基金」。基金的「生命之花」項目,為西部地區培訓心內科醫學人才;「心·肝寶貝」項目,每年救助多名貧困先天性心臟病患兒和肝病患者,中國科學院院士、中山醫院院長、肝腫瘤外科教授樊嘉,以及中國科學院院士、上海市心血管病研究所所長、中山醫院心內科主任葛均波都曾為他們主刀治療。
人的生命無法永存,然而陳灝珠的精神,早已融入他深深熱愛的國家和人民身上,將永遠綻放出璀璨的「生命之花」。(記者 王煜實習生 安景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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