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丨假設丨自然丨為農
這裡,是龍牙正在爬的一座山。
我可以毫無保留的說,所有野生動物的肉都是十分不健康的。
本次新型冠狀病毒疫情,根據新的消息,發源地恐怕不是海鮮市場,但是無論如何海鮮市場都對疫情的爆發起到了某種作用。另外,喜歡吃野生動物一直是中國人的一種陋習,2003年的SARS疫情與此有關。
我不是醫學尤其是傳染病學相關人士,對此不便隨意發表看法,僅僅從文化傳播與野生動物保護的角度談一談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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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代人因為已經脫離野外環境太久,對野外存在著很多這樣那樣的誤解,加上一些以賺錢為目的的媒體的推波助瀾,搞得野外充滿了神秘感和誘惑力,一些刻意的渲染和誤導,在網際網路上甚至能夠弄起一場不大不小的波瀾。
對的,我說的就是你,貝爾.格裡爾斯以及《荒野求生》。
這個電視節目刻意隱瞞了很多關於野外的事實,而為了收視率誇大渲染很多完全不是那麼回事的事情,對於一個有判斷力的成年人可能還不算什麼,對於沒有判斷力的青少年則很容易引起仿效,是一種對自己、對公眾都十分不負責任的行為。
例如此類的電視節目還有很多,對於野生動物與野外環境都含糊其辭,利用人們的獵奇心理,製造聳動效應。甚至一些美食類節目,都會刻意營造一種「珍惜食材」的氛圍,勾起你的好奇心。
記住,資本家根本不會關心你的死活,他只關心如何從你口袋裡掏錢。
如果一個成年人還要自己作死,死了也就死了,這把年紀了還這個智商確實也沒什麼好可惜的。問題是不明所以的未成年人、受到牽連的無辜人群,應該對這種盲目渲染野外神秘感的節目堅決說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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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野外的基本事實之一:人是自然界之王。
任何一個健康、健全的現代人,只要經過了短時間的訓練,在自然界都是絕對的王者。藉助工具,人類現在是地球上唯一一個三棲物種,而且在各種環境裡都是最強的。飛起來能超越音速,跑起來能以好幾十公裡的速度持續一整天,在水裡能遊過所有生物,包括最快的劍魚。
即使不藉助這些機械化的工具,僅靠手工工具,人類憑藉絕頂的智慧也可以成為世界的主宰。陷阱、圍獵、追蹤、欺騙與騷擾,即使是大型捕食動物都不是人類的對手。
哪怕只是空手,完全不使用工具,人類在自然界裡也不是弱者。一種體型中等、雜食、有智慧、能互相溝通還在耐力與視力上有天然優勢的物種,即使空手也能給別的物種造成毀滅性的打擊。
我完全不知道刻意渲染野外的可怕是一種什麼行為,人類明明就是地球上癌症一樣可怕的物種,明明需要把動物放進保護區它們才能生存,那麼人類在野外能夠存活下來有什麼值得自豪的?
前幾天我跟我媳婦兒一塊兒開車出去玩,經過一片山坡的時候,我看見一隻藏狐在山上逡巡捕獵。我媳婦兒沒見過野外跑的藏狐,我就指給她看,她對此十分驚奇,我一邊在盤山路上開車一邊還能發現好幾百米外的一隻體重不到10公斤的小動物。我說你要是訓練一段時間你也能發現。
人類的運動視覺出類拔萃,很容易就可以把運動物體從背景裡分辨出來;人類視覺在光譜上很廣,許多動物的保護色都會失效。
這都是不需要怎麼訓練的技能,是天生就有的,現代生活方式還在強化這些技能,比如說射擊類的遊戲,一直在訓練人類從背景裡識別運動物體。可憐的小藏狐在草原上簡直跟閃閃發光的燈泡一樣顯眼,只要你去找,就沒有找不到的。
確實,我媳婦兒經過我提醒,一下子就找到了它。
總之,人類不管是身體結構還是智力,加上各種工具的加持,在自然界中本身就是十分可怕的存在。是我們把老虎關在籠子裡給人看,而不是老虎把我們關在籠子裡給別的老虎看。野外並沒有什麼可怕的,也並不那麼極端的兇險,神秘感是故意渲染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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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野外的基本事實之二:好吃的東西都被人類馴化了。
正是基於這種強悍,人類可以在全世界眾多物種中間挑選自己最喜歡的那些,關起來讓它們好好長肉。
人類對野生物種的馴養改良,是一個持續了上萬年的過程,從一些常見食物現在的狀態與它們野生祖先的對比裡,可以讓你一眼就發現這種巨大對比。
這是野生玉米和現代種植的玉米。
上萬年的馴養,讓這些本來就好吃的東西,越來越好吃,越來越符合人類的口味,以至於這些好吃的離開了人類的照顧,要麼沒法生存,要麼很快就會退化回原來的樣子。
豬、鴨子的馴化是個典型的例子,野豬、野鴨的肉實際上又硬又柴,野鴨子的胸肉簡直是一塊鐵板,因為它根本就不是長來給你吃的,它是鴨子用來長時間高空飛行的。野豬的腿也是一樣的用途,它是用來快速奔跑的。這些動物在人類長期馴化下,肉質早就得到了改善,籠養環境也讓這些肉不再那麼難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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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為什麼熱衷吃「野味」:獵奇心理和以訛傳訛。
我吃過不少野生動物和植物,當然那是因為在軍隊裡迫不得已,邊境巡邏補給跟不上是常有的事情,事實證明這些東西就沒有一個談得上「好吃」。
比如野生薔薇和野生沙棘,在濃烈的酸澀味中,只有一丁點若有若無的甜味。
這已經算野生水果中味道非常好的了,比它們更好吃的東西,要麼很難找到,要麼早就被小鳥吃了個精光。本身作為野生植物,它合成甜味就是一件很費勁的事情,只要達到能夠吸引鳥類傳播種子的目的就夠了,沒必要把自己弄得太甜。
至於野生動物就更難吃了,事實上它們的肉都很難處理好,燉半天也是硬得不行,也並沒有什麼「特殊的香味」。只不過是因為你習慣了家養動物的味道,剛剛吃到野生動物會覺得新奇,實際上多吃幾次你就能察覺到那種味道你根本就不喜歡。野生魚類都有濃烈的泥腥味,走獸則是一股性腺發出的臭味,鳥類的肉都非常硬,一般處理野生動物的肉,都需要把脂肪細心的剝乾淨,否則都會很臭。
很多吹噓野生動物好吃的人,其實根本就沒怎麼吃過這些東西。
他們只是需要炫耀自己獨特的品味和奇怪的生活方式而已,真正經常吃這些東西的人都對此保持沉默。我認識一個喜馬拉雅山裡的夏爾巴獵人,他最喜歡幹的事情就是把打到的野兔山雞什麼的晾乾燻好拿去賣給傻乎乎的漢族人,然後拿錢去買牛羊肉吃。當然在兜售他的野兔山雞肉的時候他絕對不會提自己更喜歡家養的牛羊肉,不過這僅僅是商業上的考慮。
你花200塊錢買了一斤肉吃,你也不會說它不好吃的,因為裡面畢竟加了「心痛的滋味」。夏爾巴獵人有著不對稱的商業優勢。
吃過他山貨的人都是他免費的廣告,畢竟沒有人願意當冤大頭,即使事實上就是冤大頭,但是絕不能承認。他們會嘴硬到底,絕不會承認其實200塊錢買到的兔子肉吃起來臭,硬,還不乾不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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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味」裡的大魔頭:細菌、病毒和寄生蟲。
相對來說野生動物裡食草動物要「乾淨」一些,雜食和食肉動物簡直算得上是細菌、病毒和寄生蟲的「集大成者」。但是這種乾淨也只是相對的,遠遠達不到「安全」的標準。比如像純粹食草的鼠兔、旱獺,就是鼠疫弧菌的宿主;巖羊、野山羊也是眾多寄生蟲的宿主。食肉動物尤其是食腐動物簡直就是細菌、病毒和寄生蟲的博物館,因為它們要吃別的動物,很多細菌與病毒也就聰明的選擇了它們作為中間宿主或者最終宿主。
長期以來的共同生活,讓這些細菌病毒寄生蟲與宿主已經形成了相對穩定的關係。
要知道,細菌、病毒或者寄生蟲的目的絕不是要殺死、消滅宿主,而只是想要儘可能的生存、繁衍和傳播。對於穩定的宿主,致死率不會太高,比如像鼠疫弧菌,當它好端端的待在鼠兔或者旱獺身體裡的時候,相對於鼠兔、旱獺的種群而言,這並不是一種很可怕的細菌。可憐無辜的小鼠兔和旱獺儘管也有死於鼠疫弧菌的,但是並不至於威脅物種的存續。
當人吃了它們,事情就不一樣了。
細菌、病毒和寄生蟲的致病性還在,依然能夠對人類造成死亡威脅。然而人體對於它來說又並沒有形成穩定的共生關係,它們按照在原來宿主身體裡那一套來,卻並不知道這一套不適用人體。
更何況人類社會可要比野生動物群體複雜得多,更加密集,也更加脆弱,人類社會不可能承受野生動物群體的損失,經濟上的,感情上的,政治上的。
更不用提細菌、病毒瘋狂的變異能力。
本來相安無事的細菌、病毒、寄生蟲,因為人類的貪婪之口,立刻變身為大魔頭。
6
所以,沒有什麼野生動物的肉是健康的。
既不好吃、也不安全、更不經濟,更不會有什麼神奇的「營養」。如果某種野生動物植物真的具有神奇的好處,身為主宰的人類沒有理由不去大規模馴養。比如像狼,可以吃、可以看家護院、可以協同捕獵,儘管狼具有相當的攻擊性甚至能夠殺死人類,人類照樣會不辭千辛萬苦把它馴化成翻過來露出肚皮給你擼的狗。
沒有任何一種作物、家畜的馴化,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我們的祖先披荊斬棘、夙興夜寐,一手一腳才有了今天這麼豐富的食物。從遠古開始,我們的祖先精心挑選值得馴化的物種,千辛萬苦的擇優育種改良特性,讓它們變得高產、好吃,符合人類的需要。後來又努力把整個地球聯繫在一起,讓亞洲人吃得上玉米辣椒,讓美洲人也有油菜和小麥,最終才有了你現在看到的超市:一個集中了所有美味食物的天堂一樣的地方。
有一句詩用在這裡再合適不過了:
思厥先祖父,暴霜露,斬荊棘,以有尺寸之地。子孫視之不甚惜,舉以予人,如棄草芥。
祖先命懸一線給你弄到了這麼多好吃的,不肖子孫偏偏要犯賤跑去吃野生的,真的是太老的祖宗就不心疼。
文字|龍 牙
編輯|瞌睡大王
這裡,是龍牙正在爬的一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