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區安全秩序與大國崛起

2020-12-05 中國社會科學網
地區安全秩序與大國崛起

2019年10月24日 09:24 來源:《當代亞太》2018年第6期 作者:孫學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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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內容提要:從實力轉移入手分析國際秩序轉型是學界通行的研究路徑,文章嘗試將這一研究路徑反轉,集中關注既有地區安全秩序如何塑造大國崛起進程。研究發現,不同安全秩序下有效緩解崛起困境的核心挑戰和戰略選擇各具特點。均勢秩序下的核心挑戰是兩線或多線同時遭遇制衡,主動維持均勢不但可以規避這一核心約束,而且有助於崛起國利用均勢瓦解塑造權威秩序,走出崛起困境。霸權秩序下的核心挑戰在於主導國強制能力突出,緩解崛起困境的關鍵是崛起國根據自身實力應邀推動地區均勢。權威秩序下,主導國實力和規範優勢的雙重約束導致緩解崛起困境更為困難。確保核心利益基礎上的戰略協調一方面可以最大限度管控雙重壓力,同時可為權威秩序轉型(轉向均勢或霸權秩序)做好準備。這些發現一定程度上豐富了國際秩序轉型和崛起戰略的理論研究,同時有助於中國探索適應不同周邊安全秩序的戰略選擇。

    關鍵詞:國際秩序/地區安全/大國關係/崛起困境  

    作者簡介:孫學峰,清華大學國際關係研究院教授。

    標題注釋:本文為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項目《東亞安全秩序與周邊命運共同體建設研究》(批准號:14BGJ027)的階段性成果。

 

    一、導言

  國際秩序轉型是國際關係研究中至關重要的理論問題,①相關研究常常與大國競爭和體系戰爭密切相連。具體而言,學者們關注的主要問題包括:崛起國對既有秩序的衝擊及其引發體系戰爭的條件;②體系戰爭勝利後主導國塑造國際秩序的戰略選擇及其效果;③主導國如何化解崛起國對現存國際秩序的衝擊;④以及核武器等因素對國際秩序穩定的影響等。⑤

  2008年全球性金融危機之後,有關美國所主導的自由主義國際秩序轉型的討論逐步成為國際關係學界關注的重要問題。從既有的研究成果看,學者們關注的問題既有明顯的延續性,如討論中國崛起對當前國際秩序和東亞秩序的影響,⑥美國化解中國挑戰的前景⑦等;同時也出現了一些新的視角和研究問題,如美國等西方國家的內政變化對自由主義國際秩序的衝擊,⑧以及中國塑造國際規範和國際秩序的思路⑨等。

  儘管學者們的研究視野不斷拓寬,但是其核心還是圍繞崛起國對既有秩序的衝擊展開,即崛起國的實力/戰略/特徵是自變量,既有秩序的延續與變化是因變量。⑩與此形成對比的是,學界較少關注在適應和推動秩序轉型的過程中,既有秩序對崛起國的約束及其後果,(11)從而一定程度上阻礙了我們圍繞國際秩序轉型的知識積累。正如唐世平所言,僅憑行動和觀念本身無法充分解釋大多數社會結果。除了行動和觀念,我們還需要考慮社會情境——來自先前階段的社會結果。(12)換言之,我們若關注實力轉移背景下的國際秩序轉型,必須重視既有秩序對這一變化過程的影響。

  從這一思路出發,本文將重點關注既有地區安全秩序對大國崛起進程的影響:其一,安全秩序涉及維護國家生存和體系穩定的行為模式和合作規範,相對於國家間經濟領域的互動更具優先性。(13)其二,安全挑戰往往因地區差異而呈現不同的特點,即使所謂的全球安全問題,具體到不同地區其輕重緩急也各不相同。(14)其三,國際秩序轉型過程中,崛起國的周邊地區和體系核心區域(15)的安全秩序對其崛起進程影響最為直接也最為關鍵,其作用次序往往是周邊秩序在先,(16)然後逐步感受到核心地區秩序的制約。對於周邊地區就是體系核心區域的崛起國而言,地區安全秩序的影響就更加不言自明了。

  除了導言之外,本文還包括五個部分。第二部分建立地區安全秩序塑造崛起戰略效果的理論框架。第三至第五部分為案例比較分析,分別關注德國、美國和蘇聯崛起進程中的典型案例,檢驗論文提出的研究假設和邏輯機制。在總結研究發現的基礎上,結論部分提出了中國適應和轉化既有周邊安全秩序約束的思路和建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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