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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中國是一個農業國,也是一個內陸國。日出而作、日人而息式的日復一日的輪迴,春種秋收、夏耘冬藏式的年復一年的循環,再加上一個內陸國帶來的封閉性,使我們民族的先民們堅韌,但也守舊;務實,但也缺乏玄想,也即章太炎所謂:「國民常性,所察在政事日用,所務在工商耕稼,志盡於有生,語絕於無驗。」(《駁建立孔教議》)具有優勢與劣勢並存、長處與短處雜糅的總體特點。
但一個民族的文化畢竟是多元的、複雜的,在先秦諸子裡莊子橫放傑出,不像儒、墨那樣總是把目光牢牢地限定在對宗法社會秩序的維護上,而總是全力把人們的思緒引向更為廣闊的自然,進而用自然否定社會,否定社會對人的異化,也使人的眼界、胸襟為之一新。而《莊子》裡的《秋水》篇,則把這種人性應向自然復歸的主張體現得最為形象,極富有文學意味。
《秋水》的開篇處,就寫秋雨不住,河水猛漲,千萬條河流灌入黃河。黃河的河面上大水茫茫,一片汪洋,遠遠望去,連河對岸的馬牛都無法區分得清楚。黃河的水神河伯一見到此番景象,欣喜過望,以為天下的壯美盡集於此了。可是當他順流東行,來到北海岸邊,縱目遠眺,竟連北海的邊都望不到時,頓生羞愧之感,就對北海的海神若(何以稱海神為若,王夫自以為是取其「若有若無之謂」)感慨道:
俗語裡有這樣的話:「聽到的道理多了,就自以為沒有人比得上自己。」這就是在說我啊。我曾聽說竟然有就視孔子學識和輕視伯夷義行的人,開始我還不相信;現在我看到了你的難以窮盡,我如果不到你這裡來,那就危險啦,我就會長時間地被懂得大道的人所嘲笑了。
接著,海神若先扼要地用井蛙困於空間之狹而不知大海、夏蟲困於一夏之短而不知冬天兩個淺易形象的比喻,說明孤陋寡聞的人困於教養而無法通曉大道。然後,又深入一步地用中國雖大但在四海之內依然為小、四海雖大但在天地之間同樣為小的道理,啟發河神不可執著於大小、是非、貴賤、死生等等的區別。
甚至還別有深意地否定了開篇處河神稱讚過的孔子和伯夷,說:「伯夷通過辭讓來博得好名聲,孔子藉助談論來顯耀博學,這種自滿自足,不就像你以前自誇黃河之水為多一樣嗎?」
《秋水》篇所要重點說明的,就是人類認識的相對性,並且認為這種相對性又處於絕對的變動之中。莊子說過:「彼亦一是非,此亦一是非。」(《齊物論》)《秋水》也是《莊子》一書中《逍遙遊》和《齊物論》兩篇思想宗旨的進一步充實和展開。但《秋水》又有自己的特點,那就是象徵手法的熟練運用,這在莊子的寓言故事中體現得最充分。儘管在《孟子》、《韓非子》裡也有不少成功的寓言運用例證,但他們的寓言都無法和《莊子》相比。
這不僅是由於寓言的素材來源和故事背景不同,比如孟、韓的寓言多來自社會,構成寓言故事的背景常常是人文景觀,莊子的寓言多來源於自然,構成寓言故事的背景常常是自然景觀;更是由於孟、韓筆下寓言的故事形象和哲理概念之間的關係簡潔單純,一目了然,如孟子的緣木求魚,直喻方向有錯,韓非的守株待兔,直喻不曉通變。而反觀莊子的寓言,則要複雜得多。
《莊子》全書有寓言一百八十多則,正如司馬遷所說,莊子「著書十餘萬言,大抵率寓言也」。在這眾多的寓言故事裡,莊子通過象徵手法的運用,不僅像其他諸子那樣,為文章增添了趣味性和形象性,也為其作品增添了諸子所缺乏的含蓄性和深刻性。
參考資料
《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