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4年6月4二6日,在德意志普魯士主國的西裡西亞爆發了織工起義。這是德國工人階級同資產階級之間的第二次階級大搏鬥。
十九世紀三四十年代, 是德意志紡織業由家庭手工業向機器紡織業過渡的階段。廣天手工業者不僅遭受封建剝削,也受到資本主義競爭旋風的襲擊。當時西裡西亞是德意志麻織業最發達的地區。由於普魯士封建政府厭惡資產階級共和制度,拒絕同歐美各資產階級共和國籤訂貿易協定,加上沙皇俄國的封鎖政策,致使德意志的麻織業遭受到嚴重的打擊。資產階級在西裡西亞山區建立的機器紡織廠,見麻布不行,便抓棉布,以極其低微的工資招收工人。
工廠主規定,工人在六個工作日內要完成一百四十艾勤(一艾勒約合三分之二米)的布,可是只付給十四個銀格羅申(100個格羅申等於一先令)的工資。工人們雞鳴即起,一直幹到深夜,每天工作十七八個小時,拼命去完成定額,卻難以得到維持生命的最起碼的費用。據當時地方官的調查報告說:織工的生活水平不如監獄中的罪犯,住房條件比封建領主的馬廄豬舍還要美。因此,十九世紀四十年代德意志的外流人口高達四十多萬,許多身強體壯有條件出走的人都被迫出走,跑到美洲和英、法等國去謀生。
十九世紀四十年代初,西裡西亞窮人的主要食物馬鈴薯連續三年歉收,饑荒奪去了大批織工的生命。在西裡西亞的三萬六千多紡織工人中,餓死了六千人。在這嚴重的災荒年頭,貪得無厭的資本家不顧工人死活,趁機壓榨,:恨不得吸於工人每根血管的血。在西裡西亞歐倫山麓的彼得斯瓦爾道鎮,有一家最大的紡織廠,廠主是茨萬齊格爾兄弟。這兄弟兩人對織工剝削最為兇狠。別的廠主對六天完成一百四十艾勒粗棉布的織工,給十四個銀格羅申工資,而他們兄弟倆對八天完成一百六十艾勒粗棉布的織工,只給十二個銀格羅申的工資。他們對這樣的壓榨還嫌不夠狠,宣稱如果有人在完成同樣定額只拿十個銀格羅申,那末廠 裡準備再僱用三百個織工。他們用這樣低的工資竟然也招到了工人。工人訴苦說,這樣低的工資連馬鈴薯也買不起,簡直話不下去了。茨萬齊格爾兄弟卻譏笑工人說,如果你們真的沒什麼東西可吃了,現在青草長得很茂盛,可以去啃青草!
彼得斯瓦爾道的紡織工人對殺人不見血的劊子手茨萬齊格爾兄弟痛恨到了極點。他們隨口編了一首長二十多節的歌漏,來控訴獲萬齊格爾兄弟的滔天罪行。這支歌名叫《血的裁判》,其中幾節這樣唱道:
馬克思說:「這是一個勇 敢的戰鬥的呼聲。在這支歌中根本沒有提到家庭、工廠、地區,相反地,無產階級在這支歌中一下子就毫不含糊地、尖銳地、直截了當地、威風凜凜地厲聲宣布,它反對私有制社會。
《血的裁判》這支歌成了動員群眾的宣言書,成了組織群眾的動員令,成了織工起義的」「馬賽曲」。彼得斯瓦爾道全村五千居民,大部分是紡織工人,家家都在傳誦這支歌,有人對著茨萬齊格爾家的窗口高聲唱這支歌,也有人把它抄下來貼在茨萬齊格爾的房門上。
1844年6月4日,茨萬齊格爾抓了一個唱歌的織工,毒打一頓之後送到當地警察所關押。當天下午,全村織工集合起來,列隊向茨萬齊格爾的華麗住宅進發。織工們要求釋放他們的階級弟兄,增加一 點工資。但受到了冷嘲熱諷地拒絕。於是,激怒了的織工群眾衝進茨萬齊格爾的住宅,搗毀了家具,燒毀了各種票據、文件,分掉了一些有用的貨物。茨萬齊格爾兄弟這下可喪魂落魄了,帶著家小狼狽逃竄,經過幾個村鎮,誰也不願收留他們。
6月5日,起義隊伍發展到三千人,向附近的郎根比勞進發。郎根比勞是一個擁有一萬三千居民的大村鎮。那裡有一家人人痛恨的廠主兼麵包商的迪裡希兄弟。起義者決定去教訓教訓他兄弟倆。迪裡希兄弟聞訊,便施展詭計,向他們的店員和織工說,凡是參加保護他家財產的,每人發五個銀格羅申的酒錢;並讓管家把它寫成告示,張貼在他們的住房、商店、廠房各處的門上。這一詭計果然見效。當彼得斯瓦爾道村的起義織工到達郎根比勞時,兩個村的織工展開了一場棍棒戰。但當從希維德尼察開來的軍隊趕到後,迪裡希就把告示撕掉,再也不說給酒錢那回事了。受騙的店員和織工一鬨而散。起義群眾和反動軍隊展開了搏鬥。他們用斧頭、棍棒石塊把鎮壓軍趕出村去,並搗毀了迪裡希兄弟的住宅。
6月6日,普魯士政府調來了包括步兵、騎兵和炮兵的增援部隊,起義終於被殘酷地鎮壓下去了。1844年6月的德意志西裡西亞織工起義雖然失敗了,但它具有重大的歷史意義。
第一,它表明在封建統治下的德意志,和資產階級統治卡的美國、法國一樣,無產階級也以獨立的政治力量登上了歷史舞合。正如思格斯說的,在德國,「如果說資產階級的積極運動開始於180年,那末工人階級的運動則開始1814年西裡西亞和波希米亞的工人起義」
第二,它促進了德國工人群眾的黨醒。在西裡西亞起義之後,接著爆發了波希米亞的工人起義,以及馬德堡楷廠工、人罷工、倫諾茲堡建築木工罷工和薩克森鐵路工人罷工。起義和罷工中,各種工人組織紛紛建立。德國「工人階級已經被窮困、壓迫、失業以及西裡西亞和波希米亞工業區的起義所驚醒,他們不再那樣昏睡不醒了」。
第三,它顯示了工人階級的力量,並給社會科學工作者以莫大的啟示。當資產階級嘲笑西裡西亞織工起義是軟弱無力的饑民暴動,不會引起國王和行政當局絲毫恐懼的時候,馬克思反駁說:普魯士統治者t「必須使用武力來對付軟弱的織工,這難道不是一件大事,不是一件足以引起恐懼的大事嗎?何況在初次衝突時,勝利的還是軟弱的織工。直到補充了援兵,才把他們鎮壓下去。難道工人們的起義由於不需妥出動全部軍隊來鎮壓就不那麼危險了嗎?請聰明絕頂的『普魯士人」把西裡西亞織工的起義和英國的工人起義比一比吧,這樣,他眼前的西裡西亞織工就會是強有力的織工了」德國偉大詩人亨利希。海退,正是從西裡西亞織工起義中看到了無產階級改造世界的偉大力量。他寫下的著名詩篇《西裡西亞織工之歌》,旗幟鮮明歌頌起義者是自覺的戰士,是舊社會的掘墓人。
馬克思說,一個有思想愛真理的人,在西看到西裡西亞工人起義的爆發後,他所應該做的不是指手劃腳為人之師,而是以科學的遠見和對廣大勞苦大眾的熱愛,去研究這一事件的特殊性質。海涅正是這樣長:位有遠見的、有正義感的、公正的偉大詩人。他大聲疾呼:「我們紡織著,日夜匆忙出一老德意志,我們在織你的屍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