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簡介:王志軍,博士,江南大學教育信息化研究中心副教授,碩士生導師。214122;陳麗,博士,北京師範大學遠程教育研究中心教授,博士生導師。北京 100875
內容提要:「網際網路+教育」作為一種教育信息化2.0階段湧現出來的新實踐,正在變革著教育的組織體系和服務體系。人類對教育本體論的認識隨著教育實踐的發展而發展。在「網際網路+」時代,教育正達到前所未有的開放和複雜,我們需要重新追問在新的時代背景下教育的本源問題。本研究回顧了人類教育的變革與教育本體論發展,指出教育是一個複雜系統,我們必須正視教育的複雜性問題。進一步結合對「網際網路+教育」創新特徵與本質的分析,提出「聯通主義」是「網際網路+教育」的本體論。基於對該本體論的認識,「網際網路+教育」的創新實踐包括三條核心思路。其一為學習視角層面的聯通,即認知、概念、社會三類網絡的聯通與創新;其二為教學層面的聯通,即以資源共享、開放大學與混合式學習為代表的創新;其三為組織生態層面的聯通,即以自組織、社區化教育等新業態發展為代表的教育新生態。研究最後分析了聯通主義本體論的價值以及教育理論創新的方向。本研究是對「聯通主義」從數字時代的學習理論到「網際網路+教育」本體論的發展。這一發展可以使得人類對教育的認識從科學世界走向真實的生活世界,關注生活世界中教育的複雜性問題,讓整個教育體系有效聯通真實生活與實踐。同時,基於此不僅有助於構建適應未來高度互聯和人工智慧時代發展對應人才培養體系與教育教學體系,以及面向學習者發展的開放、靈活的終身學習體系,更重要的是為建構系統的「網際網路+教育」的哲學基礎和教育理論體系奠定基礎。當然,這期間還有大量的理論與實踐問題需要深入探索。
關 鍵 詞:網際網路+教育;教育理論;創新實踐;教育哲學;教育信息化;本體論;聯通主義;學習理論;生態體系
標題注釋:本研究受國家自然科學基金委員會重點項目「『網際網路+』時代的教育改革與創新管理研究」(項目編號:71834002),教育部委託項目「『網際網路+教育』戰略研究」和2019年江蘇省高校哲學社會科學研究重大項目「『網際網路+教育』的基本原理與創新機制研究」(項目編號:2018SJZDA074)的資助。
[中圖分類號]G420.0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9-458x(2019)8-0001-10
一、引言
隨著信息力量的迅速壯大,世界已經從由物理空間和人類社會空間組成的二元空間進入了由物理空間、人類社會空間和信息空間組成的三元空間(潘雲鶴,2018)。信息空間創造了全新的場景、要素、關係和知識,使得資源共享化、信息眾籌化、行為數據化、時空靈活化、關係網絡化(陳麗等,2019)。網際網路作為新的信息空間是人類社會發展的重要生產力,正在推動生產關係的深刻變革。經濟社會的各個領域在網際網路的作用下正在發生持續的優化、增長和創新。教育領域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衝擊,網際網路作為新的信息空間正在創造新的教育形態。各種「網際網路+教育」的創新實踐在我國大地上不斷湧現,變革著教育的組織體系與服務體系。「網際網路+教育」是教育信息化發展的新階段,也是技術推動教育產生革命性變革的基礎(陳麗,2016)。這些在不斷發展的多樣化的「網際網路+教育」創新實踐與前期教育信息化實踐應用有何本質的不同?這些本質的不同又會帶來教育實踐體系與理論體系的何種變化?這是當前「網際網路+教育」研究與實踐中必須回答的本源性問題,本文嘗試對之進行回答。
二、教育哲學本體論
對本體論以及教育本體論的追尋一直都是哲學和教育哲學研究者的重點研究話題。本體論就是要超越現有對象來追求其本真、本性和本源,追求當下的超現實存在(高清海,1997)。教育哲學的本體論就是回答教育是什麼,或教育起源與發生的問題。不同的教育哲學觀有著不同的教育本體認知。教育哲學的本體論是教育哲學的根基,教育哲學的本體論決定著教育哲學的認識論。不同的教育本體論會帶來不同的認識論,同時不同的教育本體論也會帶來不同的教育理論思想和教育行為(楊志成,2017)。教育本體是形成教育本質的終極原因。教育規律隨教育本質的變化而變化。
(一)人類教育的變革與本體論的發展
每個時代的教育哲學都以其特定的思維方式和追問方式來建構其對教育世界的認識。歷史上形成了以赫爾巴特、杜威等為代表的各種教育哲學流派和思潮。在教育本體論的探討中,形成了多種關於教育本體論的認知。例如,軸心時代對教育本體的認識就包括教育的本體是兒童的學習本能,教育的本體是成年人對未來理想社會設計的需要,教育的本體是知識的傳承與智慧的生長。現代教育學將教育的本體定位為教育真正發生的原因,教育實踐是教育的本體,教育哲學本身就是教育的本體(朱成科,2006)。此外,甚至還有反對教育的本體論等多種觀點(石中英,2004)。從上述多種教育本體的論述中可以看出,隨著人類的發展和認識的進步對本體的認識也在不斷發展。
教育哲學是關注教育問題的基本前提。教育問題其實隱含著兩個基本問題:對知識的理解和對人的理解。在人類學習發展過程中,出現了原始社會的個別教育、農業社會的個性化農耕教育,以及第一、第二次工業革命之後開始並延續至今的班級授課制標準化教育(周洪宇等,2014)。在這個發展過程中,對教育(教學)本體論的認識經歷了從思維本體論向生成本體論的轉向(遲豔傑,2001)。最初,人們將知識理解為客觀存在的真理,教育即主體對客體知識的認識。教育中人存在的意義,即認識外部世界,掌握客觀知識。在班級授課制中,這種關係更是演化為所有人按照同樣的進度掌握同樣內容的機械主義傾向,而忽視了對人的其他方面的關懷。這種把人抽象化為認識知識的工具的純粹理性認識,把教學存在理解為一種頭腦中的認識的哲學觀,被稱為「思維本體論」的教育哲學觀,並受到了來自新教育、進步主義教育、存在主義教育以及暗示教學和情境教學的批判(遲豔傑,2001)。以杜威為代表的現代教育哲學家通過對笛卡爾的物質與精神相互獨立的二元論的批判與反思,用其經驗主義中強調的「連續性」和「相互作用」的原則改造教育哲學中人與知識的關係,從而開始關注人的本能、意志、情感等非理性的存在,強調人、知識與環境融為一體的社會關係。教育的過程不僅是認識知識的過程,而且是創造自己的生命意義的過程。這種認為教育即師生共同創造生命意義的生活過程,而非強調人和教育有預先存在的本質的本體論,即生成性本體論。
班級授課制經過近400年的發展,為人類社會建構了較為系統的,包含學校、教師、課程、教學的現代教育體系。雖然該體系在不斷發展,但是隨著信息化、智能化、網絡化為特徵的第三次工業革命的快速與深入發展,我們的知識觀發生了變化,從傳統的知識觀走向回歸論的知識觀(陳麗等,2019),知識的內涵日益豐富。我們需要重新定義知識,知識是人類所有智慧,不分載體形式,不分來源階層,不分來源民族,都納入知識譜系中。這種知識不僅存在於書本中,還以各種形式存在人類個體中(陳麗等,2019),通過學習獲得的信息、理解、技能、價值觀和態度等都是知識(聯合國教科文組織,2015,P8;陳麗等,2019)。回歸論知識觀認為知識生產與存儲呈現網絡化、知識標準呈現個性化、知識顆粒呈現碎片化且類型分化、知識載體呈現多模態的特性(陳麗等,2019)。這些特性導致了網際網路環境中知識生成與進化方式的轉變:知識生產源於問題與觀點非共識、知識生產是網絡中群智協同的過程、知識生產與知識傳播過程性融合、知識生產與知識傳播過程呈現非線性規律(陳麗等,2019)。同時,傳統的班級授課制的教學很難應對和解釋,在信息化社會、知識大爆炸以及具備自我學習和更新能力的人工智慧時代,社會對人類教育和學習的挑戰與要求。「教育的發展趨勢是從傳統教育機構,轉向混合、多樣化和複雜的學習格局,實現正規學習、非正規學習和非正式學習,讓學校教育和正規教育機構與其他非正規教育經驗開展更加密切的互動,而且這種互動要從幼兒階段開始,延續終生」(聯合國教科文組織,2015,p48)。同時,隨著人工智慧的發展,我們更應把學生從過時的職業模式中解放出來,讓他們可以掌握自己的未來,讓他們具備高度的信息篩選能力以及與機器人共存並在工作場所防禦機器人的能力(約瑟夫·E.奧恩,2019)。
新時代背景下的知識觀的變化以及對人更綜合、全面的理解,對現有的教育教學方式、組織體系、服務體系和管理體系提出了挑戰,我們必須重構現有教育體系。「對新的時代背景下,教育理論體系的思考、總結和發展,是人類教育和學習理論與實踐面臨的時代性問題」(楊志成,2017)。用科技哲學家庫恩的觀點來看,教育學研究以及教育實踐必須做出符合時代特點的範式轉換(託馬斯·庫恩,1962;朱成科,2006)。人類開始呼喚一種新的教育本體論的誕生。
(二)教育問題與研究的複雜性
隨著系統科學以及相關研究的發展,研究者已經開始意識到,教育是一個複雜系統,人們採用經典方法來認識教育問題有點過於簡單(蔡燦新,2006;司曉宏等,2007;Jacobson,et al.,2016;尹超等,2017)。蔡燦新指出在當前我國教育理論中,簡單性思維方式佔主導,缺乏複雜性思維方式。在非線性科學和系統科學迅速發展的大背景下,從簡單思維轉向複雜思維是當前教育理論研究的重要課題(蔡燦新,2006)。司曉宏等(2007)指出,教育學作為人文主義學科,需要對理性主義的簡單性、唯一性、單向度、線性化的思維模式進行反思,用複雜、開放、多元、發展和非線性的觀念來審視極為複雜的教育現象與教育生活,從事具有複雜性的教育學研究。雅各布森等(Jacobson,et al.,2016)①在剖析認知主義和情境主義的學習與教育的理論之爭時指出,學習發生的情境是一個複雜系統,包含不同層次的元素與主題,如神經、認知、個人、人際、文化等。這個系統在各個層面上都存在交互式反饋,從而使整個系統產生在個體或局部層次上不具備的集體複雜特徵。個體學習是在對各類複雜系統中湧現出的符號表徵、形式體系以及社會文化實踐進行編碼、操縱及參與的認知過程中產生的變化(Clancey,2008),最終使個體感受到自己在智力、生理與生活的情感方面有所提升,即複雜的集體行為(符號表徵、形式體系和社會文化實踐)和複雜系統中的單個個體或主體可以從它們的交互中進行學習與適應(個體認知過程中發生的變化)。他們提出了一個建立學習複雜系統的概念化框架(CSCFL)(Jacobson,et al.,2016),指出學習的複雜性系統包括複雜的集體行為和獨立主體在系統中的行為兩個方面。其中,複雜的集體行為具有系統中的主題與元素、自組織、系統層次、初值敏感性與非線性、湧現性特徵,獨立主體在系統中的行為具有並行性、條件觸發、適應與演化特性。任何關於學習的理論都要能夠解釋複雜系統的核心特徵。學習是在多個層面上發生的,學習研究包括四個層次:演化過程、神經生理過程、認知過程、情境與社會文化過程。當前的認知理論和情境理論沒有對教育的「初值敏感」「非線性」「湧現性」的論述,也未聚焦系統中的不同層次。與雅各布森的論述相同,尹超等(2017)也指出,教育是一個極為複雜的開放系統,不僅規模大、層次多,而且各層次之間還存在著複雜的關係。他們從教育構成要素的多樣性與複雜性、教育主體即人的複雜性、教育系統具備自組織性,以及教育系統作為社會系統中的一部分,與其他政治、經濟、文化、科學技術等系統之間存在著紛繁複雜的聯繫等方面,對教育的複雜性進行了論述,指出當前對教育的認識具有線性化和還原論傾向,忽視了教育的偶然性和構成要素的自組織性。教育世界是一個有序與無序、簡單與複雜、確定與不確定相互交融的世界。教育的構成要素間不斷進行持續的解體與重組,從不平衡走向平衡,再走向新的不平衡。因此,要以一種開放、聯繫、整合的思路和視角看待教育問題以及要素間的相互關係,並將教育現象、教育問題置於生活世界中進行考量(尹超等,2017)。
從上面的論述可以看出,教育本身就是一個複雜系統,具有開放性、多元性、非線性、湧現性、混沌性等特性。以往的教育研究受到本質主義所倡導的簡單的認識論和方法論的影響(石中英,2004),一直以簡單化、線性化、單向維度的思維方式來認識和研究教育問題,忽視對教育複雜性的關注。在信息化時代,信息無處不在,真假摻雜,虛實難辨。人類知識更新的速度與生成的範式都已經發生巨大的變化。在這種背景下,對人的信息辨識、過濾、篩選能力和快速獲取最新知識的能力提出了很高的要求。教育的主體不再僅僅是知識的消費者,更是知識的創造者(Downes,2012)。飛速發展的科技與社會,對人的快速決策、問題解決以及知識創新能力提出了很高的要求。教育的湧現性、適應和演化特徵日趨突出。這些特徵使得教育系統更加複雜。教授和研究教育哲學的人必須能夠著眼於錯綜複雜的教育問題。當我們開始用複雜思維來審視教育時,就會給教育理論研究在本體論、認識論和方法論層面帶來深刻啟示(蔡燦新,2006)。從這三者的基本關係來說,首要任務即需要建構新的本體論來形成對複雜教育問題的深入認識。
三、「網際網路+教育」的本質與本體論
哲學是對我們自己和對世界的一種基本的理解方式,是世界向人類敞開的一種方式。教育哲學的核心是通過理性的論證對教育問題進行辯護(遲豔傑等,2018)。本體論是對「存在」這一本源性問題的追問,「網際網路+教育」的本體論即對「網際網路+教育」存在的這種本源性問題的追問。對「網際網路+教育」的本體論的追問,實際上是對「網際網路+」時代背景下教育本體論的追問。這一問題的回答離不開我們對世界的本質、教育在這個世界中的定位和作用以及「網際網路+教育」的特徵與本質的認識。
(一)「網際網路+教育」的特徵與本質
人類社會是一個非常複雜的生態系統,這個系統本質上是一個複雜的網絡。每個個體的誕生與存在都是新加入該網絡中的一個元素,它必然會影響該網絡中其他個體或局部的小網絡。這個生態系統所構成的整體網絡有自身的一套運作機制與規則,個體需要與整個生態體系(網絡)進行融合,就必然接受教育。同時,個體接受教育的過程不僅是融入生態系統的過程,也是在間接適應和發展該生態體系的過程。隨著個體受教育程度的提高,個體的能動性在增強,個體適應和改造社會及整個生態體系的能力也在增強。教育存在的意義與價值本質上就是幫助個體聯通外界生態體系,使之與其他個體以及包含個體的小系統一起與外部生態系統間進行信息和能量的交換,從而適應並改造所能聯通的生態體系的過程。
在傳統的教育中,由於受技術、環境、思維、資源等多方面因素的限制,個體所聯通的其他個體或者部分的範圍非常有限。通常,個體只能夠通過傳統的社會關係,包括師生關係、親友關係、鄰裡關係、同事關係、同學關係等,與對應的個體、資源之間建立連接。技術的發展擴充了人類的互動能力,尤其是網際網路技術的發展,使得每一個個體都可以藉助網際網路打破傳統的社會關系所造成的局限,與網際網路中存在的現實或虛擬的個體或群體以及整個網絡環境進行互動(王志軍,陳麗,2015),每一個個體都有機會聯通整個生態體系中的其他個體與資源。
「網際網路+教育」即在這個背景下創生的,特指運用雲計算、學習分析、物聯網、人工智慧、網絡安全等新技術,跨越學校和班級的界限,面向學習者個體提供優質、靈活、個性化教育的新型服務模式、組織模式和教學模式,最終的目標是構建開放的教育服務體系,形成一種全新的教育業態(陳麗,2016)。「網際網路+教育」並非僅僅是網際網路、移動網際網路技術在教育上的應用,也不僅僅是教育用網際網路技術建立各種教育、學習平臺,而是網際網路、移動網際網路與教育深度融合,是推動教育進步、效率提升和組織變革、增強教育創新力和生產力的具有戰略性和全局性的教育變革(秦虹,張武升,2016)。它會給教育全領域、全過程、各環節帶來更多、更強勁、更深刻的變革,以至於將重塑一個開放創新的教育生態系統(南旭光,張培,2016)。「網際網路+教育」是「實現網際網路為支撐的生態化教育,以開放、大規模、關注人、運營模式顛覆、注重生態為基本特徵」(吳南中,2016)。它是為滿足新時代的創新型人才培養需求,把網際網路的創新成果與教育事業深度融合,面向學與教主體,重構教育教學體系、教育治理格局和教育服務模式,形成以網際網路理論與技術支撐的全新教育形態(劉革平,餘亮,龔朝花,吳海燕,2018)。它秉承開放教育的理念,即「以崇尚自由、順應自然為理念,以社會化教育、終身教育為宗旨,以學習者為中心,以最大限度地選擇和最小限度地限制,藉助社會力量與科技成果,提供一切有利於此種自由、自主學習的思想、教育方式、教育方法、教育手段的總和」(梁士榮,1999;陳麗,2016)。
慕課、可汗學院、翻轉課堂/習本課堂,以及中國「未來之星教育CEO訓練營」「中國教育創新沙龍」「中國教育創新科技展」上不斷呈現的各種針對具體的教育問題而創新出來的產品、服務等都是「網際網路+教育」創新實踐的例證。這些創新實踐具有以下特徵:①線上與線下的學習空間融合。②社會各界教育資源共享。③供給和消費驅動的教育服務體系。④精準而高效的教育管理模式。⑤錯綜複雜的教學交互手段。在這些「網際網路+教育」的創新快速發展背後的動因為快速發展的信息化時代對人類學習提出了開放、靈活、個性化、多元化、持續性等新要求,同時網際網路環境又提供了滿足這種要求對應的解決方案。根據六度分割理論(又稱為「小世界效應」),每一個人跟任何一個陌生人之間所間隔的人數不會超過六個。在該理論所提出的19世紀80年代,它是一種待驗證的理論,而在網際網路時代,尤其伴隨著Web 2.0和社會媒體技術的發展,該理論已經落實到實踐中,對資訊時代的人類社會和教育的發展都給予了很深刻的指導。每一個人其實對應的是相關的信息與資源。「網際網路+教育」的本質即在於每一個參與者或者參與群體都可以基於自己的學習目標在網絡上進行多種層次的教學交互,聯通外部網絡,並促進自身的網絡建構和發展。因此,我們提出聯通是「網際網路+教育」的本質,「聯通主義」是「網際網路+教育」的本體論。
(二)「網際網路+教育」本體論:聯通主義
「聯通主義」一詞有著豐富的內涵,最早見於教育領域最新的學習理論——聯通主義。聯通主義最初由喬治·西蒙斯和史蒂芬·唐斯作為數字時代的一種學習理論提出(Siemens,2005a;Downes,2005)。它是在人類社會日益開放複雜的資訊時代,在知識大爆炸、更新速度加快的背景下,針對人類的學習究竟應該發生怎樣的改變以應對這一時代對人類發展的挑戰而提出的學習理論。其試圖回答的問題包括但不限於:①當知識不再以線性方式獲得時,學習理論受到怎樣的衝擊?②我們在快速發展的信息生態中該如何與時俱進?③何為關於學習的複雜性理論?④混沌作為一種複雜的學習認知過程模式,其影響是什麼?⑤隨著對不同知識領域間相互聯繫認識的增加,如何看待作為學習任務的各系統與生態理論?基於對這些問題的追問,該理論的創始人以複雜系統的混沌理論、自組織理論、複雜理論和網絡理論為基礎提出了聯通主義學習理論。該理論認為,知識是一種網絡現象(Downes,2012),學習即連接的建立和網絡的形成,這些網絡包括神經網絡、概念網絡和外部/社會網絡(Siemens,2005b)。學習的目標是基於創造的知識生長,即實現知識的流通(Siemens,2011;Downes,2012)。該理論是現有學習理論中首個直面學習複雜性的理論。它把學習本身就當作一個複雜系統,「存在」是整體的、分布的,是對要素如何被感知者連接的反應(Siemens,2011),知識存在於連接之中(Rumelhart,1989;Siemens,2011)。學習就是要建立人的內部神經網絡、人類社會的概念網絡和外部社會網絡之間的連接的過程。該理論也是第一個從網絡化的視角和思維來認識學習的理論,並已經形成相對完整的理論體系(王志軍等,2014)。前期研究發現,聯通主義學習是在操作交互、尋徑交互、意會交互和創新交互相互作用的過程中螺旋式的知識創生和網絡拓展與優化的過程(Wang,Chen & Anderson,2014;王志軍等,2015)。
聯通主義學習理論提出的背景與我們當前探討的「網際網路+教育」的背景緊密相關。慕課即基於該理論所誕生的一種重要的「網際網路+教育」創新的實踐。在研究聯通主義學習理論、反思「網際網路+教育」的相關實踐及其本質的過程中發現,聯通主義不僅提供了一種新的認識學習的視角,更重要的是提供了一種新的認識世界的視角。這正如西蒙斯所述,「聯通其實無處不在」(Siemens,2005a)。聯通也是網際網路所帶來的最重要的特性之一。聯通主義不僅僅是一種學習理論,一種基於網際網路的互聯互通的組織模式(陳麗等,2017),更重要的是,它是「網際網路+教育」的本體論。
「聯通主義」英文為"Connectivism",國內對其的翻譯有「關聯主義」(李萍,2005;王竹立,2011)「連接主義」(胡壯麟,2008)等表述。根據《辭海》的解釋,「聯」同「連」,「從耳,耳連於頰也」,本意為「連結」。「通」根據《說文》裡的解釋為「達也」,本義為:沒有堵塞,可以通過(漢詞網,2017)。筆者認為,聯通由「聯」和「通」二詞構成,「聯通」一詞兼具「連接」和「通達」之意,「通達」即包含了所連接的主體之間雙向互動的關係,因此「聯通」一詞比「關聯」「連接」「聯結」的相關表述都更為貼切。同樣,「聯通」不同於「連接」。「連接」只是一個狀態的描述,「聯通」則包含著在連接的狀態下節點間信息與能量的交換。「聯通」包括「連接」和「通達」兩個部分,既包括所連接的節點之間的對話與互動,又包含著「適應」和「改造」兩方面的含義。聯通的過程包含個體與組織對外部世界的適應與改造,以及外部世界對個體和組織的適應和改造,如此二者相互作用並共同發展的過程。
從學習的角度出發,不論是行為主義學習理論所強調的刺激與反應之間的連接,還是認知主義所強調的在不斷的同化和順應的過程中實現的認知結構的改變,以及建構主義學習理論所強調的在情境中實現個體或者群體協作知識建構的過程,其本質都是強調通過學習建立個體與外界客觀世界的連接,為「我」所用,最終服務於個體和社會發展,實現聯通個體與客觀世界的過程。世界本身就是一張錯綜複雜的網,人類學習的過程就是不斷地建構網絡、建立網絡之間的連接並保證信息暢通流動的過程,即聯通的過程。聯通作為「網際網路+教育」的本體論,能夠讓人類對教育的認識從科學世界走向真實的生活世界,關注生活世界中教育的複雜性問題。
四、「網際網路+教育」創新的核心思路:「聯通」的三個層次
基於對「網際網路+教育」本質與本體論的認識,本研究將進一步回答「網際網路+教育」創新的核心思路的問題。「網際網路+教育」最終的落腳點即為人的學習與發展,從人這一核心主體出發,「網際網路+教育」創新的核心思路包括三個方面:①學習視角層面的聯通,即認知、概念、社會三類網絡的聯通與創新;②教學層面的聯通,即以資源共享、開放大學與混合式學習為代表的創新;③組織生態層面的聯通,即以自組織、社區化教育等新業態的發展為代表形成的教育新生態。
(一)個體學習層面:認知、概念、社會網絡之間的聯通
不管何種形式的教育,最終的作用對象是人。因此,個體學習層面的聯通即聯通主義學習理論中所強調的學習,是建立內部認知神經網絡、概念網絡和外部社會網絡的連接的過程(Siemens,2005b)。個體學習層面的聯通首先是人腦內部的認知神經網絡的聯通。人腦的神經系統是一個由神經元構成的複雜機能系統。神經元與神經元之間通過突觸進行聯通,甚至是細胞內分子的交互作用,構成了極端複雜的神經網絡(蔡燦新,2006)。認知神經科學發現,人類的學習是多個腦區共同參與、協同作用的結果。學習的過程就是雕刻大腦神經元之間的連接、建構認知網絡的過程。董奇(2018)指出未來教育的重要特徵即將腦與認知科學的成果應用於教育,未來的教育要基於腦、適於腦、促進腦。知識網絡是概念網絡的外在表現形式。人類的知識就是一個大的概念網絡體系,學習的過程就是要建立起認知神經網絡所承載的概念網絡體系與適應外部社會發展和問題解決需要的概念網絡之間的連接的過程。社會網絡即人的聯通是「網際網路+教育」創新的根本。認知聯通實現的是人的潛能的挖掘,而人的聯通將實現群體智慧的共享。即使是在一個完全網絡化的空間裡,最強大的網絡也是人際網絡(約瑟夫·E.奧恩,2019)。當前「網際網路+教育」領域的很多創新實踐,都是以人的聯通為基礎,通過創建平臺、創建社區,建構社會交互網絡,聯通和匯聚志同道合之人,展開協同創新。例如現在的社群化學習(王志軍等,2018)與cMOOC,在這個基礎上實現概念的聯通。「網際網路+教育」的創新實踐可以是個體層面認知網絡、概念網絡和社會網絡中某一個單一網絡層面的創新。例如對概念網絡及其聯通的顯性化與可視化表徵,但是更核心的創新是三類網絡之間的聯通。當然,在「網際網路+教育」的創新實踐中,對三類網絡之間如何協同、如何相互作用這一問題的研究,還需要大量深入的探索與實踐作支撐。
(二)教學層面:以資源共享、開放大學與混合式學習為代表的創新
「網際網路+教育」的發展所帶來的社會網絡的聯通,使得社會各界都可以參與資源的共享和共建。教育資源的建設不再像傳統的教育體系中那樣由政府主導的專業機構創建和提供。基於網際網路,每一個個體或群體都可以創建和分享學習資源,這些資源通過來自需求方的選擇、推薦、分享實現對資源的優勝劣汰。由於直接聯通資源的創建者和資源的使用者,高質量的資源可以得到更快速度的推薦與共享,同時資源更新、迭代的反饋周期也更短。資源共建共享的速度越來越快,資源的針對性和精細化程度也越來越高。例如「麥克在線」就從以往做各種類型的網絡課程轉變為專門做安全類的網絡課程,並產生非常大的影響。各路新晉媽媽開始在網絡上開設各類育兒、語言類的教學資源頻道並獲得大量用戶等都是例證。在資源共享領域,當採用聯通主義的本體論進行審視時還會有大量的創新實踐不斷進入我們的視野。
教學層面,在開放大學領域還有大量的創新。這裡的開放大學包括傳統意義上的開放大學,也包括現有大學的開放以及以開放的理念來辦大學。在「網際網路+教育」的大背景下,現有的開放大學需要轉變辦學思路,聯通教育與社會、教育與實踐,讓開放大學的教學能夠服務於學生的終身學習與未來發展。同時,由於慕課以及各類優質網絡教育資源的發展,大學也在走向開放,很多大學開始開設網絡課程,並建立大學聯盟、進行學分互認。未來有可能形成一個全球多所大學聯合的網絡體系(約瑟夫·E.奧恩,2019)。我們的教育體系將日益開放,從當前的教育體系到人工智慧時代的全球多所大學聯通的網絡體系,必將湧現大量創新。
「網際網路+教育」的發展將帶來教學模式的大發展,線上與線下學習空間的融合將帶來多種類型混合式學習的發展。這種混合式學習以線上與線下相結合的混合式學習為基礎,其中還包括多種資源提供與獲取模式、多種教學方式方法等融合,真正實現技術消失於無形,技術與教育深度融合的混合式學習將成為常態化教學的必備條件。當前的教學模式還很單一,在以聯通主義為本體論的「網際網路+教育」的大背景下,還可以創生出非常多的混合式學習的學習方式和模式。各種課堂教學互動工具與平臺的快速發展為這一創新實踐提供了非常重要的環境支撐。
(三)組織生態層面:以自組織、社區化教育等新業態的發展為代表形成的教育新生態
從宏觀層面來說,「網際網路+教育」涉及「網際網路+教育」這個人類社會的局部生態系統與現實世界的整體複雜網絡之間進行聯通的過程。讓這個系統裡培養出來的人才最終能夠服務於現實世界這個大生態系統,也是教育在社會層面的目的。因此,一方面,從傳統的視角來說,這裡就會涉及教育系統內部與外部現實世界的組織機構之間的聯通。「網際網路+教育」的發展為這種聯通創造了機會與條件,推動著產學研一體化的人才培養模式的發展。同時,很多「網際網路+教育」的企業正在創造全新的教育供給模式、組織模式和服務模式,這也在催生著傳統的教育體系的變革與發展。另一方面,這種聯通不僅僅是傳統意義上的組織機構的聯通,例如學校與企業、政府這種實體機構之間的聯通。更重要的是,基於「網際網路」所形成的各種開放的共同體、社群和小組等非實體、網絡化、虛擬的組織機構之間的聯通。這樣的聯通藉助自組織、動態化的社區教育等形式,形成新的教育業態。這種聯通可以打破時間、空間以及現實社會中原有的組織機構、管理規則的局限,實現跨界的聯合和創新,並在不斷重構、發展、迭代和演化的基礎上創生出新的教育生態體系。這一組織生態層面的聯通最終將重構今天的教育體系,實現教育領域的顛覆性創新。
五、聯通主義本體論的價值與教育理論創新方向
(一)聯通主義本體論的價值
無論是杜威提出的「教育即生活」「學校即社會」「從做中學」,還是陶行知提出的「生活即教育」「社會即學校」「教學做合一」,都特別強調教育需要聯通生活、聯通社會、聯通實踐。教育的開展最終要服務於個體與人類社會的需求與發展。聯通主義作為「網際網路+教育」的本體論,有利於教育回歸生活,服務於個人的終身發展。同時,還有利於促進聯通正式學習、非正式學習、學校教育、校外學習、家庭教育、生活中的學習以及企業與組織學習等各種類型正式、非正式以及非正規學習體系。打通學前教育、基礎教育、高等教育、繼續教育、職後教育與培訓,讓教育能真正服務於人的生活需求、社會需求和未來的發展,構建一個具有高度開放性、靈活性、適應性和多樣性的能服務於每一個個體的終身學習生態體系。這個生態體系能夠快速感知和適應社會的快速變化和各種新需求,並且不斷協調多方面因素進行物質和能量的交換,使個體能很快適應這種變化和新需求,並且在這種適應和調整的過程中不斷更新、迭代,實現整個「網際網路+教育」生態體系不斷的創新和發展。
「網際網路+教育」新的知識觀和本體論的確立對建構面向「網際網路+」與人工智慧時代的教育理論體系具有重要意義。新的本體論會帶來新的認識論和方法論,在建構「網際網路+教育」的理論體系過程中,我們必須回答對應的認識論和方法論是什麼的問題,唯有如此,才能建構「網際網路+教育」的哲學基礎。基於對該哲學基礎的深入認識。進一步發展出一套面向時代發展所需要的全新的教育理論體系,以指導不斷湧現的「網際網路+教育」創新實踐長遠的符合規律的快速而又有深度的發展。
如果「網際網路+教育」將是未來教育的基本形態,那麼聯通主義就不僅僅是「網際網路+教育」的本體論,而是整個教育體系的本體論。當我們用聯通主義本體論來審視今天的教育理論體系時,就會對現有的教育系統,包括相關理論與實踐形成完全不一樣的認識。雖然聯通主義作為學習理論一直在高等教育和組織學習領域產生影響,但是基於聯通主義是教育本體論的認識完全可以據此重構教育體系。例如:通過分析「網際網路+教育」時代乃至人工智慧時代對個人終身學習素養的要求重構我們基礎教育核心素養和教育課程體系,注重對批判性思維、創新能力的培養,把信息素養類課程放到跟語文、數學等傳統課程一樣甚至是更重要的位置上。因為知識永遠都學不完,學習者必須從小就具備聯通所需人和信息的能力,具備將所學與生活、與實踐對話的能力,從而保持持續的學習能力和生長力。
(二)基於聯通主義本體論的教育理論創新方向
隨著時代的發展,信息化背景下的教育理論創新已經成為教育界普遍關注的問題。前文闡述了聯通主義作為「網際網路+教育」的本體論的價值,其中,最核心、最突出的價值為對教育理論創新的方向性指導,具體闡釋如下。
1.對「網際網路+教育」本體論的進一步發展與傳播
站在人類社會在高速發展的信息化背景下建構新的教育理論體系的角度,聯通主義作為「網際網路+教育」的本體論到底還有哪些價值和意義?未來的研究需要隨著實踐的發展和理論體系的完善,對其意義與價值做進一步深入的挖掘與論證,不斷建構一個日益完善的本體論,並且深入挖掘其實踐指導意義與價值。同時,聯通主義不管是作為新的學習理論還是「網際網路+教育」的本體論,其傳播與接受都需要比較長的時間。如何讓更多的人知曉和理解聯通主義,形成對聯通主義以及「網際網路+教育」更加深入的認識,在聯通主義未來的發展過程中還需要通過不斷開展聯通主義本體論指導下的教育實踐與創新,在實踐中發展並傳播該理論。
2.對「網際網路+教育」哲學基礎中的認識論、方法論以及基本教育理論體系的研究
「面對教育實踐領域的結構性變革,我們必須思考原有的教育哲學和教育理論體系能否很好地支撐新的教育實踐?教育的本體論、認識論和方法論怎樣才能與教育實踐共同發展?」(陳麗,2018)。本文嘗試對本體論相關問題進行了回答,而基於聯通主義本體論還需要進一步回答「網際網路+教育」的認識論和方法論分別是什麼,以從哲學層面建構一套系統的理論體系,並基於此發展更多的進一步面向和指導教育實踐的具體的教育理論體系和流派。當聯通主義作為「網際網路+教育」的本體論,可以聯通教育與社會、教育與生活、教育與實踐。那麼,在專業分工日益精細、學科高度發展的當前,如何真正深入實現教育與社會、生活、實踐的深度聯通?如何讓教育回歸現實生活與社會發展?這些也是需要深挖的課題。
3.面向全新的教育生態體系的教育改革與發展路徑研究
如前所述,基於對聯通主義本體論的認識,面向未來社會的發展,我們最終將建構出一套全新的教育生態體系,形成服務於個體終身學習的全球多所大學聯合的網絡體系,充分挖掘人類全體和每一個個體的潛能,從而服務每一個個體和社會的更好的發展。新的生態體系的建構不是一蹴而就的,如何基於「聯通主義」對網際網路時代的教育體系進行優化與發展,如何基於此推動組織變革、教育改革,進行包括基礎教育在內的整個教育體系的重構,並最終規劃教育改革與發展的路徑,是需要深入研究的問題。「我國教育信息化要走在國際前列,就應當有自己中國特色的創新,有了教育領域的自主創新,才能真正體現我們的文化自信」(何克抗,2018)。當前,我國的「網際網路+教育」的相關實踐已經走在了國際前列。如何基於前面所提出的三類基於聯通主義的「網際網路+教育」創新實踐的核心思路,推動更多深入的「網際網路+教育」創新實踐,尤其是具有中國特色的自主創新與實踐,也是在理論研究與實踐探索的過程中需要回答的問題。
除了上述系統性問題與方向以外,在聯通主義本體論的「網際網路+教育」體系中還有很多問題需要進一步研究。從相對微觀的教與學的角度來說,教師如何教、學生如何學?課程如何建構?學習環境如何設置?課程體系如何設置?培養方案如何制定?從中觀的教育系統層面來說,教育系統如何連接社會系統?如何聯通工作系統?如何連接生活系統?配套的理論體系如何建設?從基本的教育理論體系層面來說,教學法理論體系、終身學習理論體系、學習理論體系是什麼?從基礎理論的認識層面來說,如何基於技術的發展,包括大數據與人工智慧的發展,探索出新的認知規律與學習規律,並基於此建構配套的教材、學習環境?從政府層面來說,如何引導建立新的教育體系和教育理念?如何形成新的教育管理思路?我們期待未來能夠創生出類型更多樣的「網際網路+教育」實踐案例,直觀展示理念,並且可模仿,以供更多人在模仿的基礎上進行創造。最終在理論指導實踐、實踐推動理論發展的過程中,建構出一套系統化的「網際網路+教育」理論體系。
(致謝:感謝國家開放大學賈玉超博士為本研究提供教育哲學和本體論相關資料,感謝cMOOC「『網際網路+教育』:理論與實踐的對話」中各位學習者的智慧分享!)
注釋:
①該文已經翻譯成中文並發表:麥可·J.雅各布森,摩奴·卡普木,彼得·賴曼,張婧婧,王雨晨,曹鷺.2018.學習與教育研究中的理論之爭——建立學習的複雜系統概念化框架[J].開放學習研究,23(02):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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