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怪獸被貼上了邪惡的標籤?

2021-01-15 未來電影局

當怪獸被人稱為「怪獸」,便似乎自然而然地帶上猙獰的面目和邪惡反派的心智,他們在人類文明的想像之中存在已久,而這些形象的來源,則大多是人類對於未知力量的恐懼。

與造世主創造的美好世界相對,怪獸形象對應的則是各類自然災害:洪水、大火、乾旱和長久的冰凍寒冷,這些災害都造就了古時候人類對於這些難以控制因素的恐懼和一定程度上的敬畏。也有時候,人們將同類身上的陰暗面和惡行加之於怪獸之上,創作出隱喻,用來警醒世人。

「身多毛,頭上戴豕,貪如狼惡」(《神異經·西南荒經》),這是中國古人對於怪獸饕餮的外形描述,這種顯然並不溫順的生物最大的特點是貪婪,而且這種貪婪尤其表現為貪食,在很多文字記載中,饕餮因為過於貪食,甚至會將自己的身體吃掉,只留下一顆頭、一張嘴。

在極度誇張的手法之下,古時的人們將饕餮作為兇獸的一種,刻畫在壁畫、青銅器之上,西周時期的統治者以這種方式彰顯自己的絕對權威。在電影《長城》中,饕餮兇殘可怕,每60年出現一次,人類為了抵禦它的入侵而修建長城。雖然電影的情節和人物塑造都較為單薄片面,但是怪獸饕餮的形象則揉雜各種元素,顯得毫無美感。

《長城》中的饕餮外形可怖、殺人如麻

在國內的「怪獸」類型片還處於幾乎還沒有起步的階段時,西方已經將很多神話傳說中的怪獸形象進行了影視化。

在常見的超級英雄電影中,《雷神》系列是基於北歐神話而創作的,因此北歐神話中的許多怪獸形象也被納入電影之中,在《雷神3·諸神黃昏》之中,怪獸蘇爾特爾(Surtr)在融合了永恆之火後復生,並且以復仇的方式毀滅了整個阿斯加德,在電影的最後給觀眾留下了極為震撼的印象。在神話中蘇爾特爾是火焰巨人,擁有一柄巨大的炎之魔劍,可以發出比太陽更佳耀眼的光芒,它在諸神的黃昏中將劍投向天空,從而毀滅了世界。

在蘇爾特爾面前,綠巨人顯得微不足道

同時,《雷神》系列中最令觀眾喜歡的「反派」洛基,在神話中也存在怪獸的形態,並且與女巨人安格爾博達生下巨狼芬裡爾這一怪物。值得一提的是,《哈利波特》系列中作惡多端的狼人首領芬裡爾·格雷博克的名字正是來源于于此。

與蘇爾特爾相似的是《指環王》系列中的炎魔(Balrog),在描繪中,它擁有燃燒的黃眼睛和散發蒸汽的鬃毛,背後生長有翅膀,武器是帶著灼燒火焰的長鞭。在電影中,炎魔與巫師甘道夫的對決令人揪心,而「你不能通過」(you shall not pass)則成為觀眾心中的佳句,被帶有玩笑色彩地使用在各種場合。

在矮人礦地生存的炎魔是甘道夫的勁敵

當然,除了借用書中的各種典故、借用神話傳說中的各類故事,人們已經不再滿足於那些由自然力量幻化成的恐怖怪獸,影視劇市場也不滿足於單一的怪獸形象製作,很多新的怪獸開始出現並且受到喜愛。

上世紀90年代的科幻片《星河戰隊》中就描述了人與蟲型怪獸的鬥爭過程,電影中的蟲族擁有堅利的鉗子和牙齒,在電影中,蟲族與人類殘殺的場景極為殘忍,場景也非常血腥暴力,給觀眾留下了深刻印象。

《星河戰隊》中蟲型怪獸的設定圖

電影《環太平洋》系列中,怪獸與機甲獵人的對抗非常精彩,根據出現的時間不同,分別有復仇者、入侵者、毒婦、迅龍、憎惡、鼠立尾、稜背龜和鐮刀頭。其中最強大也是體型最大的怪獸是毒婦,182米的巨大身體以及高速移動能力讓它在戰鬥中重創了機甲獵人,在設定中它也擁有最高的智力和毒性,它的三條尾巴可以帶來強大的攻擊效果,難以抵擋。

怪獸伯勞刺形象設計
強大的怪獸在電影中摧毀城市

而另一隻怪獸——迅龍的設計更為精細,它的形狀有點像一條鱷魚,可以在水中具有較為強大的攻擊力。「頭中頭」的形象設計讓它更加危險,在它的嘴成三瓣打開後會顯露出真正的頭部,而這裡的頭部時它全身唯一沒有被鱗甲保護的地方,也成為最致命的弱點。

迅龍真正的頭藏在張開的血盆大口中

金剛是電影史上最為經典的怪獸形象之一,從1933年被梅裡安·庫珀創造出以後就逐漸深入人心,接近8米的它長相類似於黑猩猩,被設定為「超靈長」的巨型猿猴族群,起源地在骷髏島。截至今日,在銀幕上至少出現了12部以金剛為主題的電影,並且在2020年即將上映新的一部——《哥斯拉大戰金剛》。

《金剛·骷髏島》中的金剛形象

在《哥斯拉大戰金剛》中的另一個主人公哥斯拉也是非常經典的怪獸形象,作為日本流行文化的代表性符號,哥斯拉已經有了31部相關的電影,並且廣泛地出現在動漫作品之中。作為怪獸的哥斯拉已經擁有完整的世界觀設定,從初代的50米身高第四形態的118.5米,哥斯拉的能力也在不斷進化,具備著生物雷達、熱核能量轉換器官以及幾乎堅不可摧的表皮。

哥斯拉歷年的體型變化

而它的原子吐息「技能」在表現時以藍色火焰的形式從口中噴射出去,從背部到尾部都會散發出壯觀的藍色光芒,而這原子吐息技能的基礎就是進食含有原子能的物質,如核原料等,也可以將空氣中的輻射塵埃,將其轉化為能量後集中吐出。在不同版本的電影中,原子吐息的威力和表現都存在差異,在最早的版本中,原子吐息甚至更加偏向於熱力射線。

哥斯拉的形象設計中科技感十足

作為炙手可熱的文化符號,哥斯拉的世界觀中也衍生出了很多其他怪獸,比如基多拉、拉頓、莫斯拉等,而這些形象都出現在了2019年上映的電影《哥斯拉2:怪獸之王》中,他們將紛紛從休眠的狀態中崛起,在地球上爭霸稱王。

在電影中與哥斯拉站在同一立場上的是巨蛾莫斯拉,在設定中它擁有四種不同的生長階段,在每個生長階段具備的能力也有差異,在成蟲階段可以在翅膀上投射出一種生物光波,使周圍的生物眩暈。它在電影中以「怪獸女王」的身份出現,在好萊塢版本的電影中,為了與哥斯拉「怪獸之王」的身份對應,莫斯拉的翅膀尾部的花紋圖案設計正是哥斯拉眼睛的樣子。它的出現通常是正派的、象徵著守護與和平。

與莫斯拉決鬥的拉頓

而遠古翼龍拉頓在電影中從火山熔巖中醒來,它的尾部帶著從火山中出現的巖漿,並且可以通過揮動翅膀產生了巨大的風暴能量,這種風暴力量強大到可以摧毀整個城市。雖然在影片中它一度被哥斯拉打敗並且投靠了另一個重要怪物基多拉,但是在影片的最後,基多拉杯戰敗,拉頓仍然歸順於哥斯拉。

而哥斯拉的勁敵「王者基多拉」是外星生物,高達158.8米,雙翼展開可達518.16米,體型巨大。在電影中從冰川中甦醒,被人們稱為「零號怪獸」,具有三個相互獨立思考的頭部以及巨大有力的翅膀,不僅可以吐出引力射線,也可以通過翅膀操控閃電,甚至擁有極強的再生能力,在影片中它曾經擊敗哥斯拉和莫斯拉,但是在最後被紅蓮形態的哥斯拉重創殺死。

「王者」基多拉的形象設計

而《哥斯拉大戰金剛》的上映將宣告著全新的怪獸電影宇宙出現。隨著人們對怪獸大戰的喜愛越來越深,這些怪獸形象是否會讓新的電影宇宙崛起,還需要時間和電影製作的質量來回答。

《哥斯拉大戰金剛》概念海報

從上面的例子可以看出來,隨著時代的變化,怪獸形象也在不斷地變化,從古時候獸性居多的形象到現代加入的各種元素,從對自然力量的驚恐到充出現滿高科技能力的怪獸,或許當代人對怪獸本身的看法也在從單純的畏懼發生轉變,怪獸的形象在也恐怖嚇人之外有了新的發展,瑪麗·雪萊筆下的弗蘭肯斯坦就是其中非常典型的例子。

被稱為「科學怪人」的弗蘭肯斯坦被科學家用屍塊製造出來,他被所有人視為非人非物的怪獸並且飽受歧視,人們對他的醜陋外表充滿恐懼,試圖殺死他,但弗蘭肯斯坦在剛誕生時試圖通過「渴望獲得愛情和友誼」表現出自己的無害善良。

在多次試圖表現自己的善意卻遭到摒棄之後,弗蘭肯斯坦終於稱為惡棍,以殺戮的方式完成自己存在的使命,也走向自我毀滅的結局。

由於弗蘭肯斯坦身上的惡與善不斷矛盾交織,怪獸的形象也從單一的恐怖走向複雜,甚至具有一絲人性化的意味。由於這種對於怪獸形象探討的深刻性,後人將弗蘭肯斯坦的故事進行了一次又一次的翻拍。較近的一次為2015年保羅·麥奎根執導的電影,在影片中著重表現了創造怪獸弗蘭肯斯坦的科學家的故事。

改編成舞臺劇的《弗蘭肯斯坦》

當然,怪獸並不都是「惡」的象徵,還是在電影《哥斯拉》中,甦醒的上古神獸並非愚蠢笨拙、只會摧毀建築物和人類的「反面角色」,電影在塑造怪獸形象時也有所改變,哥斯拉等怪獸有時也了壯麗的美感,自帶聖光的莫斯拉的出現更是讓觀眾大呼「絕美」。怪獸可怕兇猛的刻板印象正在漸漸消解,創作者開始更多地關注怪獸外表下的心靈內涵,怪獸不再站在與人類相隔很遠的彼岸,而是成為人們對社會現象認知的縮影,奇幻且神秘。

遠古巨蛾莫斯拉的概念圖,充滿油畫質感

在英劇《神秘博士》中,出現了大量的外星怪獸,既有可以改變外貌的巨型黃蜂Vespiform,有作為星際警察的犀牛人Judoon,也有藏在衣櫥中、可以將人類轉化為殺人洋娃娃的Peg dolls,在這些或善良正義或殺人如麻的怪獸中,有一種名為星鯨(star whale)的怪獸賺足了觀眾的眼淚,作為種族中最後留存的一隻太空鯨,他將保存著人類文明的星際飛船背負在身上,極其痛苦,同時也以人類為食,在劇情的最後,他被消除意識,成為永恆的引擎。

星鯨將承載國家的星際飛船在宇宙中航行

更為明顯地表現怪獸「善良」一面的電影當屬《神奇動物在哪裡》系列,其中的各種怪獸都給觀眾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有乖巧優雅的隱形獸,它可以預知近未來;有彩色的蜷翼魔,它的毒液可以抹去人類的部分記憶;有全身紫色的角駝獸,它看起來極為兇狠但實際卻安分地生活在主人公紐特的皮箱中;最受到喜愛的還是名為嗅嗅的小怪獸,它喜歡亮閃閃珠寶和黃金,在電影中貢獻了不少笑點。

頑皮可愛的嗅嗅

對於現在的人類來說,認識到怪獸並非只具備邪惡的本性之後,更加豐富的相處模式就不斷被創造,對於這些怪獸的態度也從覺得其外表噁心嚇人到發掘其中的原始或現代之美:怪獸莫斯拉獲得了親切有趣的外號——「撲稜蛾子」;

迪迦奧特曼的表情包傳遍網絡;「毒液」的同人漫畫在各個社交平臺收穫無數好評。或許從敬畏中走出來的我們終有一天不再會迴避傷害弗蘭肯斯坦這樣的「科學怪人」,或許在這樣的環境中,他會一直保留充滿單純和愛的靈魂,找到屬於他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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