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軍四式戰鬥機「疾風」菲律賓戰記

2021-02-13 戰史編譯

寫在前面的話:本文原刊載於雜誌《航空ファン》1974年五月號,僅為學習交流使用,不代表譯者認同原文觀點。

 

原陸軍飛行第一戰隊附   陸軍軍曹 木村 榮一郎(操縱學生91期)

 

(1)駕機奔赴克拉克機場

 

記者:請問木村軍曹是什麼時候加入到飛行第一戰隊的?

 

木村:昭和十八年(1943年)。碰巧當時飛行第一戰隊主力正在對瓜達爾卡納爾的撤退行動實施掩護,由於我們去了那邊也提供不了什麼像樣的幫助,所以就直接去了位於佳木斯(位於中國東北北部)的戰隊留守隊。佳木斯是一個距離蘇聯的邊境很近的地方。到的時候當地已經開始下雪,所以時間應該是昭和十八年末,大概是十一月份左右吧。

 

記者:當時裝備的是「隼」一型?

 

木村:裝備的是「隼」一型。後來沒過多久部隊就返回了本土,在千葉縣的柏市重新集結換裝「隼」二型,成為了帝都防空戰隊。雖然當時戰隊裡連九七式都還有裝備著幾架,不過很快部隊又開始換裝四式戰鬥機(疾風)了……。

 

記者:那麼換裝是在明野(飛行學校)……?

 

木村:不,不是。部隊先派遣了井上中尉(陸士55期)和伊藤軍曹(少年飛行兵6期)兩人去立川技研接受培訓,再由他們倆個作為種子教官直接在部隊進行相關的培訓工作。在立川除了我們部隊的兩個人以外,還有來自其他部隊的好幾個人接受培訓,當時在立川的主任教官是黑江(保彥)。培訓總時間連理論帶實操加在一起大約有一個月左右。

 

記者:由「隼」換裝成「疾風」的感受如何?

 

木村:首先就是感到「疾風」的舵比較沉,這點印象比較深。應該是叫操舵反應吧?按照現在的說法就是所謂的響應時間了。因為速度提高了,相應的空氣阻力也就變大了,操舵的反應也就變慢了,就會感到舵效比較沉重。我們年輕人除了感覺到舵有點沉之外在肉體上倒是並沒有感受到過多的不適,不過一些老練的飛行員在空戰過後肩部會感到酸痛,下來後需要立刻進行按摩。

 

記者:「疾風」的火力的也增強了。

 

木村:火力增強了,空中格鬥戰的要領也發生了若干的變化。在飛「隼」型機的時候,主要以格鬥戰為主,在飛行技術上要求要有個人的拿手絕活,要能飛特技。換裝高速的四式戰鬥機之後,由於稍有側滑就會大大降低射擊的精度,於是像「隼」式那樣一邊不停地盤旋,一邊進行射擊的情況就變少了,開始嚴格的貫徹「Rotte」戰法(長/僚機戰術)。也就是說空戰必須以雙機為單位……。我認為,也就是從那時起,日本的空中作戰方式,也逐漸,由單打獨鬥,向著集團協作作戰的方向,開始進行轉變了。

 

記者:在結束了「疾風」的換裝工作之後,就立即飛往了菲律賓……?

 

木村:離開柏市以後,先是去了雁之巢(福岡)駐防了一段時間。也就是所謂的負責九州的防空任務。八幡制鐵廠遭到B-29轟炸的時候,我們也升空了,但是未能遇到敵機。後來由於雷伊泰灣海戰的日期日益臨近,我們又一度從雁之巢撤回了柏,之後又去上海待了一周左右,然後由上海經臺灣短暫停留後飛往了菲律賓的克拉克機場。

 

陸軍四式戰鬥機—Ki84甲  「疾風」  飛行第1戰隊   昭和20年1月   菲律賓戰線  

(2)迫降無人島

 

記者:據說在前往菲律賓的途中由於機械故障出現了很多掉隊的飛機。

 

木村:沒有很多,只有一架。在衝繩附近的伊江島一帶,有一架飛機因為發動機故障在海上迫降,飛行員也殉職了。之所以在臺灣耽擱了一段時間,是因為當時日本本土已經是晚秋時節,發動機的廢氣渦輪增壓機等裝置已經按照秋季的氣溫進行了調整。到了臺灣氣溫突然提升到了夏季的溫度,發動機就出問題了。由於整備(地勤)的夥計們已經搭乘運輸機先走了,沒能一起跟過來,所以全部飛機維護調整完畢花了2~3天的時間。全部都是由我們飛行員自己來完成的。

然後部隊就開往了菲律賓。但最初抵達的地點不是克拉克,而是位於菲律賓西海岸的聖馬力塞利諾。之後就立即就實施了萊特總攻擊。在這次行動中陸海軍的飛機都出動了相當的數量。

 

記者:萊特總攻擊的時間是10月24日。

 

木村:是的,是10月24日。第一戰隊在總攻的前一天已經由克拉克向前推進至了利帕市。戰隊在這一天的任務是在戰區上空實施空中掩護,於是於佛曉起飛離開利帕。起飛的時候天空還是一片漆黑呢。在飛到奧莫克附近空域時,之前提到的,去接受「疾風」換裝培訓的井上中尉,他當時擔任的是戰隊長的僚分隊長,而我是戰隊長的僚機,這位井上分隊長,他的飛機發動機出現了故障。突然冒起了白煙開始逐漸脫離編隊。高度大約為8000米。單機脫離,誰也沒有跟過去。

考慮到此時距離交戰區已經很近,被敵機盯上了可就危險了,於是我就駕機跟了上去。這樣一來就我們就進入了宿霧島的上空,在一個距離海岸線不太遠的地方井上中尉實施了迫降。很快就有兩三個當地人跑了過去。我在上空觀察了一會兒,由於沒有發現有人員從飛機中逃生的跡象,我估計井上中尉有很大概率已經殉職,於是就獨自駕機離開了。之後,由於感覺到單機奔赴戰場比較危險,於是我就決定向著利帕的方向飛。

根據起飛前準備會上的部署,在萊特總攻擊結束以後,即使各部隊被打散編制,也要按照計劃去內格羅斯島重新集結,並以內格羅斯島為基地,準備實施第二次萊特總攻擊。雖然我最初也是這麼打算的,但在此時萊特附近的敵艦載機已經開始不斷地向宿霧島方向飛來。後來得知,在井上中尉墜機之後宿霧島就遭到了敵機的大規模空襲。於是我避開敵艦載機的來襲方向,開始向利帕飛去。可是這回輪到我的飛機發動機出故障了。

雖然我並不清楚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但滑油已經漏到座艙裡來了,油壓也開始逐漸下降。於是儘管距離利帕已經近在咫尺,我還是選擇了迫降,地點是位於馬林杜克島附近的一個類似無人島一樣的小島。

 

記者:是在島嶼的海岸線附近嗎?

 

木村:不是。應該是馬林杜克那邊有人划船過來耕田呢吧,因此在島嶼中部的熱帶雨林中被開墾出來了一塊類似田地一樣的空地。我覺得剛好還合適,就在降落在那裡了。不過,之後的生活就非常艱苦了。飛機上攜帶了一些以備不時之需的糧食,再加上一些野生的椰子果實我靠這些食物湊合著在這裡過了一個禮拜左右。這裡是日本飛機對萊特實施攻擊後返回克拉克的必經之路。但即使我跑到狹長的海岸上去揮舞白圍巾,即使有幸被友機發現了,這種情況下他們其實也沒什麼辦法能幫助到我。

就這樣,過了差不多一周左右的時候,有一些當地的老百姓划著獨木舟就過來了。我當時認為這一定是遊擊隊派來的人,就拿著手槍躲了起來。而對方呢,也是因為突然有了這麼大的傢伙(飛機)降到田裡來了,所以走過來的時候也是戰戰兢兢的。我大喝一聲「站住!」再掏出手槍衝他們一指,也把他們給嚇了一大跳。不過呢,語言是完全不通的。從上海出發時攜帶的香菸此時還在機上,於是我就把煙紙拿了出來,在上面畫畫,示意他們用獨木舟將我送到塔亞巴斯灣對岸去。於是,最終總算是成行了。但是根據調查,白天到處都是美軍的飛機在活動非常危險,所以要走只能是晚上。要等到晚上才能設法讓我上船,真是大費了一番周折。

 

舊日本陸軍航空隊Ki84戰鬥機「疾風」

(3)沒有飛機的航空隊

 

好不容易能望見海岸線了,船家卻不願意再往前劃了,說是如果被別人知道自己載了日本兵就會被殺掉。沒有辦法,只好把飛行服脫掉頂在頭上用皮帶紮好,赤條條的只穿著一條兜襠布,下海向岸邊遊去。大概有4-5km遠吧。因為我遊了差不多兩個小時……

 

之後,好不容易爬上了岸,但是具體抵達的地點我並不清楚。由於在白天出於安全的原因無法在路上行走,所以我只能在夜裡一邊類似天文導航那樣,根據星星的位置判斷方向,一邊向著利帕的方向摸黑前進。

 

就這樣又走了好幾天。在利帕附近有一個叫做塔爾湖的很大的湖泊。看到湖水了我就知道應該是到了利帕附近了。這邊應該還處於日本軍隊的控制之下,所以白天找人帶路讓他們帶我去找當地的日本駐軍,當地人也沒什麼敵對感,把我帶去了由中國東北移駐到這裡的鐵兵團的宿營地。在這裡享用了一餐野牛肉的款待住了一宿後,第二天就被帶去了憲兵隊。

 

在憲兵隊將情況說明之後,被告知無法將我送回克拉克基地,不過可以將我送至同樣屬於航空隊建制的,位於馬尼拉的海軍的飛機場。於是,我就被送到了馬尼拉的尼克魯斯飛機場,在那裡借宿一晚後,翌日又搭乘汽車這才得以返回了克拉克。

 

到了克拉克一看,發現這時包括留守部隊在內,大家都已經全部轉移至內格羅斯島了。我到處尋找,可是連一個人影都沒有。我走投無路,又十分疲勞,就一屁股蹲在了留守戰隊本部事務所門前的臺階上。正在這時,有一名叫做粕谷的陸士55期畢業的大尉,他為了處理戰隊的善後工作,一個人留了下來,正開著卡車到處東奔西跑。他發現了我,衝我大喊道:「木村,你小子原來還活著吶。你的名字可是已經上了大本營發表的未返航機名單了啊」。因為此時距離我墜機已經過去了兩周多的時間了。

 

在昭和19年(1944年)10月開始的菲律賓航空決戰中,日軍裝備四式戰鬥機」疾風「的第1、11、22、51、52、71、72、73、200、共計九個飛行戰隊相繼投入戰鬥,然而在具有絕對壓倒優勢的美軍戰機面前,卻幾乎都受到了近似毀滅性的打擊。被陸軍冠以的」大東亞決戰機「的光鮮稱號從此暗淡了下來。

記者:在這以後就一直待在了克拉克了嗎?

 

木村:是的。就是想去內格羅斯島也沒有飛機。雖說從日本本土也有飛機運來補充,但是架不住飛行員人多,當時在克拉克集結了很多的飛行員,都等著飛機好返回自己的老部隊呢。

 

然而,到了這一時期,飛機的運輸工作卻始終無法如想像般那樣的順利。當時運輸飛機主要依靠專業的空中運輸隊,由運輸隊的夥計們駕機把飛機飛過來,可是補充卻基本上沒有。偶爾來那麼一架,由於留下來的飛行員都想儘早返回內格羅斯島,就會出現你爭我奪的現象。只能用猜拳之類的抽籤形式來決定這架飛機到底歸誰去開。

 

在此期間,有名的飛行員們在萊特總攻擊的戰鬥中相繼陣亡,部隊幾乎失去了作戰能力。於是為了儘快恢復戰力,我們又返回了下館。於是第一次萊特總攻擊就這樣結束了,時間不足一個月。幾乎都戰死了,我印象中四肢健全身體健康返回下館的大概也就只有7個人左右的樣子。

 

記者:戰隊重返菲律賓戰線是在12月初?

 

木村:是的,這次基地是在波拉克。由於松村(俊輔少佐)戰隊長在內格羅斯戰死,所以戰隊長一職由橋本(重治)大尉來擔任。這個橋本大尉去了波拉克之後沒過多久也戰死了。

 

(4)與P-38空戰

 

記者:這次的主要任務是防空?

 

木村:主要的作戰任務是防空,所以會定期的升空執行巡邏任務。第二次來到菲律賓就全是一些糟糕的回憶了。幾乎就沒有贏過……。,

 

記者:主要作戰對象是敵人的艦載機?

 

木村:嗯,主要是格魯曼(F6F)。其次是美國陸軍航空兵的P-38。我認為從性能上講格魯曼和「疾風」相比基本上是不相上下的。

 

記者:「疾風」和P-38相比呢?

 

木村:P-38呢,是有速度的,相對應的盤旋半徑也比較大,我認為一對一的話問題不大,但是畢竟數量上有差距。所以在編隊作戰時,我認為還是美軍表現的比較熟練。所以如果能打亂敵方的編隊,單機捉對廝殺的話,對於我方應該還是比較有利的。

 

在波拉克上空,我親眼目睹了由赤塚與伊藤兩位軍曹駕駛的2架「疾風」與8架P-38展開了激烈的空戰。兩人擊落了包括敵編隊長機在內的3架敵機。不過,由於美軍飛機的無線電聯絡非常通暢,所以很快就叫來了援軍。敵人增援機來了以後,赤塚軍曹機就被擊中起火墜落了。幸運的是他通過跳傘得以逃生,僅在面部有些燒傷。在此期間敵方可能是由於燃料已經快要用盡的原因,再加上我方飛機也開始陸續離地起飛的緣故吧,就這樣直接撤退了。

 

記者:木村軍曹也和P-38交過手吧……

 

木村:是的,有過。我和陸士56期的佐藤中尉一起升空巡邏的時候,發現了B-24轟炸機24架組成的編隊,這種情況光報告可不行啊,於是就直接殺了過去。也沒來得及爬升高度,直接在同等高度的狀態下就衝了上去。而在B-24的上空就有P-38飛機提供空中掩護。此時已經從上空劈頭蓋臉地衝了下來,結果我們遭到了猛烈的射擊。佐藤桑當場戰死,我的飛機甲醇油箱被打穿,操縱索也被打爛,只有三分之一左右還連著。機身上到處都是破洞,只能落荒而逃。光機體中彈,身體還能夠安然無恙,可真是太幸運了……。

 

所以,那一時期我們就沒有獲得過什麼壓倒性的勝利。到了波拉克的第一仗,我們就已經損失了4架飛機。其他各戰隊也都差不多處於同樣的狀況,於是我們就改變了攻擊的方法,為了能讓少量的飛機去獲得更大的戰果,白天我們儘量避免與數量佔有壓倒優勢的敵機正面衝突。具體去怎樣做呢,就是在夜間,而且是在深夜,等敵軍的戰鬥機休息的時候,再將其全部燒毀在機場。即所謂的夜間「タ弾」攻擊。

(タ弾:即二式四十毫米散布彈,重50千克,內藏「タ一〇二」型40毫米成型裝藥戰鬥部76枚)

 

美國陸軍航空隊P-38「閃電」戰鬥機

(5)タ弾夜襲

 

記者:這也是陸海軍的聯合行動?

 

木村:雖然海軍也進行了夜間的攻擊,但是沒有使用「タ弾」,用的應該是200千克炸彈。當時飛行第十一戰隊也駐防在波拉克,所以我們經常與十一戰隊一起實施「タ弾」攻擊。取得了相當的效果。

 

記者:攻擊的目標機場主要是……?

 

木村:在民多洛島。在聖何塞這個地方有北聖何塞和南聖何塞兩個飛機場,美國人用船把飛機運輸過來以後,在這裡卸貨上岸。雖然根據時期的變化,具體到,到底是在北聖何塞,還是在南聖何塞卸貨我們並不清楚,但是大致的情況我們是掌握著的,通常在起飛之前,上面會給出明確的指示,告訴我們今天要去攻擊北聖何塞還是南聖何塞。作戰獲得了相當大的戰果,在投彈之後還會用機槍掃射。

 

記者:「タ弾」是在超低空投放……?

 

木村:是超低空,飛的越低對於地面的人來說相對的速度就越快對吧。被來自於下方的炮火攻擊的時間也就越短。攻擊的時以雙機為單位,一架投彈攻擊,另一架對敵地面防空火力實施壓制。「タ弾」在翼下掛載兩枚,視具體情況,有時會選擇雙彈同時投下,不過大多數情況下還是先投一枚,轉過頭來之後再投放第二枚。

 

記者:因為是在深夜,所以在機場上空應該沒有敵機進行攔截吧?

 

木村:雖然在機場上空沒有攔截,但是航行途中的鹿班島,這裡已經成為了美軍夜間戰鬥機的待機場所,美軍的夜間戰鬥機經常在這裡狩獵,攻擊從民多洛島返航的我軍飛機。而我軍飛機由於燃料將要耗盡,是無法長時間與敵交戰的。在這裡與敵交戰後丟失機位,最後行蹤不明的情況也是有的。後來我才知道,如果當時在海面上盤旋尋找的話會發現船,據說那個船就是醫院船,醫院船的話就是遇上了敵人也沒關係,是可以在醫院船的附近迫降獲救的。十一戰隊有個叫倉田的曹長,後來我們才得知他在臺灣的醫院。沒有比這個再荒唐的事情了,我們都以為他在突入民多洛島的時候已經戰死了,結果撤退的時候去臺灣一看,原來實際上他在那邊養病呢。那艘醫院船是日本最後的一艘醫院船。

 

記者:夜間攻擊只出動兩架飛機而已嗎?

 

木村:僅有兩架,去的時候偷偷摸摸的,跟個小偷一樣。我本人還單機出擊過。由於是在夜間,還是單機,所以在航法計算方面就必須格外的小心。由於翼下掛載了「タ弾」所以無法攜帶副油箱,如果不飛最短距離的航線,燃料就有耗盡的危險。而且為了躲避敵軍的雷達搜索還要超低空飛行。我個人親自參與過5到6次的對民多洛島的夜間攻擊,即使其間發生了空戰,為了不至搞錯地點和參照物的方位,都採取了在未迷失方位之前儘快脫離戰鬥的策略。所以在航法方面沒有出現什麼差錯,即使如此在中途也被追尾攻擊了兩次。

 

美國陸軍航空隊P-39」飛蛇「戰鬥機

 

(6)林加延灣上空初次取得戰果

 

記者:對方的飛機是什麼型號?

 

木村:在途中等待我們的通常是P-39比較多。追擊我的是道格拉斯A-20。不急不躁耐心的一直跟到機場,直到著陸的時候才開火。

 

記者:在空戰中,木村軍曹取得的第一個戰果是在……?

 

木村:包括未經確認的戰果在內的話,還是有好幾架擊墜記錄的,談到其中比較確定的戰果,最初是在林加延灣上空取得的。也是在夜間進行的戰鬥。據情報顯示,敵機動部隊已經侵入了林加延灣,於是上級下達了對其進行攻擊的命令。以四至本前輩為編隊長,出動的八架飛機各掛載200千克炸彈一枚。然後也不知道是誰投下的炸彈命中了目標,只見在漆黑的煙幕下面火光突然猛的一閃擴散開來。投下炸彈之後就轉入了空戰,雖然在戰鬥中我擊落了一架敵機,但是四至本前輩的座機被敵機擊落他本人幸運的依靠跳傘逃生了。

 

記者:敵人出動了多少架飛機?

 

木村:全部都是航空母艦上起飛的艦載機,由於戰鬥是在夜裡,所以敵機具體到底有多少架我不太清楚。不過美軍機在數量上具有壓倒性的優勢是可以確定的……。真的是不撞到眼前就根本看不到目標。等發現目標的時候,互相之間的攻擊的相對位置就已經很惡劣了,大部分情況下往往是與敵機編隊擦肩而過,等調轉過機頭再想去追擊的時候,已經看不到目標了。

 

我擊落的那架呢,基本上是一擊就打掉了。估計也是敵機發現目標比較晚的緣故吧。敵方還以為自己搶先一步發現了目標呢,正準備繞到我背後去,就在他準備轉向的瞬間我抓住機會立刻射擊就把他打下來了。如果敵機不往我背後繞,而是直接爬升的話,那麼很有可能被擊落的就是我了。

 

美國海軍航空隊艦載戰鬥機F6F」地獄貓「

記者:被擊落的是格魯曼(F6F)嗎?

 

木村:是格魯曼。不過也有人認為那是一架沃特·塞考斯基(F4U海盜),因為是在夜間,所以實在是難以看清。雖說是打中了,但也沒有功夫去確認戰果,竭盡全力逃跑才是首要任務。

 

記者:也就是說在敵方飛機數量佔壓倒性優勢的狀態下,夜間戰鬥對於我方來講反而要容易一些。

 

木村:是這樣。雖然在晝間無處可藏,但是到了夜間雙方真的都只能在至近距離才能發現對方。不出所料,將「タ弾」攻擊安排到了夜間,反而取得了更大的戰果。

 

記者:談到F4U海盜,您的感覺如何?

 

木村:和格魯曼什麼的比較起來感覺還是相對好對付那麼一點。給人一種有些奢華的感覺。駐防波拉克的時候,位於馬尼拉灣的北方海域爆發了伊巴衝海戰,當時機動部隊實施了攻擊行動,我們一戰隊為了掩護特攻隊也出動了飛機。

 

記者:談到了對特攻隊,那麼特攻的時候會派出多少飛機實施掩護……?

 

木村:本來正常情況下應該出動一個編隊(4架),不過當時僅出動了2架飛機。特攻隊也同樣只有2架飛機的樣子。這種任務的性質就是,寧願自己中彈也要讓特攻機先衝過去,因此每次出動都會有空中的戰鬥。對手基本上都是格魯曼(F6F)……。掩護特攻隊這方面我沒什麼好說的。快抵達進攻地點的時候的那種情緒,與其說是要特攻機去突擊,倒不如說是自己在進行突擊一樣。

美國海軍艦載戰鬥機F-4U「海盜」 

(7)夜間,單機海上搜索

 

記者:飛行第一戰隊是在昭和20年(1945年)1月再次撤回臺灣的。

 

木村:是的,駐防地點是位於屏東以南的一個叫做潮州的地方。於是短暫地負責過一段時間的臺灣防空任務。在這裡發生過一次頗為奇特的空戰。當時,我方組織了一次4v4共計8架「疾風」參加的空戰訓練。結果4架美軍P-47搞錯了情況,竟然直接加入了進來。接近以後雙方都被嚇了一大跳,我方立即試圖對美機實施攻擊,美方也注意到了形勢的不妙,「刷」地一下就逃走了。由於Ki-84「疾風」與P-47「雷電」長得有點相似,所以美軍飛機有可能誤以為當時Ki-84正在與「雷電」進行空戰呢吧。我方由於訓練中飛機的數量突然莫名增加,也被嚇了一跳呢(笑)。

 

與「疾風」外形相近的美國陸航P-47D「雷電」戰鬥機

在臺灣時戰隊基本上就處於上述的這個情況,後來由於從海軍那裡得到了敵機動部隊出現在巴士海峽的情報,儘管此時海面上颱風已經來襲,依然決定由我駕機去進行偵察確認。在第四航空軍青木參謀的命令下……。雖然我獨自駕機在海上進行了長達2個小時的搜索,但由於海況十分惡劣,所以未能發現目標,我想大概是海軍把夜光蟲之類的東西誤判為敵艦了吧。

 

記者:夜間,單機進行海上索敵,一定非常困難吧。

 

木村:確實非常困難。當時有強颱風,雲層高度也很低。四至本前輩把具有夜間戰鬥能力的飛行員全部集中了起來。要求我們做好比戰鬥還要艱苦的心裡準備,為了公平起見,出擊的人選由抽籤來決定。

 

記者:在那以後,飛行第一戰隊返回了日本本土,開始擔任本土防空……?

 

木村:是在高荻攔截B-29。當時在日本本土,具備夜間戰鬥能力的飛行員已經沒有多少了。戰隊對B-29實施了多次的夜間攔截,於是,好不容易才溫存下來的飛行員,又損失了好幾名。

 

記者:「疾風」的高空性能還不壞。

 

木村:高空性能很好。爬升至萬米高空,也不是特別辛苦。雖然在平流層,攻擊一次就會掉高度……。B-29和戰鬥機不一樣,後上方沒有所謂的射擊死角。攔截時被其自衛火力命中的概率很高。雖然說從B-29前下方進入瞄準翼根射擊效果最佳,但是想安全潛入B-29的前下方非常困難。前橋地區遭到轟炸的時候,我打下了一架B-29,當時採用的就是前下方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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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43年9月,在陸軍航空兵本部組織的測試中,Ki-84和師出同門的中島Ki-44戰鬥機進行了模擬對抗。它的對手還包括一架德國福克-沃爾夫公司的Fw-190A-5,該機是該年夏天通過潛艇運輸抵達日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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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日本陸軍實戰裝備的最後一款戰鬥機。キ100從未為日本陸軍制式採用。因此所謂「五式戰鬥機」的名稱僅依循往例,接續於四式戰鬥機「疾風」(キ84)之後以便於稱呼,並非制式命名,也未有暱稱。但自1945年2月至日本戰敗為止,キ100已生產近400架,並裝備陸軍第五、第一七、第一八、第五九、第二四四等飛行戰隊以及1945年7月明野、常陸教導飛行師團廢止後改制的飛行第一一一、第一一二戰隊進行實戰。
  • 旭日下的猙獰獵隼,日本陸軍一式戰鬥機發展始末
    然而在日本民眾心中,還有一款無論是從知名度還是生產總量都和「零式」相差不多的陸軍戰鬥機——「一式」陸攻。在這樣的不利局面下,中島公司首席設計師小山課長的新型戰機設計項目成為了日本陸軍的救命稻草,在軍方的支持下,寄託了陸軍殷切期望的「一式」陸攻橫空出世。從這時起到二戰末期被四式陸攻「疾風」逐漸取代,「一式」戰機幾乎參與了陸軍的所有戰役。
  • 中島Ki-27/97式戰鬥機小傳(下)
    ,最終還是採用了與時代潮流明顯相悖的設計理念,結果被設計成了一款各方兼顧,卻又樣樣稀鬆的半成之作。這是何等的缺乏遠見啊。 由於之前Ki43未能通過陸軍的審查,中島公司早已將用於生產Ki43的工藝裝備(指製造飛機過程中所用各種機械加工工具的統稱,包括刀具/夾具/模具/量具/檢具/輔具等等)盡數撤除,因此儘管實施了緊急轉產的種種措施,但兩年的空窗期實在難以彌補,竭盡全力也只能在太平洋戰爭開戰時生產出了2個戰隊份約40架的Ki43。
  • 川崎Ki100/陸軍五式戰鬥機小傳
    裝備服役 連川崎技術團隊自己都沒想到Ki100會取得這樣的成功,就更何況陸軍方面了。於是立即決定Ki100以陸軍五式戰鬥機的名義正式裝備,繼3架試作原型機之後,利用「無頭」三式戰舊機體改裝而來的五式戰鬥機於3月開始陸續出廠,與此同時生產全新五式戰鬥機的準備工作也開始全面鋪開。
  • 中島二式戰鬥機Ki-44「鍾馗」的設計與發展
    前言    在前面的專欄中我們簡單介紹了日本陸軍航空隊的主力戰機:中島一式戰鬥機
  • 當德意志之鷹塗上日之丸:二戰中在日本服役的德國戰鬥機
    但是由於技術跟不上,開發進度遲緩,以及日本人很不喜歡雙發戰鬥機笨重、機動性能差的缺點,最終被三菱公司的零式戰鬥機搶去了風頭。不過,日本陸軍倒是還堅持繼續開發雙發重型戰鬥機,最後的成果:二式復座戰鬥機「屠龍」成為了戰爭末期日軍航空兵攔截美軍B-29轟炸機的主力機型之一。
  • 中島陸軍Ki-43/一式戰鬥機隼小傳(上)
    日本陸軍對機動性能的強烈要求 採用單翼氣動布局(雖然是撐杆式單翼)的中島九一式戰鬥機才剛剛正式列裝部隊不久,昭和6年(1931年)10月,由川崎研發的採用雙翼氣動布局的九二式戰鬥機也被日本陸軍所認可,成為了日本陸軍的正式裝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