黨史專家:毛澤東是怎樣汲取「大躍進」教訓的

2021-01-15 中華網

[摘要]「大躍進」運動是毛澤東一生中永遠記取的教訓。從1958年冬發現「大躍進」的弊端,一直到晚年,他在不同場合不下50次談論這場運動的錯誤和教訓。毛澤東的反思主要有這樣幾個方面:「這些教訓要牢牢記住,要經常向人們講」;「搞了俄國的革命熱情,沒有搞美國的實際精神」;「不要以我們這些人的壽命來考慮事情」;「馬克思主義者永遠不許剝奪勞動者」;「現在看來,搞社會主義建設不要那麼十分急」,等等。這些反思,突出反映了他不貳過的政治勇氣和政治智慧,也說明了他的一個過人之處,就是善於總結經驗教訓,絕不在同一類事情上兩次犯錯。

遭受嚴重挫折的「大躍進」運動,是毛澤東心中永遠的隱痛,也是他一生永遠記取的教訓。這場運動,是毛澤東領導發動的,但他也是黨內高層中較早發現其中的問題,並努力進行糾正的。

從1958年冬發現「大躍進」運動中存在的問題和弊端,一直到晚年,毛澤東在不同場合不下50次談論這場運動的錯誤和教訓,這在《毛澤東年譜(1949—1976)》裡有大量記載。他的反思,體現出從承擔責任到初步糾正,從痛定思痛總結教訓到沉下來摸索建設規律,進而如履薄冰地對待經濟實踐這樣一種心理軌跡。在長達十多年的時間裡,他對經濟發展速度,似乎總是心存餘悸,以防止宏觀經濟再出現大起伏大折騰,看來是下了決心不在同一條河流裡兩次失足。

一、「這些教訓要牢牢記住,要經常向人們講」

從目前看到的材料,可以判斷毛澤東是中央領導層中第一個站出來,就「大躍進」運動的錯誤進行自我責備和明確承擔責任的人。1959年2月27日在第二次鄭州會議上的講話稿中,毛澤東就有自我批評的話,並就公社化運動中的錯誤承擔了責任,但是在與會者的要求下刪去了這些話。3月5日第二次鄭州會議結束時,毛澤東同部分省委第一書記再次提起:「這個責任我們得擔負起來。原先這個稿子說了,我本人就是沒搞清楚,有責任。」(《毛澤東年譜(1949—1976)》第3卷,中央文獻出版社2013年版,第624頁。)此後,他不斷地講:去年犯了錯誤,每個人都有責任,首先是我。(《毛澤東年譜(1949—1976)》第4卷,中央文獻出版社2013年版,第108頁。)主要責任在我身上,應該說我。李富春、王鶴壽有點責任,農業部、譚震林有責任,第一個責任是我。(參見《毛澤東年譜(1949—1976)》第4卷,第115頁。)說人家思想混亂,首先是我們自己思想混亂,突出的是大辦水利,大辦工業。廬山會議時以為,「共產風」已經壓下去了,實際上不是這樣,「共產風」比1958年颳得還厲害。(參見《毛澤東年譜(1949—1976)》第4卷,第511頁。)這幾年出現的高指標等問題,總的責任當然是我負,因為我是主席。(參見《毛澤東年譜(1949—1976)》第4卷,第567頁。)受了懲罰,就要檢討。現在我們受懲罰,土地、人、牲畜瘦了。「三瘦」主要是中央和我負責,我負主要責任。這些話應該在三級幹部會上講。(參見《毛澤東年譜(1949—1976)》第4卷,第597—598頁。)我講了自己的缺點和錯誤。我說,請同志們傳達到各省、各地方去。事後知道,許多地方沒有傳達。似乎我的錯誤就可以隱瞞,而且應當隱瞞。同志們,不能隱瞞。凡是中央犯的錯誤,直接的歸我負責,間接的我也有份,因為我是中央主席。我不是要別人推卸責任,其他一些同志也有責任,但是第一個負責的應當是我。我對經濟建設工作中間的許多問題,還不懂得。工業、商業,我就不大懂,生產力方面,我的知識很少。(參見《毛澤東年譜(1949—1976)》第5卷,中央文獻出版社2013年版,第78、79頁。)據《毛澤東年譜(1949—1976)》記載,僅在1962年以前,毛澤東主動提出要承擔責任將近十次。

上面那些話,有的是在中央政治局常委擴大會議上說的,有的是在中央部委和省市自治區負責人參加的中央工作會議上說的,有的是在七千多人參加的擴大的中央工作會議上說的。範圍不可謂不廣泛,心情不可謂不沉重,態度不可謂不坦誠,自我批評不可謂不嚴厲,糾正錯誤的決心不可謂不堅決。

承擔責任,是為了汲取教訓。不是說對「大躍進」只有毛澤東才有責任,才需要汲取教訓。鄧小平1980年明確講,「『大躍進』,毛澤東同志頭腦發熱,我們不發熱?」(《鄧小平文選》第2卷,人民出版社1994年版,第296頁。)毛澤東也曾從上到下對各級領導幹部的責任作了劃分,意思是「大躍進」走的彎路,首先由中央負責,然後是省委,之後是地委、縣委。他說:大家頭腦熱,上上下下一起熱。這個教訓大啦,公社教訓,糧食教訓,農業教訓,工業教訓。(參見《毛澤東年譜(1949—1976)》第4卷,第75頁。)要承認這些經驗教訓,不然就改不了。(《毛澤東文集》第8卷,人民出版社1999年版,第230頁。)

認真汲取教訓是改正錯誤的前提。在中央領導層中,毛澤東談論「大躍進」教訓最多、持續時間最長。他希望:這些教訓要牢牢記住,要經常向人們講,永遠不要忘記,想想那幾年鬧了多少笑話。(參見《毛澤東年譜(1949—1976)》第5卷,第481頁。)直到1970年,他還感慨:管經濟很不容易。我們早先不會搞。少不要緊,但搞得太急了,會吃虧的。能辦的就辦,辦不到的就在人民面前,在幹部面前講老實話,說實在辦不到,將來有希望。(參見《毛澤東年譜(1949—1976)》第6卷,中央文獻出版社2013年版,第352頁。)由此可見,「大躍進」帶給他的餘痛和餘悸,比其他人都深。

二、「搞了俄國的革命熱情,沒有搞美國的實際精神」

汲取教訓,糾正錯誤,毛澤東選擇的突破口是領導幹部的工作方法和領導作風。拍腦袋決策,花樣翻新提出名不副實的生產指標,爭先恐後放出形形色色的生產「衛星」,是「大躍進」的明顯特徵。毛澤東捅破這層窗戶紙,始於對「浮誇風」的批評。當不少人還處在「大躍進」的興頭上時,他在第一次鄭州會議上就提出:徐水把好豬集中起來給人家看,不實事求是,有些地方放鋼鐵「衛星」的數目也不實在,這種做法不好,要克服。反對浮誇,要實事求是,不要虛報。(《毛澤東年譜(1949—1976)》第3卷,第495頁。)

問題的關鍵是,弄虛作假的浮誇風是怎麼來的?毛澤東心裡很明白:有許多假話是上面壓出來的,上面「一吹二壓三許願」,使下面很難辦。(《毛澤東年譜(1949—1976)》第4卷,第35頁。)我們老是要數字,種了多少,產了多少,天天統計,天天上報,橫直就是那樣,你瞎指揮,我就亂報,結果就浮誇起來了,一點也不實在。(參見《毛澤東年譜(1949—1976)》第4卷,第549頁。)上面為什麼要壓下面呢?毛澤東認為,從領導作風看,這緣自脫離實際的瞎指揮。他說:大家做官了,不做調查研究了。我做了一些調查研究,但大多也是浮在上面看報告。(《毛澤東年譜(1949—1976)》第4卷,第555頁。)高徵購、瞎指揮,教育了我們。主要是瞎指揮,高徵購也是瞎指揮。(《毛澤東年譜(1949—1976)》第5卷,第568頁。)總之,「大躍進」的錯誤說明:主觀主義在我們身上經常存在,特別是掌權以後,容易產生自以為是,不肯反覆研究,不肯聽反對意見。(《毛澤東年譜(1949—1976)》第5卷,第508頁。)總起來講,所謂瞎指揮的領導作風,一是脫離實際,不調查研究;二是主觀武斷,自以為是;三是貪多、求大、圖快,在「大躍進」運動和總路線的要求中,只記住了多和快,忘記了好和省。

總結瞎指揮的教訓,毛澤東並沒有把自己擇開,往往聯繫自己的經歷。比如,他講自己對「大躍進」運動中的一些指標,有一個從不相信到相信的過程,但最終還是相信了,原因是沒有到處去調查研究,於是,別人「提出一些材料,拿出一些圖表給我證明」,心裡才去掉這些懷疑。(參見《毛澤東年譜(1949—1976)》第3卷,第453—454頁。)別人為什麼想方設法證明「大躍進」是可能的呢?這是由於他們希望早些改變一窮二白面貌,並且看準了毛澤東甚至比他們還要迫切。這種心思,依此類推,層層加碼,進而蔚然而成相當普遍的風氣。

主觀武斷一旦在領導幹部中形成風氣,哪還聽得進不同意見呢?在上海召開的中共八屆七中全會上,毛澤東就具體談到三件事情:1958年12月胡喬木搞武昌會議公報時,陳雲建議糧、棉、鋼、煤四大指標暫時不要公布,看看再說,結果被胡喬木頂回去了;1959年1月上旬陳雲說今年的生產計劃難於完成,毛澤東自己也沒有聽進去;1959年2月初召開第二次鄭州會議時,有人建議,不要算帳退賠一平二調時從農民那裡拿的東西,毛澤東覺得合心意,也同意了,凡此等等,就是主觀武斷。(參見《毛澤東年譜(1949—1976)》第4卷,第8—10頁。)最讓毛澤東後悔的是廬山會議,本來是要糾「左」,反而把反右搞成大形勢,結果是:講真話,講困難,講存在的問題,講客觀實際情況,都被認為是右的東西。結果造成一種空氣,不敢講真實情況,不講實際了。(參見《毛澤東年譜(1949—1976)》第4卷,第547—548頁。)

從浮誇風的教訓中,毛澤東引出一條黨內領導作風的底線,這就是:「不講經過努力實在做不到而又勉強講做得到的假話。收穫多少,就講多少,不可以講不合實際情況的假話。」「老實人,敢講真話的人,歸根到底,於人民事業有利,於自己也不吃虧。」(《毛澤東年譜(1949—1976)》第4卷,第35頁。)為克服主觀武斷的「瞎指揮」,毛澤東從工作方法和領導方法的角度提倡「調查研究」「多謀善斷」「留有餘地」「勿務虛名而招實禍」等等,甚至搬出歷史上海瑞直言進諫、郭嘉多謀善斷、劉邦肯於納諫、項羽獨斷專行等各種各樣的故事,來提醒各級領導幹部,必須以史為鑑。有意思的是,他還多次提到要學美國的實際精神和科學精神,說「大躍進」的教訓是「搞了俄國的革命熱情,沒有搞美國的實際精神」(《毛澤東年譜(1949—1976)》第3卷,第557頁。);在與自然界作鬥爭方面,美國也是我們的先生,經濟建設也是科學(參見《毛澤東年譜(1949—1976)》第4卷,第68頁。)。怎樣才能科學和實際呢?毛澤東提出,各方面的工作光有一個管總的路線指導還不行,還要制定一整套適合情況的具體的方針、政策和辦法。(參見《毛澤東年譜(1949—1976)》第5卷,第80頁。)正是在1960年代初期,中央在工業、農業、商業、科學、教育、文藝各方面制定了一批具體的條例制度,意在使黨對各行各業的領導和管理有章可循,按規矩辦事,不再主觀武斷,從而使領導幹部的決策更符合實際、更科學準確。

三、「不要以我們這些人的壽命來考慮事情」

作為「超英趕美」戰略的重要步驟,「大躍進」運動的突出特徵是追求高速度大規模的發展,諸如大辦工業、大辦農業、大辦鋼鐵、大辦交通、大辦水利、大辦教育,甚至大辦副食品基地、大辦養豬等等,結果是事與願違,留下不少爛攤子。對此,毛澤東的感受是:我們本來想搞快些,反而慢了。1958年到1960年,三個年頭犯了錯誤,整得我們好苦。經過了這些挫折,我們懂得了要謹慎,改正錯誤。(參見《毛澤東年譜(1949—1976)》第5卷,第131頁。)

從那以後,毛澤東看待經濟發展速度,確實格外謹慎。他絕口不再提「超英趕美」,無論在什麼情況下,無論別人說得怎樣天花亂墜,他總是要把計劃中的指標往低處壓一些,說不出理由的,也要讓人們做好完不成任務的心理準備。他甚至產生了一種寧慢勿快、寧少勿多的想法,總是強調步步為營,時時提防經濟冒進。比如,他提出:我們搞幾年慢騰騰的,然後再說。今年、明年、後年搞紮實一點。不要圖虛名而招實禍。(《毛澤東年譜(1949—1976)》第4卷,第523—524頁。)水利、工業都不能冒進,要分步驟有計劃地一步一步地搞。(《毛澤東年譜(1949—1976)》第5卷,第175頁。)

有件事值得一說。1966年春天,毛澤東在湖北聽取王任重匯報農業機械化工作後,非常感興趣,想搞一個五到十年的發展農業機械化的計劃,爭取再用十年左右的時間讓全國基本上實現農業機械化。為此,他讓其他中央領導人研究討論這項計劃,還給劉少奇寫了封長信談論自己的設想。但不久他猶豫起來,在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擴大會議上說:我給少奇的信不要印了,不準確。我不放心,找了王任重、陳伯達談。找他們一談,就知道不準確。(《毛澤東年譜(1949—1976)》第5卷,第569頁。)準備大搞農業機械化運動的設想,隨後也不了了之。看來,他終究擔心這個決策引起一哄而上,造成欲速則不達的被動局面。

在糧食生產上,毛澤東此後對高指標的做法一直保持著警惕,屢屢給一些頗有雄心壯志的地方領導幹部潑冷水。他對江西省委負責人講:你們現在畝產500多斤,五年達到800斤,每年增長50多斤,不少了嘛!做得到嗎?(參見《毛澤東年譜(1949—1976)》第5卷,第551頁。)中南局負責人匯報,黃淮區域準備到1970年畝產達到500斤,淮河以南地區達到800斤,毛澤東聽後並不興奮:你們可以努力去做,也可能達到,也可能接近,也可能根本達不到。看來需要再長一些時間,再多十年實現也可以,不能勉強,勉強是不行的。(《毛澤東年譜(1949—1976)》第5卷,第552頁。)湖南省委負責人對他講,湖南今年增產一成左右的提法低了,毛澤東當即指出:一年增產一成左右就了不起了。你們的農業廳長一年就要跨過「綱要」(即《一九五六年到一九六七年全國農業發展綱要》。「綱要」提出了糧食增產目標:從1956年開始,在12年內,黃河、秦嶺、白龍江、黃河(青海境內)以北地區畝產達到400斤,黃河以南、淮河以北地區達到500斤,淮河、秦嶺、白龍江以南地區達到800斤。),是不懂農業生產吧?少講一點(參見《毛澤東年譜(1949—1976)》第5卷,第560—561頁。)。湖南省委負責人希望他為韶山灌區題詞,得到的回答是:要高產才算,靈了再寫。(《毛澤東年譜(1949—1976)》第5卷,第595頁。)這些撤火的話,與毛澤東「大躍進」運動時期的勁頭,簡直是判若雲泥,反映出他內心世界似乎有種「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的餘悸。

發展經濟總是要做計劃,做預案,在計劃經濟時代,還要制定很具體的指標。「大躍進」運動後,毛澤東對待經濟發展計劃的心態,一貫是寧可保守,把困難估計充分一些,甚至是一看到具體的指標數字,就似乎有種條件反射式的挑剔。

1964年,在醞釀1966年到1970年實施的「三五計劃」時,毛澤東多次聽取國家計委領導小組的匯報,發覺各方面要求上項目的勢頭又起來了,立刻表示:橫直被沒有錢擋住了。只能是有多少錢辦多少事,不要以我們這些人的壽命來考慮事情,要以客觀規律來辦事。建設也有客觀規律,搞多了,不行。就是有了錢,還是要打殲滅戰。財政收入不要打得太滿了,打滿了危險!過去我們吃過虧,把收入打得滿滿的,把基本建設戰線拖得長長的。要說服地方同志,工業、農業、國防和其他建設事業只能搞那麼多了。必須留有餘地。留有餘地,過去講是講了,但是沒有做。(參見《毛澤東年譜(1949—1976)》第5卷,第348頁。)1965年「三五計劃」方案出來後,毛澤東看了不太滿意:那麼多項目,投資那麼多,不僅各部門各地方提的要求高了,你們的指標也高了。安排得少一點行不行?鑑於過去的經驗,欲速則不達,不如少一點慢一點能達到。我看五年搞1080億元的建設規模大了,留的餘地太少了。糧食4800億斤能達到嗎?要考慮來個大災或者大打起來怎麼辦;鋼1600萬噸就行了。你這個數字壓不下來,就壓不下那些冒進分子的瞎指揮。絕不能超過客觀可能,按客觀可能還要留有餘地。(參見《毛澤東年譜(1949—1976)》第5卷,第500、501頁。)由此,他強調要注重農業、輕工業和重工業的結構平衡,把老百姓的吃、穿、用放在突出位置,還提出了「備戰備荒為人民」這個「三五計劃」的指導方針。由此,「三五計劃」的投資規模從最初設想的1080億元降到850億元,這是比較符合實際的。

到1969年,又該制定經濟計劃了。中央二三月間召開全國計劃工作座談會期間,毛澤東特意交待:「在訂計劃的時候,必須發動群眾,注意留有充分的餘地。」(《毛澤東年譜(1949—1976)》第6卷,第230—231頁。)一年後,準備在1971年至1975年實施的「四五計劃」方案出來了,毛澤東表示:我看了計劃會議的文件,這次計劃會議是20年來最好的一次計劃會議。但是我就是擔心口子開得太大了,五年加上今年一共六年就要搞到年產4000萬噸鋼,還要搞7000萬噸石油。(參見《毛澤東年譜(1949—1976)》第6卷,第292頁。)現在我們還沒有超過2000萬噸鋼。在1000萬噸到1800萬噸鋼之間來回徘徊了十年左右,還是上不去。現在倒要警惕,要防止有些人動不動就要翻一番。這個積極性一上來,又要發生事。(參見《毛澤東年譜(1949—1976)》第6卷,第352頁。)正如毛澤東擔心的那樣,「四五計劃」中的4000萬噸鋼產量指標,確實制定得冒了,1975年才達到2390萬噸,直到1983年鋼產量才達到4000萬噸。

在戰爭年代,消滅敵人,壯大自己,雖然也有不能實現目標和計劃的時候,但多數情況下是可以完成任務的,有時候甚至還會取得超乎意料的勝利。諸如淮海戰役以少對多硬是啃下了硬骨頭;關於解放戰爭,毛澤東最初預計要打五年,結果只打了三年。劉少奇在西柏坡1948年9月13日中央政治局會議上講話時說到:「早日勝利,可能是『勝利逼人』,而多有兩年準備,勝利得比較圓滿一些,我們應當很好準備。」此時,毛澤東插話說:「全國勝利恐怕還要十年,十年也不一定全國完全完成土改,而是都實行減租減息。」(《建黨以來重要文獻選編》第25冊,中央文獻出版社2011年版,第459頁。)結果是只用了一年就建立了新中國,新中國成立後只用了兩年多的時間就在全國範圍內完成了土地改革,而且中間並沒有經過減租減息的階段。或許受過去經驗的影響,毛澤東覺得,解放戰爭和新中國成立初期既然能夠創造飛躍式前進的奇蹟,取得意外的勝利,在我們取得了政權,群眾熱情又空前高漲的情況下,鼓鼓勁,創造打「經濟仗」的奇蹟又有什麼難處呢?然而「大躍進」運動受挫折之後,毛澤東打「經濟仗」心理底線開始收縮,回到了他在延安時期經常講的,「在最壞的可能性上建立我們的政策」(《毛澤東文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1996年版,第388頁。);回到了他在1955年3月全國黨的代表會議上也強調過的「從最壞的可能性著想,總不吃虧。不論任何工作,我們都要從最壞的可能性來想,來部署」(《毛澤東文集》第6卷,人民出版社1999年版,第404頁。)。這樣的決策心理,就是我們今天說的「底線思維」。

四、「馬克思主義者永遠不許剝奪勞動者」

「大躍進」運動的又一個突出特徵是刮「共產風」。思想上誤認社會主義為共產主義,誤認按勞分配為按需分配,誤認集體所有制為全民所有制。具體做法上,就是在所有制上追求「一大二公」,公有化規模求大,程度求高;在產品分配上搞一平二調,實行平均主義,無償調撥下面的勞力和產品。最極端的例子,是河北徐水縣宣稱搞全民所有制,對所有人從生到死實行「十六包」,處處按需分配。

毛澤東從「共產風」的教訓中,深化了兩個理論認識。一是在社會主義社會必須尊重價值法則,要搞商品交換;一是社會主義集體所有制,不能盲目擴大規模。

糾正「共產風」的錯誤,在實際工作中首先面對的問題,是怎樣處理上級從下級、比較貧窮的社隊從比較富裕的社隊無償調用的財物。對此,毛澤東逐步明確的主張,是要堅決退賠。他講:縣、社一定要拿一部分實物來退賠,破產也要賠。馬克思主義者永遠不許剝奪勞動者。有實物退實物,有錢退錢。縣、社幹部可能不滿意我們,但是這樣才能得到群眾,得到農民滿意,得到工農聯盟。苦一下,痛—下,才能懂得馬克思主義的等價交換這個原則。(參見《毛澤東年譜(1949—1976)》第4卷,第510頁。)有些同志講到要破產還債。這個話講得不那麼好聽就是了,實際上就是要破產還債。無產階級不能剝奪勞動者,不能剝奪農民和城市小生產者,這是一條基本原則。(參見《毛澤東年譜(1949—1976)》第4卷,第523頁。)用徹底退賠來教育幹部,使幹部懂得什麼是社會主義。(參見《毛澤東年譜(1949—1976)》第4卷,第589頁。)萬萬不能再搞一平二調,不要把戶養的豬調上來,調一頭豬也要受處分。(《毛澤東年譜(1949—1976)》第5卷,第174—175頁。)

搞一平二調有經濟管理體制上的原因。中央管得過多,上級統得太死,為中央從地方拿得多,縣、社從農民手裡拿得多創造了條件。毛澤東在反思中直面這個經濟體制弊端,從中汲取了兩個教訓。

一個是生產積累的分配要向老百姓傾斜,進而樹立「藏糧於民」的思想。毛澤東說:向老百姓徵稅徵糧,多了會鬧翻,不行的。這是個原則問題。要留有餘地在老百姓那裡,不能搞得太緊。(參見《毛澤東年譜(1949—1976)》第5卷,第501頁。)務必達到藏糧於民的目的,絕對不可以購過頭糧。(《毛澤東年譜(1949—1976)》第5卷,第521頁。)藏糧於民,要下一番苦功夫。還有苛捐雜稅,抓住幾個縣,調查研究一番,搞個辦法,報告中央。(參見《毛澤東年譜(1949—1976)》第5卷,第551頁。)國家積累不可太多,要為一部分人民至今口糧還不夠吃、衣被甚少著想;再則要為全體人民分散儲備以為備戰備荒之用著想。(《毛澤東年譜(1949—1976)》第5卷,第565頁。)

一個是要重視地方積累,提高地方上擴大再生產的積極性和自主權。毛澤東的思路是:要為地方積累資金用之於擴大再生產著想。(《毛澤東年譜(1949—1976)》第5卷,第565頁。)不能都集中到中央而地方不能擴大再生產。現在就是不讓人家有積極性,上邊管得死死的,妨礙生產力的發展,是反動的。中央還是「虛君共和」好,只管大政方針、政策、計劃。中央計劃要同地方計劃結合,中央不能管死,省也不能完全統死,計劃也不要統死。不能竭澤而漁。(參見《毛澤東年譜(1949—1976)》第5卷,第569、570頁。)中央下放企業的產品,應該給地方一些,應該分紅,不分紅不能調動地方的積極性。(《毛澤東年譜(1949—1976)》第6卷,第261頁。)一個省有幾千萬人口,等於歐洲一個國家,沒有一點自治權力那還行呀!(《毛澤東年譜(1949—1976)》第6卷,第292頁。)

「共產風」在所有制問題上的教訓是盲目擴大社隊規模,以為農村公有化程度越高,越能提高生產力,結果導致平均主義弊端。糾正的步驟,首先是縮小「大躍進」期間形成的人民公社的規模,把全國兩萬多個公社逐漸劃分為近六萬個,使其大小回歸到原來的鄉。接下來是改變公社內部的經營分配體制。1959年曾經提出人民公社實行「三級所有,隊為基礎」,但公社、大隊和生產隊這三級的關係事實上並沒有理清。比如,隊為基礎的隊,是大隊還是生產隊,當時大多理解為大隊。這就形成毛澤東說的一種怪現象,「腳」在生產,「腰」在分配,自然導致富隊與窮隊的平均主義。他主張把生產隊而不是大隊作為獨立核算、自負盈虧和收益分配的基本單位,明確提出:什麼叫隊為基礎,就是以現在的生產隊,即過去的生產小隊為基礎,三級所有,基礎在隊,在「腳」。(參見《毛澤東年譜(1949—1976)》第5卷,第31頁。)毛澤東還專門給中央政治局常委寫信說:「我們對農業方面的嚴重平均主義的問題,至今還沒有完全解決,還留下一個問題……就是生產權在小隊、分配權卻在大隊」,「我的意見是『三級所有、隊為基礎』,即基本核算單位是隊而不是大隊。」「在這個問題上,我們過去過了六年之久的糊塗日子(一九五六年,高級社成立時起),第七年應該醒過來了吧。」(《毛澤東年譜(1949—1976)》第5卷,第32、33頁。)後來正式通過的「人民公社60條」,最終寫明生產隊為基本核算單位,還決定30年不變。

毛澤東以為這個問題就此解決。可是,總有人好了瘡疤忘了痛。1969年,有的地方又提出要把核算單位從生產隊提高到大隊。毛澤東知道後十分警覺,看得很嚴重。他同江西省負責人講:大隊為基本核算單位不能搞,現在還是三級所有制,不能變。有個別少數的條件好,要搞也要經省委批准。(參見《毛澤東年譜(1949—1976)》第6卷,第259頁。)在浙江,省革委會負責人陳勵耘匯報有地方準備搞擴社並隊,毛澤東當即勸阻:這個事要謹慎,富隊與富隊並、窮隊與窮隊並,是可以的,富隊與窮隊並就不好辦,合併後還是隊為基礎。要特別謹慎呀!陳勵耘說目前停不下來了,毛澤東表示:如果群眾都同意,還要省革委會批准。群眾同意,領導批准,生產隊為基本核算單位。改變基本核算單位,群眾不一定贊成,就是幾個幹部在那裡要搞,他們是最積極了。(參見《毛澤東年譜(1949—1976)》第6卷,第260—261頁。)毛澤東心裡明白,搞擴社並隊,無非是窮隊想沾富隊的光,結果會導致富隊提前殺豬砍樹,影響生產。雖然在浙江當面勸阻了,他還是不放心,擔心其他地方也在搞擴社並隊。1969年7月28日,他派身邊工作人員悄悄回老家搞調查,並說,「我在杭州等你匯報」。這位工作人員回江蘇海安縣家鄉調查了20多個生產隊,發現沒有要合併的。聽了匯報,毛澤東仍然不放心,又讓周恩來向全國打招呼,「生產隊不要並,要穩定農業生產」。有地方攀比說,大寨就是大隊核算嘛,毛澤東回答:大寨是個70戶人家的一個大隊,實際上是個生產隊,再加上他們自力更生,所以能夠以大隊為經濟核算單位。(參見《毛澤東年譜(1949—1976)》第6卷,第292頁。)正是在毛澤東的一再堅持下,以生產隊為基本核算單位的人民公社體制,一直穩定到改革開放後人民公社解體。

五、「現在看來,搞社會主義建設不要那麼十分急」

從根本上說來,毛澤東從「大躍進」運動中得出的最深刻教訓,是真切地體會到探索社會主義建設規律很不容易,進而對建設社會主義的複雜性和長期性有了新的認識。從1959年12月到1960年2月,他組織讀書小組,閱讀討論蘇聯出版的《政治經濟學教科書》中的社會主義部分,得出一個結論:社會主義「分為兩個階段,第一個階段是不發達的社會主義,第二個階段是比較發達的社會主義。後一階段可能比前一階段需要更長的時間」(《毛澤東年譜(1949—1976)》第4卷,第264頁。)。隨後,又寫了篇《十年總結》,承認中國的社會主義建設「還有一個很大的盲目性」(《毛澤東年譜(1949—1976)》第4卷,第420頁。)。此後還感慨,對經濟建設,「十二年我們還沒有學會」(《毛澤東年譜(1949—1976)》第5卷,第31頁。)。

弄清楚什麼是社會主義,怎樣搞社會主義,是一件讓所有共產黨執政的國家頭痛的大事。俄國十月革命成功後,建設社會主義一開始也是豪情萬丈。列寧比較早地冷靜下來。他在1922年和副財政人民委員弗拉基羅夫談話時提出,不要當詩人,不要說大話,「由於養成的習慣,我們經常用革命的詩歌代替幹實事。例如我們不假思索地說什麼再過5至6年我們將有完全的社會主義,完全的共產主義,完全的平等和消滅階級」。

30多年後,毛澤東幾乎面臨著完全相似的情形。1958年10月,山東範縣的縣委書記在大會上公開講,全縣兩年可實現工業化、電氣化,農業生產萬斤化,科教文衛事業大發展,到1960年基本實行「各盡所能,各取所需」的共產主義分配製度,讓「人人進入新樂園,吃喝穿用不要錢」。毛澤東看到這個材料,儘管覺得「時間似太促」,但心裡是高興的,認為此件「很有意思,是一首詩」,「三年完不成,順延可也」。(參見《毛澤東年譜(1949—1976)》第3卷,第494頁。)那時,不少領導幹部包括毛澤東本人都覺得,搞幾年「大躍進」,不僅可以建成社會主義,還可以跑步進入共產主義。

「大躍進」運動的挫折讓毛澤東很快冷靜下來。此後,他不僅不再提跑步進入共產主義的事,就是對社會主義建設成就的宣傳也相當低調。建設和發展社會主義不能急,成為他的口頭禪。他常說:現在看來,搞社會主義建設不要那麼十分急。十分急了辦不成事,越急就越辦不成,不如緩一點,波浪式地向前發展。社會主義建設,不能急。違反客觀事物的規律,硬去實行,要受懲罰。(參見《毛澤東年譜(1949—1976)》第4卷,第523、597頁。)把時間設想得長一點。三百幾十年建設了強大的資本主義經濟,在我國,五十年內外到一百年內外,建設起強大的社會主義經濟。(《毛澤東文集》第8卷,第302頁。)寧可把時間放長一點,不要提「前列」。對我國現有的水平不要估計過高,估計低一點。(參見《毛澤東年譜(1949—1976)》第5卷,第252頁。)有帝國主義存在,建設共產主義是不可能的。現在我又想了一下這個問題,就是在帝國主義統統打倒的情況下,全世界都變成了社會主義,哪一年建成共產主義也還是說不定的。(《毛澤東年譜(1949—1976)》第5卷,第571頁。)1969年6月下旬,毛澤東修改一篇社論時,將文中「社會主義強國」改為「社會主義國家」,並批示:「請注意:以後不要這種不合實際情況的自己吹擂。」(《毛澤東年譜(1949—1976)》第6卷,第258頁。)一直到晚年,毛澤東對社會主義建設步伐都保持了低調,顯然與「大躍進」帶來的警示和教訓有關。

「大躍進」運動帶來的這個警示和教訓,不僅有益於中國慎重看待並相應調整社會主義建設的前進步伐,對其他發展中國家搞建設也是有啟發意義的。毛澤東晚年接見了許多對社會主義中國充滿好感的外國領導人,會見時總是把「大躍進」運動的錯誤,作為治國理政的重要教訓介紹給那些願意向中國學習的外賓,提醒他們建設國家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要遵循規律,不要著急。比如,他對烏幹達總理奧博特說:我們犯了錯誤,要搞多,要快,結果證明是不行的。經濟要逐步上升,發展只能根據可能,不能只按照需要。(參見《毛澤東年譜(1949—1976)》第5卷,第508頁。)對印尼客人說:搞經濟不要太性急,我們早幾年吃了太性急的虧。(參見《毛澤東年譜(1949—1976)》第5卷,第532頁。)對越南的胡志明講:建設可以逐步發展。我們吃了搞急了、搞多了的虧。那時就是貪大、貪多、貪全。(參見《毛澤東年譜(1949—1976)》第5卷,第592頁。)對尼泊爾王國太子比蘭德拉說:要把煤、鋼、機械等工業搞起來,需要很多時間。(《毛澤東年譜(1949—1976)》第5卷,第598頁。)對剛果國務委員會副主席拉烏爾說:你們現在愁你們的經濟,我們也愁怎樣把經濟搞上去一點。我們犯過許多錯誤,你們不要走我們的彎路。(參見《毛澤東年譜(1949—1976)》第6卷,第312頁。)

中國近代以來,長期糾結於「悲情」和「趕超」這兩種心態。「悲情」緣自帝國主義的侵略和掠奪,「趕超」是由「一窮二白」的國情所逼。這兩種心態互相激發,轉化為「落後就要挨打」的普遍認識,促使從上到下都想在短時期內用非常方式改變落後面貌;同時以為,只要大幅地改變生產關係,就能大幅度地激發出超越其他國家的社會生產力,社會主義的強大繁榮也就指日可待。「大躍進」運動就是在這種情況下發生的。毛澤東痛定思痛,對社會主義建設的看法回歸常態,他對外賓講的「發展只能根據可能,不能只按照需要」,就是對社會主義發展常態的經典表達。

毛澤東一生成功地做了許多大事、難事,但「大躍進」運動是他做的一件大的錯事。對這件事,他先是不諉過,接著是採取了一系列亡羊補牢的舉措,然後不厭其煩地談論、總結和反思,著實把「大躍進」運動這口教訓之井挖得很深很深。這突出反映了他不貳過的政治勇氣和政治智慧,也說明了毛澤東的一個過人之處,就是善於總結經驗教訓,絕不在同一類事情上兩次犯錯。

〔作者陳晉,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副主任、研究員,北京100017〕

相關焦點

  • 毛澤東在「大躍進」中的真實心態
    毛澤東6月14日講話[ 毛澤東在上海中共中央政治局擴大會議上的講話記錄,1960年6月14日。]可以說充分體現了進一步糾「左」的決心和力度。首先,為了汲取教訓,總結經驗,毛澤東兩度提到並充分肯定周恩來在八大一次會議關於「二五」計劃的指標設定。在討論後三年的鋼鐵指標時說:「我看提少一點,去做,在做之中增加一點。
  • 「大躍進」究竟餓死了多少人?
    以筆者所見,即有逄先知、金衝及、林蘊暉等多位學者專家撰文詳述該書的出版過程,解析其內容與意義等。作為一名歷史愛好者,筆者在通讀完該書後,深覺該書論述嚴謹、史料紮實、文風樸素,令人折服。 《黨史第二卷》所涵建國以來29年的歷史,涉及共和國歷史上諸多重大事件與人物,諸如土改、反右、「文革」、毛澤東、劉少奇、林彪等,關於這些事件的來龍去脈、人物的臧否,歷來可謂是爭訟紛紜,莫衷一是。對於這些熱點,筆者亦是興趣盎然,但諸多熱點之中,尤其令筆者感興趣的是《黨史第二卷》中對1958年至1961年「大躍進」時期大陸非正常人口死亡數據的表述。
  • 最好的教科書——「七一」前夕黨史書籍推介
    學習黨史、國史,是堅持和發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把黨和國家各項事業繼續推向前進的必修課。這門功課不僅必修,而且必須修好。」 怎樣修好黨史這門歷史功課?我們需要那種對黨史視野開闊、全景觀照的研究著作。它們在對黨史的全方位歷史勾勒的宏大敘事中,演示黨的發展圖景,提煉歷史和黨史的發展規律,尤其是對一些重要歷史節點上的重大歷史事件,給出了權威準確的解讀和解釋。
  • 黨史專家稱中國拋棄蘇聯模式與文革並無必然聯繫
    今年是胡繩同志逝世10周年,作為著名歷史學家、黨史大家,他晚年的見解很富新意,推動了近代史和黨史學科建設的發展  今年是著名歷史學家、黨史大家胡繩同志逝世10周年。他作為歷史學家,既以近代史名著享有盛名,又以中央黨史研究室主任之職長期領導全國的黨史研究大軍。
  • 黨史人物故事:毛澤東的眼淚
    從今天起,本報與省委黨史研究室聯合開辦《湖南黨史人物故事》專欄,陸續刊登90位傑出湘籍共產黨人的「生平」與「故事」。他們是共產黨人的典範,是湖南人民的驕傲。他們的光輝事跡與崇高品德,必將激勵三湘兒女在推進科學發展、實現富民強省新的歷史起點上奮勇前行!
  • 楊奎松:我們今天應當怎樣反思大躍進
    我們今天應當怎樣反思大躍進問:今年是大躍進運動發生50周年,也是改革開放30周年,報刊上紀念改革開放的文章很多,卻很少見到有人談論大躍進,您認為原因何在?答:很顯然,一個是成功的例子,並且至今還在影響著我們的生活;一個是失敗的例子,與今天好像已全無關係,大家當然樂得談論改革開放,而懶得去回顧那個看似荒唐的大躍進了。
  • 毛澤東在大躍進餓死人問題上的態度轉變
    1958年:大躍進與「人民公社化」運動興起(資料圖)毛澤東是何時發現「大躍進」造成農民大量死亡的?毛澤東對死人問題的態度變化中央在上述簡報中一方面委婉地批評了甘肅省徽縣縣委的作法,一方面卻並不要求甘肅省委「嚴肅處理」,還表揚甘肅省委在救災問題上態度積極,很大程度上是因為甘肅省委第一書記張仲良在大躍進問題上受到過毛澤東的表揚,是當時國內各省農業大躍進的重要旗手。而能否實現大躍進,在1958年是衡量一個幹部好賴的最主要的標準。
  • 李若建:「大躍進」時期的縣級官員
    毛澤東、劉少奇、周恩來等中央領導人、專家學者及44個國家駐華使節、大專院校師生等32萬人到徐水視察、參觀。{12}中共農村工作部部長陳正人帶來中央的意圖:要在徐水搞共產主義試點。{13}當時受到毛澤東青睞的還有山東省壽張縣委書記劉傳友。1958年1月毛澤東在中央杭州工作會議上點名表揚了劉傳友的養豬、積肥、深翻改土,同年8月劉傳友升官為聊城地委副書記兼壽張縣委書記。
  • 胡喬木:大躍進怎麼提出來的?
    這時「大躍進」的高潮開始在一些省份掀起。會上,毛澤東雖然多次談到要留有餘地、壓縮空氣,但沒有引起重視,因為總的方針是「鼓足幹勁,氣可鼓而不可洩」。到5月間的八大二次會議(5月5日至23日),一方面根據毛澤東的意見正式改變八大一次會議關於國內主要矛盾的提法,一方面正式通過毛澤東倡議的「鼓足幹勁,力爭上遊,多快好省地建設社會主義的總路線」,肯定「大躍進」標誌著我國正在經歷「一天等於二十年」的偉大時期。
  • 楊奎松:領導人知識欠缺不是大躍進發生的主因
    圖註:大躍進宣傳畫《大豆過江》文/楊奎松我們今天應當怎樣反思大躍進 問:今年(2008年)是大躍進運動發生50周年 問:那麼,您認為考察大躍進這段歷史,從我們今天的角度,更值得注意的是什麼問題? 答:要我說,我們今天看到的更多只是大躍進的政治後果及其對自然的巨大破壞和對人的極大傷害,對大躍進運動原因的考察,還很不深入。研究歷史,僅僅把過程講清楚,把後果擺出來,是不夠的。不深入研究問題發生的原因,後人就不可能從中得到有益的經驗和教訓。
  • 七千人大會糾正大躍進錯誤 毛澤東自我檢討
    本文摘自《紅牆見證錄:共和國風雲人物留給後世的真相(二)》,尹家民 著,當代中國出版社,2009年10月  儘管毛澤東、周恩來等中央領導幾經調查,對農業、工業進行了調整後退,但是由於多年搞「大躍進」和「反右傾」給人造成的恐慌,一時卻難以扭轉。有些幹部還在等待大好形勢的再次到來,以便再扯「躍進」大旗。
  • 岷山腳下,毛澤東與回族阿訇談經論道
    好意難卻,毛澤東收下了禮物,並感激地說:「好啊,丁教長先生,我們坐下聊聊。我毛澤東願意交你這個朋友。」 丁振邦笑盈盈地說:「能夠與真龍天子聊聊,是天賜良機啊!我正有這個意思,所以早就等著這一天了。」 毛澤東一下子笑了:「嗬,我們什麼時候成了真龍天子了?我倒想聽老人家的指教!」 丁振邦微笑著說:「紅軍愛護百姓,百姓自然十分擁護。
  • 河南省原第一書記檢討大躍進餓死人:慘絕人寰
    吳芝圃本文摘自《黨史文苑》2006年第23期 原題為:吳芝圃與大躍進 作者:何立波在上世紀五十年代後期的大躍進運動中。「形『左』實右」:吳芝圃受到毛澤東的嚴厲批評大躍進中出現的問題引起了黨中央的高度重視。從1958年11月第一次「鄭州會議」開始,毛澤東領導全黨糾正「左」的錯誤,重新強調要從中國實際出發建設社會主義。1959年4月,黨中央提出了「縮短戰線。集中力量,保證重點」的方針,對1959年計劃指標進行調整。這年7月23日,毛澤東在廬山談到:「食堂是個好東西,未可厚非。
  • 1月11日|黨史上的今天
    會議初步總結「大躍進」中的經驗教訓,開展批評和自我批評,強調加強民主集中制,切實貫徹調整國民經濟的方針,以迅速扭轉國民經濟困難的局面。△1982年1月11日,鄧小平會見美國華人協會主席李耀滋,首次提出「一個國家,兩種制度」概念。1983年6月26日,會見美國新澤西州西東大學教授楊力宇,進一步闡述了有關大陸和臺灣和平統一的六條方針。
  • 「大躍進」問題與中蘇分裂關係深遠
    蘇聯對"大躍進"和人民公社的反應及其結果——關於中蘇分裂緣起的進一步思考 在"大躍進"和人民公社的問題上,究竟中蘇之間有什麼分歧?蘇聯對此是否持反對態度?是怎樣反對的?毛澤東對蘇聯的態度作何反應?這種反應與中蘇走向分裂又有什麼直接關係?對於這些問題,目前還缺乏比較詳細和深入的研究。
  • 大躍進毛澤東說過「不夠吃最好餓死一半」?
    不僅如此,為了歸罪於毛澤東,該作者竟將上海會議上毛澤東1959年3月26日關於安排第二季度工業計劃、3月28日關於糧食購銷問題,與3月25日關於人民公社問題的這三個談話相混合,將針對削減基建項目的內容「移花接木」為吃飯問題,從而炮製出毛澤東曾說過「不夠吃會餓死人,最好餓死一半,讓另一半人能吃飽」的謊言,作為毛澤東「手槍冒煙」的證據。
  • 「大躍進」與文化大革命的失誤
    但是,我們缺乏在中國這樣經濟文化都相當落後的條件下建設社會主義的經驗,在探索建設社會主義道路上先後發生了「大躍進」、人民公社化運動和「文化大革命」等嚴重失誤。但是,我們缺乏在中國這樣經濟文化都相當落後的條件下建設社會主義的經驗,在探索建設社會主義道路上先後發生了「大躍進」、人民公社化運動和「文化大革命」等嚴重失誤。    1958年的「大躍進」運動和農村人民公社化運動,使得以高指標、瞎指揮、浮誇風和「共產風」為主要標誌的「左」傾錯誤嚴重地泛濫開來。
  • 1958年:提出「大躍進」口號 導致席捲全國大饑荒
    第1頁:「大躍進」 第2頁:「人民公社化」運動 第3頁:國產第一輛轎車試製成功 大躍進  1957年9月,在中共八屆三中全會上,毛澤東認為1956年對經濟工作中過急情況的糾正是「反冒進」。八屆三中全會通過了《農業發展綱要十四條(修正草案)》,這實際是農業「大躍進」的綱領。
  • 學好黨史 資政育人——中共黨史研究新進展--慶祝中國共產黨成立95...
    此外,毛澤東對如何研究黨史也談了自己的理解:我們是用整個黨的發展過程做我們研究的對象,進行客觀的研究,不是只研究哪一步,而是研究全部;不是研究個別細節,而是研究路線和政策。我們要用這樣的研究來使我們對今天的路線和政策有更好的認識,使工作做得更好,更有進步。
  • 從抗擊疫病的歷史中汲取智慧
    教育部高等學校社會科學發展研究中心主任,教育部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研究中心副主任、秘書長,國務院學位委員會學科評議組成員,兼任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史學會副會長,長期從事中共黨史、黨建和大學生思想政治理論等方面的教學和研究工作,出版《黨的歷史與黨的建設》等著作10多部,發表論文100多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