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11月29日,網傳首都醫科大學校長饒毅實名舉報三位學者學術造假,引發「學術圈大地震」。
在這封實名舉報信中,饒毅向國家自然科學基金委實名舉報,武漢大學醫學院李紅良多年持續學術造假,而中國科學院上海生命科學研究院生化細胞所研究員裴鋼1999年發表的論文中,3張圖不真實,存在造假嫌疑。此外,饒毅還在舉報信中提到,今年中國科學院上海藥物研究所耿美玉研究員作為通訊作者,發表的宣稱可治療小鼠阿爾茨海默症論文存在造假情況。
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震動海內。這就是饒毅的風格,剛正猛烈敢說真話,絕不敷衍趨時。
著名科學家施一公這樣評價饒毅:憂國憂民的科學大家、光明磊落的正人君子、犀利耿直的現代魯迅、我行我素的半老頑童。無論你是否喜歡他,饒毅用自己的方式啟蒙中國社會,也註定留下重要影響。
饒毅被譽為是科學界的魯迅,橫眉冷對千夫指,特立獨行,多次撰文抨擊中國科研體制和科研文化,被稱為「溫和的改革派」、「批評性的建設者」。
饒毅是著名的神經生物學家。2007年,他宣布放棄自己在伊利諾州西北大學的終身教職——醫學院神經科教授,回到北京大學擔任講席教授以及生命科學學院院長一職。
饒毅是一位愛國的科學家,主動放棄美國國籍,回國實現「中國夢」的理想。「與其在國外批評、抱怨,不如在國內批評、在國內做具體工作。在國外批評中國無需很大的勇氣,起的作用也有限。在國外不是不能為中國做事,但不如在國內做的多。 」
美國駐華大使館問饒毅:「你為什麼要放棄美國國籍?」
饒毅回答說, 「從第二次伊拉克戰爭開始,美國政府違背了本身的建國信條和價值觀,已經喪失了道德領導地位,這讓我為自己成為美國公民而感到羞愧。」
饒毅反對川普當選美國總統,認為川普是種族主義者,美國華人支持川普是愚蠢的。
饒毅就是這麼有個性,對美國人的不客氣,終於上了美國籤證的黑名單。
饒毅說:「在國內,目前還沒有人能像梁漱溟、馬寅初那樣有脊梁」。饒毅就是要做一個有脊梁的科學家。
早在2004年,饒毅就與魯白、鄒承魯合作在《自然》雜誌增刊上撰文,批評中國的科研體制問題,並建議科技部只管政策,不管經費。
2011年,施一公和饒毅在美國《科學》雜誌上發表社論,討論中國的科研基金分配體制及科研文化問題,矛頭直指科研基金管理中各種「潛規則」。
饒毅一針見血指出:「在中國,為了獲得重大項目,一個公開的秘密是:做好的研究,不如與官員和他們賞識的專家拉關係重要。」
「在我回國前,我就親眼目睹幾個老院士,圍著一個處長賠笑臉。」
饒毅就是一個指出皇帝沒有穿衣服的人,暴露了科學界的陳規陋習,大大得罪了既得利益者。
2011年,中國科學院院士評選,饒毅第一輪就被刷了下來。作為一個一流的科學家,居然選不上院士。眾怒難犯,這就是說真話的代價。
落選之後,饒毅立即發了一個聲明:「宣布從此不再候選院士,就是為了證明給年輕學者看,不做院士照樣可以挺起腰杆。」
饒毅性格剛烈,狂放不羈,他向在生命科學做探索性科學研究的院士們下達了戰書,提出和院士良性競賽,「在10年以後,看看有多少中國的院士超過饒毅在中國的科學工作。」
有幾個院士敢說在生物學上超過饒毅呢?
饒毅認為,現在的科學家,實事和業績上,無人能趕上「兩彈一星」時期科學家那樣為中國做出巨大的貢獻。
雖然貢獻不是很大,院士選舉倒是轟轟烈烈。
作為中國科學家最高榮譽的院士制度,已經變成一個巨大的名利場。
中國科學院院士鄒承魯告訴記者,「現在選出的院士,總體水平一屆不如一屆,雖然每屆都有優秀人才加入,但平均水平不斷下降」,「有些院士,說得不客氣些,沒這個水平卻被選上了,原因就是做了幕後活動。」
院士已被神化,院士已走向了神壇,用北京大學王選教授的話來講「我有創造力時無任何頭銜,我沒有創造力時,頭銜紛至沓來。」
2011年8月22日,饒毅發表《今日中國誰最該做院士?》,推薦了最應該做院士的科學家,一個是張昌紹,一個是屠呦呦。
2015年10月5日,屠呦呦獲得諾貝爾醫學獎。
可是直到今天屠呦呦還是沒有選上中科院院士。真是莫大的諷刺。
清華大學教授博導顏寧回國10年後,又回到美國普林斯頓大學任教;北京大學國際數學研究中心博雅講席教授許晨陽在回歸6年後,也重回美國的麻省理工學院數學系工作。
一方面是大量人才流向美國,一方面是國內人才得不到重視,面對這樣的窘境,饒毅就是一個敢說真話的人。
饒毅有自己的做事風格,放棄美國國籍,放棄再選院士,為的是實現以個人與群體共同幸福為自豪的「中國夢」。
為什麼回國?
饒毅回答:「回國來參與工作,卻可以推動中國解決一些問題,一些很明顯的問題,即使是很小的問題,也是貢獻。 」
饒毅絕不像某些科學家明哲保身趨炎附勢,為一己之利,對種種黑幕充耳不聞視而不見。
說真話是不合時宜的。饒毅感嘆:「我大體想到了,唯一沒想到的是這麼多人背後捅刀子,我想到了一點,但沒想到這麼多,有些人做得太過分。」
中國需要魯迅,同樣科學界也需要饒毅。饒毅堅信「只做不說可以是好事。但是如果視而不見,或者不敢推動文化的改變,也許是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