譯者:Eno
作者:Hephzibath Anderson
校對:LITCAVE工作室
配圖:Online
這裡是文穴的翻譯局,今日分享的是BBC文化頻道作者尼爾·阿姆斯特朗(Hephibah Anderson)文章,由Eno為大家翻譯,僅供學習分享。
正文
可能讀者意象中艾略特的形象是一個女人坐在那裡全神貫注地看書,長長頭髮散在肩上,腳擱在椅子的扶手上,但不管讀者怎麼想像喬治·艾略特(George Eliot),她與腦海中的想像出來的模樣都是不同的。
現存的關於這位小說家的為數不多的畫像將她定位在一個與我們相距甚遠的時代,甚至帶有一種虛無縹緲的吸引力,這樣空靈的形象與她1880年去世後她的財務顧問和丈夫約翰·克羅斯(John Cross)所撰寫的傳記的形象相映成趣。
艾略特在去世後被文學傳記作家林德爾·戈登(Lyndall Gordon)稱為「智慧的天使」,她對大眾的影響在很長一段時間裡讓人們忽略她世俗、激進的個性和經歷。
然而,對於她的室友——作家威廉·黑爾·懷特(William Hale White)來說,艾略特是一個固守在自己的記憶中刻板女人,他回憶說:「她確實是我所知最令人不解,最特別的人之一,」她總是擺出最不像維多利亞時代的女性會擺出的姿態,懷特這麼描述了艾略特的坐姿,並稱她為「叛逆」的作家。
在艾略特誕辰200周年之際,懷特對艾略特的印象提醒人們:「儘管她的小說是對人們來說算得上是永恆的必需品,但她的那些風流史、對社會的挑戰同樣貫穿了她的一生。」
儘管艾略特十六歲就輟學了,但她能夠自由父親管理的那座的莊園的圖書館
在小說中,艾略特給我們留下了令人難忘的女性角色,這些角色的痛苦和煩惱讓讀者了解野心,愛情和與傳統對抗的重要性。在她的一生中,她教我們如何即使在付出代價的情況下也要敢於把握幸福、忠於自己並相信做什麼事都永遠不會太遲,以及思想開放的重要性。
出生於1819年11月22日的艾略特原名瑪麗·安·埃文斯(Mary Ann Evans),是一家磨坊老闆、沃裡克郡阿伯裡莊園(Arbury Hall Estate)經理的女兒的最小的孩子,艾略特的家是位於紐尼頓(Nuneaton)附近鄉村格裡夫豪斯(Griff House),艾略特在剛滿五歲的時候被送到了寄宿學校。但在十六歲母親去世後,她便離開了學校,成為了父親的管家。
21歲時,艾略特隨父親一起搬到了考文垂。父親希望艾略特結婚,但因為查爾斯(Charles)和卡拉·布雷(Cara Bray)的庇護,艾略特並沒有像她父親希望的那樣早早嫁人。布雷的住所是激進派份子的聚集地,常來的賓客包括拉爾夫·沃爾多·愛默生(Ralph Waldo Emerson)。
在激進分子的友誼和支持下,她開始感到自己的生活與她所要做的任何事都截然不同。然而,在當時,距離婦女能夠接受高等教育的時間還有數十年。
挑戰既定的社會觀念
1850年,艾略特搬到了倫敦,寄宿在斯特蘭德出版社約翰·查普曼的家中。複雜的事情發生了——艾略特和查普曼之間曖昧不清,或許又不僅僅只是曖昧。但查普曼已經和他的妻子以及孩子們的女家庭教師住在一起了。值得一提的是,查普曼個人的成功,他的所有作品,包括《綜合哲學》(Synthetic Philosophy),總共賣出了大約100萬冊。
社會學家赫伯特·斯賓塞(Herbert Spencer)將達爾文的進化論應用在社會變化上
以及斯賓塞(Spencer),他擔心在長時間的相處中艾略特可能會愛上他——或許這個想法蠻自負的,但這確實就是事實。雖然艾略特知道到斯賓塞永遠不會對她有同樣的感覺(她經常寄出寫有關自己不受歡迎的一面的信件給斯賓塞),但還是向他求婚了並希望他們能夠做彼此的知識伴侶。
她所付出的勇氣與她後來想和斯賓塞想做終生好友的決心不相上下,儘管一度遭到了拒絕,但她仍決心維持這段友誼。
艾略特(Eliot)的一生中,當她被社會排擠時,她的作品產出率是最高的
而後,她又愛上了另一位作家喬治·亨利·劉易斯,他以彬彬有禮的好脾氣和醜陋的外貌聞名。劉易斯與妻子的婚姻情況並不好,妻子長期以來都是另一個男人的情人,甚至還為別人生了孩子。
然而,真正使社會震驚的是艾略特決定與仍未離婚的劉易斯同居,道德上的汙點使得艾略特的聲明被損,以至於她的女性朋友都不敢冒險和艾略特見面,艾略特也擔心自己的壞名聲會影響到朋友們的的聲譽。但艾略特的勇氣不容小覷,因為沒有婚姻法的保護,她要面對的是隨時都有可能被拋棄的風險。
但大家都認為,艾略特和劉易斯無論是從思想還是各自的性情來看都是登對的,並且,從對藝術家芭芭拉·利·史密斯(BodichonBarbara Leigh Smith )的評論來看,艾略特也對自己的戀愛關係感到十分滿意。
艾略特被社會排斥的那段時期,卻也是她一生中最有成就的時期。凱西·奧肖內西 (Kathy O』Shaughnessy’s)最新出版的處女作《愛上喬治·艾略特》( In Love with George Eliot)對這一問題進行了深入的探討。
儘管通姦在維多利亞時代的社會很普遍,但艾略特和劉易斯(如圖)拒絕掩飾他們的關係是不尋常的
《紐約客》記者麗貝卡·米德(Rebecca Mead)在她自己的書目回憶錄《通往米德爾馬契之路:我與喬治·艾略特的生活》(The Road to Middlemarch: My Life with George Eliot)中寫道的那樣:「有些書似乎和我們理解它們一樣理解我們,甚至更多。」「今天我想起和男朋友分手,心情糟糕,很孤單,在書中艾略特的聲音陪伴著我。我感覺到她能理解和同情我的,而這是生活中卻從未有過。」
艾略特的聲譽通過寫作被慢慢地重新建立了起來,1857年,艾略特在雜誌布萊克伍德( Blackwood’s Magazine)上發表了她的第一部使用了男性作家的筆名署名的小說。
流行小說
在她40歲那年,她出版了她的第一本小說和暢銷書《亞當·貝德》(Adam Bede)——甚至維多利亞女王也是這本小說的粉絲。緊隨其後的是《弗洛斯河上的磨坊》(The Mill on the Floss),書中脾氣暴躁,愛挑釁的女主瑪姬·塔利佛(Maggie Tulliver)成為了1860年代女性崇拜的對象,其中包括美國十九世紀著名女詩人艾米莉·迪金森Emily Dickinson和以及美國著名小說家和批評家亨利·詹姆斯(Henry James)的侄女。
對於奧肖尼西(O』Shaughnessy)來說,艾略特的生活和工作體現了兩個相互矛盾的特徵:她不同尋常的思考方式和行動的能力以及對世界輿論的敏感性。
而對世界輿論的敏感性與戈登(Gordon)的解釋聯繫在一起,這為艾略特將自己定為「劉易斯夫人」的決定違背了社會的道德標準,但她仍然非常需要別人的接受和認同。但與此同時,對自己的認識反過來助長了她對社會所謂公正判斷的厭惡
艾略特(Eliot)使用筆名的原因之一是為了保護自己的私生活不受公眾關注以確保她的作品能夠受到足夠的重視
奧肖尼西說道:「對我來說,她寫作的根源是與每個人的基本需求有關的東西,艾略特的文字表達出希望人們不要站在道德制高點指責別人,而是試圖去理解他人並產生共情。」
值得一提的是,艾略特似乎對查普曼(Chez Chapman)的安排並沒有感到多大的困惑,這一點能從她對夏洛特·勃朗特(Charlotte Bront)的《簡·愛》看法看出來,艾略特對簡拒絕在布朗先生精神失常的妻子還活著的時候與他住在一起的行為持懷疑態度。
她確實是一個天才,她看似不合常理的生活是一種自願的選擇行為,是為了回應一個剛剛開始被問到的問題:一個女人可以成為什麼樣的人?
艾略特最終沒有嫁給劉易斯的結果震驚了整個社會,但這比起1880年她的第二次醜聞或許也不是那麼讓人令人驚訝。
這一次的選擇讓未來研究艾略特的學者們都摸不著頭腦。除了這次是結婚時她已經60歲了,而劉易斯去世才剛剛18個月,她的丈夫約翰·沃爾特·克羅斯(John Walter Cross)是比她小二十歲的的朋友和財務顧之外,在他們威尼斯度蜜月時克羅斯從窗戶跳進了直接跳進了大運河,他們的婚姻因為那年12月艾略特的去世而戛然而止。
約翰·科利爾(John Collier)畫的一赫蒂·索雷爾(Hetty Sorrel)——亞當·貝德(Adam Bede)中的主要角色。
艾略特的小說將永遠是她唯一且最偉大的成就,被激情和痛苦滋養但又獨立於激情和痛苦之外的小說們標誌著她的時代。
儘管如此,要把自己從她父親的鄉下小丫頭轉變成一個城市知識分子,艾略特堅韌和十足的勇氣怎麼說都不為過——而且在那個時代,女性的抱負受到性別的限制,更別提困擾她的頭疼、不安全感和抑鬱了。
她看似不合常理的生活是一種自願選擇的行為,她的生活是為了回答一個幾乎還沒有開始被問到的問題:一個女人能是什麼?她的勇氣同樣也帶給她了快樂。她曾向懷特說,只要讀一本盧梭的《懺悔錄》就能學好法語,正如奧肖內西說,「艾略特一生中最重要的經驗之一就是:「通過知識、閱讀和學習,以及理解、友誼和愛,保持自己對世界和他人的興趣。」
給譯者點個在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