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先秦時代開始,中國大陸就不斷有移民進入日本列島。最早用文字撰述的日本史籍《古事記》《日本書紀》中,把這些來自中國的移民稱之為「漢人」「新漢人」「吳人」「唐人」等。後來,日本對這些外來移民,有了統一的稱號——「渡來人」,再後來,統稱「歸化人」。
日本人類考古學稱上古時代從東亞大陸或南洋諸島移居日本列島的居民為「歸化人」,以與原始土著島民即「原日本人」相區別。歸化人在日本列島民族人種的觸合中逐漸被」消化」,成為今日日本人的祖先。歸化人中有相當大的部分或者說絕大部分為中國人(包括中國人之久居朝鮮等地者),即所謂「漢族歸化人」,日本文獻分其為「秦漢歸化人」(3世紀以前移入日本者,或單稱「秦人」、「漢人「)及「新漢人」(3至7世紀移入日本者)兩大部分。幕末明治時代著名學者慄田寬《新撰姓氏錄考證》(1900年)詳考日本古代史書中出現的2000餘姓氏,其1/3即700餘個為歸化人姓氏。「因此,可以奄不誇張地說,在每個現代日本人的血管中,都或多或少地流動著古代歸化人的血液。」(中村新太郎《日中兩千年》中譯本第30頁)。
秦代統治殘暴,賦役沉重,百姓不堪其苦,服役者『自經於道樹,死者相望』(《史記·平津侯主父列傳》),或逃亡山林江湖「為群盜「(《史記·黥布列傳》等篇),而燕、趙,齊地之人東走朝鮮者更成群結隊,不可勝數。」秦之亡人避苦役,適韓國,……故或名之為秦韓」(《後漢書·東夷列傳·辰韓》),直至魏晉時期,仍有將辰韓「名之為秦韓者」(《三國志·魏志·東夷傳·韓》),而牟韓「衣服居處與辰韓同,言語法俗相似」(同前引書),可見秦人逃入朝鮮者之眾。辰韓、牟韓皆在朝鮮半島南部,地近日本,往來甚多,入韓秦人中自有再移入日本者。至於朝鮮北部,自漢初衛氏朝鮮立國以後,特別是武帝滅衛氏設郡縣以後,中國居民日益增多:至東漢桓靈以降,高句麗勢力強盛,「郡縣不能制,民多流入韓國」(同前引書)。由是觀之,漢人由朝鮮再移於日本者當亦不少。
上古中國移民大且渡入日本,與土著居民不斷融合,在日本民族發展史上佔有重要的地位。他們對日本社會物質文明和精神文明的進步所給予的影響,意義尤為重大。
秦人、漢人對日本社會文明發展的突出貢獻是在養蠶織絹業方面。錢山漾出土的家蠶絲織物(殘絹片)證明中國早在5000年前已有養蠶織絹技術,商代巳發明提花裝置,其後技藝日益精進,產品種類日益增多,質量日益提高。至東周,中國絲綢開始銷往國外。日本彌生中期(兩漢之際)遺址出土的粗糙平紋絹殘片;說明至遲在公元前後中國的絲織技木就傳入日本,當時白本北九州地區開始了織絹生產。《魏志·倭人傳》記述邪馬臺國「種禾稻紵麻,蠶桑,緝績,出細佇、縑棉」。可見北九州一帶養蠶業也早已開始出現,而植桑養蠶技術與絲織技術一樣,均由中國傳入。秦漢移民大多從事養蠶織絹生產,被稱為『八夕』 (Hata),日語意為「機織人」,他們的姓氏亦被籠統稱為「八夕」,所以「秦』字的日語讀音即為「八夕」。漢人也因精於織綾技藝而有「綾人」(卜Ayabito)之號。
早在6000多年以前,中國人就開始用銅製器,到殷周時代,青銅器鑄造工藝已臻於爐火純青之境。至於鐵的使用,也早在三千數百年前開始,到春秋戰國時代,鐵器已成為常見之物,普遍應用於生產之中。彌生時代前期,日本北九州等地已能仿製中國青銅器,到中期而有所創新(如鑄造銅鐸)。但當時日本鑄青造銅器大體上是將傳入的中國青銅器熔化後再鑄,製造」再生」品。彌生前期,中國鐵器傳入日本,到中晚期,日本北九州等地已能製造鐵器(如鐵鏃,)。但鐵原料鐵需要從朝鮮半島進口,當時介韓「國出鐵,韓、穢、倭皆從取之(《魏志·倭人傳》)。奈良等地出土的大裡鐵挺、鐵塊可能即為朝鮮輸入物。到彌生後期或稍晚,日本已能用鐵礦砂冶鑄鐵器了。彌生時代,日本還吸收了中國先進的制陶技術,因而得以製造出與繩紋陶截然不同的彌生陶。中國上古時代的貨幣也在彌生時代傳入日本,如先秦燕趙等國的明刀貨、秦始皇十一—二十六年的秦幣安陽布貨、王莽時的貨泉等等,巳在日本出土。當然,日本當時尚不能鑄造銅幣。
上述先進器物及其製造技術,主要是由秦人、漢人帶入日本的。與此同時,中國移民也將儒、道、陰陽五行及畿緯界想乃至漢字、漢語等等帶入日本,極大地豐富和影響了日本人民的精神生活,促進了日本社會的發展。日本社會的上層集團為了利用中國移民的知識技術,對中國移民一直採取積極歡迎的態度,甚至千方百計加以誘導,如《日本書紀·應神紀》記載說,因秦人等為新羅所阻,朝廷派人或派兵前往討伐新羅,接應秦人等。類似的記載即使不甚可靠,但與之有關的史實大概是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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