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昊蘇評《晚清政治小說》︱瓶與酒之爭:世界性文學何以在地

2021-01-09 澎湃新聞

《晚清政治小說:一種世界性文學類型的遷移》,[美]葉凱蒂著,楊可譯,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2020年9月出版,353頁,定價45元從「中國古代文學」發展到「中國現代文學」,時間的遷轉當然是因素之一;而更重要的則是,中國「現代」意義上的文學實際上為「和世界各國取得共同的思想語言的文學」(嚴家炎《魯迅小說的歷史地位——論〈吶喊〉〈彷徨〉對中國文學現代化的貢獻》),而此意義上的文學觀念與創作體制都是相對西化的。在這一現代化的進程中,「瓶」與「酒」的不盡對應尤其凸顯——小說這一類目,初則在史、子兩部之間遊移,及後不但有文言、白話之殊,更於近代出現傳統「小說」與現代novel的不同;而小說史書寫中,對具有政治意圖的「目標驅動」型小說究竟應如何評價,也是一個不可繞過的核心議題。葉凱蒂的《晚清政治小說:一種世界性文學類型的遷移》,正有助於對這一話題的深化認知。作者系美國波士頓大學現代語言與比較文學系教授,其學術旨趣在於探索文學、文化、藝術觀念的跨國流動,並長期著力於從「世界性文學」這一視角觀照政治小說,本書系在其博士論文Zeng Pu's "Niehai Hua" as a pol-itical novel—a world genre in a Chinese form(哈佛大學,1990)的基礎上,拓展領域、深化研究而成。

全書分為上下二篇。上篇二章,重在追蹤政治小說在歐美的生成及其向東亞的遷流;下篇六章,主要探討這一文學類型與中國語境互動過程中的重塑策略。在重申政治小說世界共性的基礎上,本書在結論中指出:「我希望本書已經證明,以文學作品的內在聯繫而不是文學領域的武斷區隔來指導研究的方法是富有成效的。只要我們接受跨文化互動是文化特徵的原則而非例外這個提法,立馬就會觀察到明顯的關聯和互動。」(頁316)而書中所述內容的延展性,其實不僅停留於晚清政治小說研究的具體學術議題,對省思當下小說史研究的分科與理念亦有裨益。

按現行的學科劃分,晚清小說(某種程度上,這個話題可以擴充到「近代文學」)恰恰處在「中國古代文學」與「中國現當代文學」之間,從事本領域研究的學者,其「學術出身」容有差異,研究理念亦不盡相同。如果做一個粗率且可能有些誇大的劃分,也許可以這樣說:面對晚清小說這一特殊的研究對象,某一部分學者更傾向於尋找歷史的一貫性與連續性,善於考索晚清作家借鑑經典白話小說的那些文學資源;而另外一部分學者則長於關注及歐美、東亞小說發展的重要文學類型與文學體式,關注其「世界性文學」的一面。舉例來說,在研究武俠文學這一特殊文類的時候,流行的論著常常上溯中國經典中的「武」「俠」理念與相關書寫,但對於「武俠」一詞的日本背景,以及日本所流行的武俠、劍客等類型小說缺乏更詳盡的闡發。而從另一方面看,某些學者在論述近代小說敘事模式或小說家知識背景等問題時,對於古典小說中所提供的文學-文化資源亦常常簡略帶過,這也極易導致某些評價不夠篤實確切。毫無疑問,兩種研究視角應當兼顧,互相補充。但這在實際研究中卻存在相當大的難度。作者在書中提示:「我們不能只把這種與世界的關聯扔在腳註裡,而是要充分地進行挖掘」(頁6),並且關注到了「為了保證新東西能讓人感覺親近,晚清譯者、作者、讀者所熟悉的文學想像和以往的實踐往往要回到傳統的套路上」(頁245)、「中國傳統文學模式提供的熟悉的設置給讀者期待設置了一個假定的框架」(頁277)。提出文學類型的世界化,又顧及世界性文學在地發展的特殊規律,這一學術理念當然是非常通達的,而且需要得到更多的重視。

眾所周知,戊戌前後的時新小說已經頗涉當代議題與現代思想,此類作品多在租界區報刊連載,自有不少新銳論調。1895年傅蘭雅(1839-1928)公開舉辦的「新小說」競賽無疑當屬先聲。而梁啓超(1873-1929)明確討論了政治小說這一世界性文學類型引入中國的問題,並高度評價其具備「救國」的社會價值。從文學形式而言,這一時期提倡的「新小說」與傳統白話小說也有較大不同。本書清楚地梳理了這一文體在世界範圍內的發展歷程,並詳細介紹了政治小說及相關理念是如何影響到中國學者的:以新型小說傳播思想道德觀念,並達成改良社會的功用,梁啓超的這一觀念淵源於日本,又與朝鮮、越南的政治小說提倡者產生了呼應(頁98)。在此前的研究中,學者高度關注到此類「新小說」的特殊性,所談「晚清小說」起訖、範圍不妨略有不同,但多數研究基本不以政治時段上的晚清為標誌,而是以清朝最後十年具有新特徵、新理念的小說為研究對象。(參阿英《晚清小說史》、歐陽健《晚清小說史》)其中,政治小說的地位尤其重要。

何為「政治小說」?在著名的《佳人奇遇》序中,梁啓超如是說:「政治小說之體,自泰西人始也……在昔歐洲各國變革之始,其魁儒碩學、仁人志士,往往以其身之所經歷,及胸中所懷政治之議論,一寄之於小說。於是彼中輟學之子,黌塾之暇,手之口之,下而兵丁、而市儈、而農氓、而工匠、而車夫馬卒、而婦女、而童乳,靡不手之口之。往往每一書出,而全國之議論為之一變。彼美、德、法、奧、意、日本各國政界之日進,則政治小說為功最高焉。」以個人的閱歷、見聞為小說,並希望以之轉變社會風氣,蓋為梁啓超所定義的「政治小說」。但這一定義實際上並未被類型化,「政治小說」何以區別於「談政治的小說」,似乎並非涇渭分明。本書嘗試進一步將政治小說的概念凝練化,認為政治小說乃是以民族國家為主體,旨在為當下與未來提供發展方案,主要目標為描畫國家理想政治前景,推向文明線性進化軌跡的一種特殊文體,並試圖將政治小說與早有淵源的時事小說、譴責小說拉開距離。毫無疑問,此類寫作樣式與書中的政治理念均為古典白話小說所無,但這一趣味卻並非僅有賴於舶來——晚明、晚清流行的時事小說,以及清代部分才學類、世情類小說,均有發揮政治議論,希圖影響社會的創作旨趣。就本書所主要涉及的政治小說來看,其寫法多數具有融匯「世界」與「在地」的兩層面,而「在地」的文化資源,尤為本書下篇著力研討之處。

政治小說中烏託邦書寫的時代背景,固然有以未來回溯當今的創作,但亦往往託之古代。這在舊式小說中實屬慣常:述古之目的即為諷今。如晚清樸學家俞樾(1821-1906)的戲劇《驪山傳》,認為士兵持盾牌滾舞前進,可以戰勝火器(第六出)。今天看來其觀點雖不足道,但亦屬曲園先生歷史考證、治理觀念的結合品,或可以說「提供了具體的指導」(頁207)。復就傳統體式的白話長篇小說來看,烏託邦書寫也自有脈絡。名聲不甚顯赫的蔡召華(1797-1870)《笏山記》(1908刊)一書融合世情、神魔、才子佳人諸體,屬清代白話小說題材融合的典型之作,其核心宗旨是在幻想中的笏山地區實現建國、施政的政治理想。而還珠樓主(1902-1961)的武俠、仙俠小說,其入世部分亦往往涉及政治理念與大同思想等內容。再至金庸(1924-2018)的武俠小說《笑傲江湖》,借武俠世界隱喻政治問題,則章回小說中的「烏託邦文脈」亦依稀可見。若不僅僅關注小說書寫,那麼「處士橫議」和「十世可知」當然亦是上述小說家可以仰仗的重要思想資源。

當然,上述觀點並非否認政治小說是一種「世界性文學類型」及其在晚清的創新性,亦並非說上述小說傳統必然影響到晚清政治小說的創作。而是希望說明:在以名著為中心的閱讀視野下,我們對清代小說創作傳統的理解,有時容易稍嫌簡略,這可能會對我們的在地視野產生局限。如梁啓超《新中國未來記》當然直接淵源於日本「未來記」小說,然而書中對才子佳人情節的淡化,以及「似說部非說部,似稗史非稗史,似論著非論著,不知成何種文體」,恰好又與傳統小說-史學的複雜關係形成呼應,故其雖為中國新小說之空前創作,但若與傳統小說相較對讀,亦並非全無聯繫。晚清所再次興起的講史風潮,作者儼然有使之成為通俗歷史讀本,並勸諷國民救亡圖存的創作意圖,表現形式自由差別,但文化理念在小說批評史上亦不算特別新奇。是以,進一步探討政治小說的定義及其在中國的在地性發展時,或許有必要繼續考察此前小說創作情況與政治小說的可能聯繫,方能更好凸顯政治小說這一文體的獨異性,亦即本書所說的「並沒有被翻譯成既有的中國小說類型,而是創造了一個新的中國文學類型,帶有它自己的敘事和編碼策略」(頁151)。對此,本書列舉了豐富且有意義的例證(如文風、回目等),並將論述重點落在了小說楔子這一特殊敘事模式上。在作者看來,「新式楔子被作為一種高於且外在於小說正文的副文本加以改造,讓作者得以建立一個將低俗的文學類型和崇高的救國新目標聯繫起來的框架。」(頁305)以《新中國未來記》為例,這部並未完成寫作的小說因設置了完整的楔子,因此「把原來線性發展、結局不定的虛構故事替換成了結局在一開始就被設定好的線性的故事。憑藉這種辦法,許多剛開始連載、從來沒有寫完的中國政治小說甚至在故事還沒發展完善時就已經收到了政治上的效果。」(頁288)不過,《新中國未來記》這樣的「未來記」體,雖屬新構,形式仍有接近傳統之處;而此外如吳趼人《新石頭記》(1905)、蕭然鬱生《新鏡花緣》(1907-1908)、陸士諤《新水滸》《新三國》(1909)之類的作品,在表面上依然以經典白話小說的續書為寫作形式,這當然也代表了政治小說在地發展的一種特色:以「同人」的續書寫法展示政治小說的「新」理念。對新理念和傳統模式的融合,本書業已給出了相當多的精彩描述,但諸多文本之間的「互文」研究或許仍有推拓空間——部分議題實際已經溢出「政治小說」類型研究的範疇。

本書的寫作似乎還面臨另外一個挑戰。「文學研究者普遍接受一個假設,即政治目標只會對文學作品有損害」(頁5)。在筆者看來,這一問題某種程度上亦是「純文學」研究者的迷思。從小說的歷史影響、社會功用來看,相關研究的學術價值毋庸懷疑;而認為「文學經典中排除目標驅動的小說」(頁6,注釋1),至少不盡切合中國小說的創作、批評理念。一部小說是否必須在政治和藝術之間二選一?答案恐怕是否定的。這裡且不必多引古今小說批評家言,單舉出一點便可作為反例:1980年代流行的「純文學」「回歸文學」之類觀念,本身就是一種特殊的去政治化的政治表達。文學作品很難抽離價值立場只講藝術技法;而考慮到宣傳效果,作家一般來說亦不會徹底放棄藝術技法而專注價值驅動。而一旦兩者同時出現,究竟何為根本意義上的「驅動力」就是頗為複雜難辨的問題了。就本書作者所擔憂的問題來說,目標驅動也許並非問題,只有目標驅動而缺乏藝術才能,或許才是其難以成為經典的根本問題。更進一步說,「類型小說」本身即代表了一種特定的評價標準,若批評者強行以一種看似普適卻忽略各種文體不同特性的方式加以評斷,這類理念恐怕過於粗放。

要言之,在本書的詳細論證下,曇花一現的晚清政治小說,「成功將一種世界性的文學潮流納入中國文學的脈絡中來」(封底),成為中國「現代文學」的立基。這一話題看似學界並不陌生,但實際上提示研究者應將更多時間用於探索世界性文學在地發展的動力機制,而非簡單地將相應材料置於腳註,不加詳細挖掘。而書中所提示的諸多視角、話題,值得深入探索者似乎亦復不少。除此之外,本領域中更有趣味也更難以解答的問題或許是:長期面臨名實不盡符合的「小說」一詞,在近代逐漸遠離四部分類的「小說家」,與純文學敘事文體產生明確對應。但在這一過程中,古代之傳統小說與舶來之現代novel,又在某些層面形成了爭鋒之勢,這一不盡合榫,雖非如古人之「小說觀」那樣龐雜,但也對相應研究、創作產生了甚多影響。最典型者,如魯迅(1881-1936)的《中國小說史略》,就在全書開頭同時並置了古代目錄家之小說觀和現代文學研究者的小說觀;在小說史的脈絡梳理和具體文本的分析評價中,也往往兼顧二者,至產生不少內在張力。此類問題似乎仍然影響著當下小說史的書寫,若循其本,則當回歸百年前的「現代化」環節,尋繹更多的解釋可能。這,當然並非本書議題所能涵攝,但本書立足於晚清政治小說的深入討論,或許足以為這一舊話題提供新的觀察思路。

(本文來自澎湃新聞,更多原創資訊請下載「澎湃新聞」APP)

相關焦點

  • 李敬澤評《黑色小說》:博物館中的長眠不醒之夢
    李敬澤評《黑色小說》:博物館中的長眠不醒之夢 【編者按】青年作家楊好的小說《黑色小說》近日出版,本文為著名文學評論家李敬澤為小說所作的序。
  • 陳建華評《中國文學史之成立》︱範式的極限與可能
    從科研方面說文學史書寫成為一種專業操練,須符合歷史學要求,也須體現文學觀念,更為關鍵的在於文學經典的建構,文學傳統的認同、國民情操的培育與不同時期政治、美學的意識形態息息相關。1950年代由北大、復旦集體編寫的《中國文學史》,以「階級鬥爭」「社會主義現實主義」為綱,歷史地看是官方修史傳統的現代回潮,文學史私家撰述由是中斷。
  • 評《〈水滸傳〉與中國古典政治哲學》
    」 自李漁作此序之後,「四大奇書」便成了小說評論中的常用術語。後來,隨著《紅樓夢》問世並取代了《金瓶梅》的地位,民間就逐漸形成了「四大名著」這一約定俗成的稱呼。 其中,《三國演義》是歷史演義的代表作,《西遊記》是神魔小說的代表作,《紅樓夢》是世情小說的代表作,而《水滸傳》則是英雄傳奇的代表作。
  • 從諾貝爾文學獎反思「文學/身分/政治」迷思
    然而,當中國官方的《人民日報》電子版於10月13日借中國作家協會的發言人指責瑞典皇家學院頒諾貝爾文學獎給高行健此舉「不是從文學角度評選,而是有其政治標準。這表明,諾貝爾文學獎實質上已被用於政治目的,失去了權威性」時,它當然不可能不知道文學和政治原就不可能分開(對照近日新加坡大專文學獎徵稿事件),它也應該比誰都清楚文學能如何被挪用為政治的工具。
  • 第八屆晚清史研究國際學術研討會會議手冊
    被捲入世界的晚清中國暨戊戌變法120周年——第八屆晚清史研究國際學術研討會會議手冊>1886年長崎清國海軍事件為例 仲偉民 晚清危局何以能夠苦撐六十年
  • 從《人民文學》看「十七年」文學政治圖譜
    在1957年7月號的《人民文學》雜誌上,新中國成立以來沉寂多年的帶有自由主義色彩的作家們–––––沈從文、周作人、穆旦、宗璞、汪靜之等「集體復出」,紛紛發表作品,有的還成為當期散文、詩歌欄目的「頭題」。這期雜誌被稱為「革新特大號」。  《人民文學》作為當時全國文協下屬的權威刊物,具有超乎文學範疇的意義,登上這一平臺無異重新獲得了官方的認可。
  • 領海之爭與大國崛起
    今年夏天以來,在與菲律賓的黃巖島之爭暫時平息之後,與日本的釣魚島之爭又起,中國再次被推到風頭浪尖。值得稱讚的是,在這兩次爭端中,中方採取了相對強硬的姿態,不僅為本國權益呼喊,還活動手腳熱身。這些動作迥異於常年的低調吟唱,甚至無聲無息。這個變化也許會讓幾個鄰國感到不快,卻證實了中方在試圖履行保護國家主權的職責。爭執國各執一詞,互不相讓。它們有理無理,第三國無緣置喙。
  • 中國科幻文學:現實比科幻更「科幻」
    儘管科幻小說在晚清曾怒放一時,但它在二十世紀的中國幾乎為人們視而不見——美國衛斯理學院教授、復旦大學中華文明國際研究中心訪問學者宋明煒說,之後僅在冷戰時期的香港、1970到80年代的臺灣,以及改革開放早期的中國大陸,科幻小說才有過短暫的繁榮期。2010年起,中國科幻小說新浪潮開始吸引文學批評界的注意。
  • 2020白熱化的口糧酒之爭,純糧固態才是最終出路
    所謂口糧酒,從字面上理解,就是能夠滿足日常飲用之需的酒品。口糧酒既可以是名酒,比如黃蓋玻汾、尖莊、老玻貢等等;也可以是新派挑戰者,比如江小白、北大荒、古道江湖酒等等。2020年自疫情以來,口糧酒爭奪戰進入白熱化階段,各大酒廠騷操作不斷,都希望能夠好好的奶一口。
  • 臺北文學森林:沒有中斷現代文學書寫的城市
    這在解嚴前,有賴一個緊密的文學圈子,以文字為政治設置的籬柵所維繫;而在解嚴後的世代,則是在商業社會中自體運轉平衡的文學市場。但從「總統府」、中山紀念堂構成的行政廣場移步到由臺大、臺師大繁衍出的城南文化地段,政治中心被反包圍於文化中心的奇特構建,像是一種隱喻,凝縮著華語文學世界現代化進程中的曲折。
  • 中國科幻小說極簡史
    晚清:中國科幻文學的起源據目前資料顯示,在中國最先開始大力倡導科幻小說的兩位作家,竟然是梁啓超和周樹人(也就是大家熟悉的魯迅)。1902 年,梁啓超在自己主辦的《新小說》雜誌上開設「哲理科學小說」專欄。次年,周樹人翻譯了凡爾納小說《從地球到月球》並撰寫了《月界旅行·辨言》。
  • 李昂:文學的最終目的是寫人性
    她的備受矚目及爭議原因在於其小說所選擇的題材。自「人間世」系列小說發表後一直延續至今,李昂的小說中對性描寫、性主題及與之相關的道德問題都有露骨的描述,近期則更進一步連結至政治的面向,而引起文學界及讀者兼兩極的評價。  李昂受訪問時曾就自己的文學觀作出以下的辯解:「文學的最終目的是寫人性,而人性是被社會所制約的,所以我很願意去探討社會制約所影響的人性問題。」
  • 房偉:我們向網絡小說「借鑑」什麼?
    五四之後,新文學將「白話」發明權和定義權搶在手裡,並通過文學史、文學教育等諸多手段,將中國古小說傳統打入「俗文學」地位,比如,五四文學家對晚清鴛鴦蝴蝶派小說、黑幕小說的批判,並造成「現代意義」上文類的雅俗分立。然而,這種「傳統的斷裂」,也造成中國現代小說的「先天不足」,即未能與文類傳統形成良性繼承。
  • 他不懂外文,卻翻譯了170部外國作品,開創中國文學翻譯先河
    林紓甚至在晚清的封建社會裡開始論及女權主義的一些內容「故欲倡女權,必講女學,凡有學之女,必能核計終身之利害……而絕女學不講,仍以女子無才便是德者,則非畏廬之夙心矣」 。(三)對封建秩序的衝擊林紓生活的時代,正是中國向近現代轉型的關鍵時刻,亟需新的價值尺度、倫理觀念、處世原則和社會理想作為變革古舊的中國的參照。
  • 羅伯特·哈裡斯談政治小說與歷史小說創作
    羅伯特·哈裡斯(澎湃新聞 蔣立冬繪)羅伯特·哈裡斯(Robert Harris,1957- )英國作家,作品多為歷史小說和政治小說。其中多部小說被改編為電影。2019年9月28日,陸大鵬在英國伯克郡採訪了他。在您的小說裡,男主人公似乎大多是獨來獨往、煢煢孑立之人,沒有家庭,要麼單身,要麼無法與女性建立正常的關係。
  • 啟蒙視野下的中國科幻小說發展流變
    本文擬以20世紀中國科幻小說史的爬梳為基礎,結合新世紀以來的文壇創作狀況考察,對上述問題展開探討。晚清至新時期初:以民族國家為本位的啟蒙話語晚清科學小說是中國科幻小說的起始階段,也是20世紀中國科幻小說色彩最為斑斕的階段。
  • 世界文學新動向|小說在衰落?這次「殺死」它的是女性?
    其次是整個出版市場變得十分勢力,文學性較強的小說被平庸之輩拒之門外。TA認為英國當代承襲的文學圖景看低了威廉·博伊德(William Boyd)這樣的作家。第三個原因是小說的人物不再為那些最普遍的道德問題所困擾,宗教話題也不會再成為小說的主題。「身份政治認同」代替了以前小說中嚴肅的普遍性問題。TA諷刺道:「現在小說主人公遇到的最棘手的道德問題只是』這周和誰睡』。」
  • 5部官場小說:從村幹部到市長,主角在官場上左右逢源適應規則
    年輕人真的特別需要閱讀這本書來讓自己更好的認清楚中國的體制,更好地在這個體制中茁壯成長。2、《官場現形記》作者:李寶嘉書評:小說的語言流暢生動,畢肖聲口,許多俚語俗語的運用,信手拈來,出神入化。《官場現形記》的結構,依然是傳統的「移步換景」,如串珠狀地展開情節,如此,便可輕易地展現晚清中國,晚清官場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各種人物,各個方面的萬千醜態,最要緊的是,小說深刻地揭示了官場的諸多潛規則,讓今天在現實生活中處處碰壁的我,瞠目結舌,油然感慨,自己雖沒有檻外人的清高,卻還是檻外人般的不懂事。
  • 北美華文文學的世界視野
    縱觀這些作家的創作,可以發現兩個特點:在文化內涵層面,北美華文文學通過對文化、族群和性別等問題的思考,在身份認同等議題上進行了敏銳探索;在文學性層面,他們延展舊有「中國敘事」的同時,吸納域外文學的創作思路,逐漸建立起華人敘事的世界性視野。 對文化、族群、性別議題的反思 海外華人作家,處於文化交界地帶。
  • 許建平:貨幣觀念的變異與農耕文學的轉型——以明代後期的市井小說...
    這種農耕文化的穩定性本質,還可從中國古代的政治體制和思想體系中見其一斑。明代萬曆間的張瀚在追述自己祖上發家史時,記述了由白金一錠而增至數萬金的一段經歷:一夕歸,忽有人自後而呼,祖回首應之,授以熱物,忽不見。至家燃燈燭之,乃白金一錠也。因罷酤酒業,購機一張,織諸色紵幣,備極精工。每一下機,人爭鬻之,計獲利當五之一,積兩旬,復增一機,後增至二十餘。商賈所貨者,常滿戶外,尚不能應。自是家業大饒。後四祖繼業,各富至數萬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