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卡爾通過證明上帝的存在和上帝不會欺騙我們,保證了我能夠用理性清楚分明地認識的東西,就必然是真的。有了上帝這個絕對的保證,笛卡爾就可以超出單純思想著的「我」,認識其他東西,由此建立起物質世界的存在性。因為上帝賦予我們的感覺和想像能力,都需要依賴物體的存在,才能發揮作用,而上帝仁慈善良的本質,不可能給我們一些沒有用的能力,因此這些物理對象也必然是存在的,並且只要我們使用正確的方法,將各種感覺、記憶、理性結合起來使用,仔細甄別,細緻思考,就可以避免誤入歧途,陷入錯誤之中。
那麼物理對象的本質是什麼呢?笛卡爾認為,不可能是顏色、氣味、味道、聲音、硬度、質量這些東西。他用「蜂蠟」作為例子,表明這些屬性都是可以隨著溫度、溼度之類的環境因素變化的,但是一切物體不管顏色、氣味之類的東西如何變化,都必然具有「廣延」這個確定無疑的本質屬性,也就是具有長、寬、高的三維量度。通過將物質實體的本質還原為「廣延」,笛卡爾就把一切物理對象的本質還原到最基本的數學對象,也就是數字和長度上,從而為他用數學方法處理一切物理問題鋪平了道路。
到這裡,笛卡爾確定了精神實體的本質就是「思考」,而物質實體的本質就是「廣延」。從本質上說,這兩者之間沒有任何共同點,「思想」是完全不需要身體的純粹精神活動,而「廣延」是一種純粹物理和數學的屬性,和思考以及精神屬性完全無關。這樣我們就有了那個著名的「心物二元論」問題,這也是笛卡爾的整個哲學導致的最大難題。
一方面,根據笛卡爾的邏輯推導過程,心靈實體和物質實體,是完全不同的兩種實體,它們之間應該沒有任何關係才對。但是另一方面,我們又很清楚地知道我們的靈魂在指揮著身體,不管是吃喝還是坐臥,都是身體在靈魂的指揮下進行的,因此靈魂和身體又應該是一個統一的整體。那麼這兩者如何溝通就成了一個大問題。
笛卡爾當然意識到了這個問題,但是並沒有系統討論,僅僅是在一個注釋裡面提到,大腦裡的「松果腺」幫助靈魂和肉體進行溝通,將它們統一起來。但是用這個生理學的答案來嘗試回答這麼重要,又這麼困難的一個問題,和之前那種用邏輯的力量碾壓我們的推理比起來,不免顯得蒼白無力。
這就是我們要解讀的,笛卡爾如何確定物理對象的存在和本質,以及由此引發的著名哲學問題——「心物二元論」。
笛卡爾又回到了第一個沉思裡提到的那個睡夢的問題,試圖給出一個區分睡著和醒著的辦法。他說,在睡夢中我們可能會有一些非常清晰的印象,但是我們沒有辦法將這些印象和周圍發生的其他事情聯繫起來,比如睡夢中的人會突然出現,突然消失,而沒有一個從哪兒來,到哪兒去的前因後果。這樣一來,如我們小心地考察,心靈中出現的某個對象是不是可以和其他對象建立因果聯繫,就能夠區分做夢和醒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