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鐵軍:只有調整現存利益分配機制才是真改革

中國人民大學鄉村建設中心主任溫鐵軍日前在「新農村建設：實踐反思與展望」研討會上表示，對農村問題認識不一致的背後是複雜利益結構及其話語權分配的問題，只有對現存利益分配機製做調整才是真改革。

該研討會由中國人民大學鄉村建設中心與和新華社經濟信息部主辦。溫鐵軍指出，與三農問題相關的教育、醫療、社保問題，乃至管理、技術、流通、金融等方方面面的問題，到目前都還沒有認真體現三農問題是黨和國家全部工作的重中之重這一指導思想，各地各相關部門也基本上沒有呼應中央上述指導思想。各地方基層在農村建設方面有許多積極的、正面的經驗，但是在有話語權的領域中，如高校、科研院所、政府部門、地方機關等，基層創造的積極正面的經驗還很難轉化成地方政府的決策參考依據。所以，從全局看，中央三農政策的貫徹落實仍有很大差距。

「有話語權的人放一放架子，把自己的話語權也先放一放，這樣，我們面臨複雜的農村問題才會有進一步的認識，這才是實事求是的態度。」溫鐵軍說。

他認為，對農村問題的認識不同在當今是一個大矛盾，而且很難化解。「這幾年形成的利益結構不僅多元化，而且利益分配機制已經固化，從而導致條塊分割、尾大不掉，這是今天我們說中央的善意轉化成善政但很難執行的主要原因。」

溫鐵軍表示，當這種利益結構形成而得不到合理調整的時候，就會出現既得利益集團支付一部分利益來建立話語權的問題。「在改革之初的８０年代剛剛引入西方制度經濟學的時候問題還比較清楚：改革是對原有利益結構的調整，或者是對原有財產關係的調整，這是改革的本質。而不是象今天，有些改革卻要保護既得利益結構，要動，那就有不同意見鋪天蓋地，『改革是個筐，保守的、不改革的往裡裝』，這就很麻煩。」

溫鐵軍主張進一步的改革應該針對原有的利益結構。「從理論上說，原有的制度框架內的某個群體其利益訴求不能滿足的時候，並且其利益訴求足夠強大的時候，就會形成制度變遷；要麼是強制性的變遷，要麼就是誘致性的變遷。我們當然希望改革不至於是強制性的，不是相對比較激烈的，那樣損失太大。應該在有可能進行誘致性變遷的條件下，漸進改變。」

溫鐵軍認為三農問題不產生於１９世紀８０年代，而在９０年代愈演愈烈，根本問題在於宏觀制度和環境，在於農業三要素——土地、勞動力、資金不能繼續留在農村內部。８０年代農村發展的實質是把農業的三要素在農村內部轉化，農村工業化因此得到迅速發展，史無前例地出現了農民收入增長速度大幅度超過城市居民收入，城鄉收入差別迅速降低的局面。然而到９０年代，農業三要素不再留在農村內部：城市擴張，大規模佔用農村土地；勞動力大量流出農村；企業得以僱傭最廉價的勞動力，不上養老保險，也沒有醫療保險；農村資金同樣大量外流。

他表示，如果現行制度不設法把農業三要素留在農村內部，資源緊約束下的三農問題就會更加嚴峻。 （記者孫汝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