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世紀時期的歐洲城堡,在當時英國內戰當中,充當了什麼樣的角色?
參觀城堡遺址時,我們往往很難想像它們昔日的輝煌。看著在陽光下熠熠發光的白牆和在微風中飄擺搖曳的旗幟,我們必須絞盡腦汁,才能把想像力動員起來。無論城堡的內部曾經多麼高貴、精緻,現在很可能也是一片粗陋、筒樸。我們要不斷提醒自己,雖然這些城堡現在房簷漏雨、雜草叢生、青苔滿牆,但它們曾經也設施完備,裝飾豪華,一片溫馨、明亮、鶯歌燕舞之景。
不過,拉格倫城堡(Raglan Castle)卻是個例外。這座瑰麗的建築是英國現存最雄偉的歷史遺蹟之一。它隱沒在威爾斯南部的群山中每一寸的磚石都透著昔日的輝煌。城牆上紋章的圖案和盾形的族徽清晰可辨,城門上方的滴水獸對我們顯露著扭曲的怪相。密戶上的彩色玻璃已經消失無蹤,但是精緻的石雕蜜花格還完好無損。這一切都在向我們灌輸著一個概念:這裡曾是我們可以想像的最輝煌的地方——拉格倫城堡建造在一座早期的土堤-堡場式城堡的遺址之上,擁有一條護城河、一座巨塔和兩座庭院。所以,它遠遠超過了城堡的標準配置。儘管它是名副其實的城堡,但它給人的感覺卻像是牛津的學院或倫敦的法學院,在經歷了某場始料不及的悲劇後,突然被人們拋奔。它昔日的奢華襯託得如今更加荒涼,讓整個城堡瀰漫著一種極其強烈的失落感。好奇的大家一定想知道,這個四周的牆壁仍然喁喁細語、訴說著昔日輝煌的令人讚嘆的建築,是怎樣淪落成今日的悽婉哀絕的模樣的呢?
讓我們先回到1640年,認識一下拉格倫的主人一伍斯特侯爵享利薩默塞特( Henry Somerset)。這一年,享利64歲,已步入人生的暮年,也閱盡了人生的風浪。回顧童年,他仍然記得西班牙的無敵艦隊威脅侵入英格蘭的黑暗歲月。當然,回憶中也有比較快樂的時光:他在劍橋讀書的少年時代,他在中殿律師學院念法律的剛剛20歲出頭的日子。最重要的是,回顧他忠誠地為皇室效力的漫長、成功的職業生涯,他也可以頗感欣了。享利一生接連侍奉過三任君主他們分別是伊莉莎白一世、詹姆斯一世和查理一世。然而,現在他多少有了退隱之意,時間也更多地花在了陪伴家人上面。40年前,他與女伯爵安妮締結姻綠。而就在前一年,隨著安妮的去世,兩個人的漫長的婚姻生活也戛然而止。現在,他生活的全部,就是昐著在拉格倫城堡子孫繞膝、安度晚年。他也很肯定,等時機到了,城堡和財產便都交給他們來繼承了。對他而言,這些都是微不足道的願望與企昐。畢竟,這座城堡是他祖上大約200年前所修建從那以後,城堡便在家族中代代相傳。在他看來,沒有任何理由,他的後代不能繼續再把城堡傳承200年。英格蘭可是整個歐洲最太平的地方,現在活著的人早已不記得還有守城作戰這回事了。
但侯爵不知道的是,戰爭早已經潛伏在角落裡了,而且是在英格蘭的土地上上演的有史以來最血腥的戰爭。全國各地的城堡都要被牽連進去。從科夫到康威,從彭布羅克到龐蒂弗拉克特,即將爆發的圍城之戰的規模,是這幾個世紀以來前所未有的。而且,這一次,城堡對抗的已經不是從前的投石機和十字弓,而是這個時代最新也最致命的科技一加農炮與迫擊炮。最終,這些殺人機器將以破天荒的數量聚集在拉格倫城堡,加入這場戰爭中波及範圍最廣、持續時間最長、鬥爭最慘烈的圍城戰役中。
這場沖突便是英國內戰。雖然蘇格蘭和愛爾蘭都被牽扯了進去,而且戰火也蔓延到了威爾斯,但是直至今日,人們一般仍稱其為英國(英格蘭)內戰。拉格倫城堡現在的狀態,正是要歸咎於它在內戰期可的遭遇和1646年夏天亨利薩默塞特作出的一系列決定。拋開拉格倫城堡在17世紀40年代所發揮的作用不說,作為在英格蘭(或威爾斯)建造的最後一批偉大的城堡之ー,城堡本身的重要性自然不容忽視。拉格倫城堡規模宏偉,固若金湯,反映了建造者的實力與野心。建造者是對父子,與其他典型的中世紀晚期的家族發家史一樣,他們也是在法蘭西的戰場上發跡。威廉璦普託馬斯(亨利薩默塞特的七世祖父)和愛德華達林裡奇爵士是同一類人。儘管他出身於非常卑微的紳土階層,但卻在百年戰爭中闖出了名堂:他曾與享利五世在阿金庫爾( Agincourt)並肩作戰。此後,他效力於ー位大貴族(即約克公爵)而發跡,後來又娶了一位名為伊莉莎白的富有貴婦。這是一位寡婦,和上一任文夫育有好幾個兒子。所以,威廉只獲得了她自己土地的終身財產所有權。不過,1432年,威廉從他繼子手中以660英鎊的價格購得了拉格倫的莊園,開始建造拉格倫城堡。
1645年,威廉·璦普託馬期斯過世。他的兒子也叫威廉,重拾了父親未竟的建造城堡的事業。小威廉也在法國戰爭中發了橫財。此外,他通過重金投資紅酒貿易以及在約克公爵對英格蘭王位的鬥爭中提供支援,進一步積素了家族的財富。1468年,約克公爵成為國王,為了犒賞忠誠的威廉,便賜封他為彭布羅克伯爵。只可惜,伯爵崛起得快,墜落更快。不到一年,伯爵和他的政治生命便雙雙戛然而止,約克家族在埃奇科特( Edgecote)戰敗時,小威廉被砍了頭然而,這時拉格倫城堡幾乎已經竣工,在規模和外觀上已經與現在的樣子基本相同。城堡的大部分是小威廉的傑作,他在資金的投入上比他父親持續的時間更長,投入也更大。但是,老威廉的貢獻也不可忽視,尤其要歸功於拉格倫城堡最引人矚目、最與眾不同的建築特色,即那座龐大、孤立的巨塔。即便今天巨塔的高度已經遏憾地降低了不少,但其他建築在它面前依然相形見絀。巨塔最初建成時是5層有100多英尺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