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領域的突破非常困難,但存在彎道超車的機會,一旦做好,可能就會引領整個行業的發展。
文丨經緯創投ID:matrixpartnerschina
作者丨經緯創投
1983年,美國和日本的半導體貿易協商代表團坐在談判桌前,在焦灼的爭吵中,美國人的矛頭指向日本政府的產業導向政策,嚴重損害了美國企業的利益。
這次談判無疾而終,「美日半導體摩擦」繼續。第二年,洛杉磯奧運會開幕,拉動了電視機/錄像機的巨大消費需求,再次讓日本半導體企業騰飛。
當時,日本半導體企業在國家產業政策的扶持下異軍突起,令很多美國公司陷入低迷或虧損。1985年,微軟針對日本7家半導體廠商的DRAM開始反傾銷訴訟,「貿易摩擦」上升為「貿易戰」。1986年,日本通產省被迫與美國商務部籤訂《日美第一次半導體協議》,限制日本半導體對美出口、擴大美國半導體在日本的市場份額。
從此之後,日本基本退出半導體製造領域,戰略退縮到半導體設備和材料。韓國抓住機會搶佔日本半導體市場份額,趁勢崛起。美國仍然佔據半導體設計和製造高地,主導行業發展。
半導體晶片是現代社會經濟的基石,它已存在於從汽車、洗衣機到飛彈、宇宙飛船的所有產品中。如果說數據是新的石油,那么半導體晶片就是「內燃機」,它將數據轉化為有用的「動力」。
如今,中國每年要從海外進口超過3000億美元的晶片,這比用於進口原油的支出還要大。半導體產業鏈經歷了多年的發展,已經非常龐大且複雜,在一些尖端環節,中國的國產化率幾乎為零。
歷史不會重演,但會驚人的相似——與日本類似,如今中國正站在一個關鍵的發展節點,正在努力發展半導體產業,但美國也在此時反制中國,從晉華、中興、華為到中芯國際,技術封鎖逐漸蔓延。
國產替代的「衝鋒號」已然吹響,半導體本來不是VC關注的主流賽道,但在這樣大的產業勢能背景下,將誕生無數的投資機會。5000億美元的全球半導體市場已然是存量競爭期,但國內半導體行業依然在成長期,增速高於20%,國產化率僅25%左右。
我們無比歡迎這個領域的優秀創業者,願意的話,都可以和我們聊聊,我們也會知無不言我們所獲得的,對這個行業更為整體與全局的趨勢看法與判斷。
中美科技戰為何在此刻打響?
半導體對GDP的推動遠超想像:
2008年金融危機以來,在全球化分工深化的趨勢下,憑藉勞動力優勢和廣闊的市場,中國已經承接了全球電子產業的下遊,從手機、PC到電視機,大部分都是在中國大陸組裝,並且在品牌廠商層面也佔了全球一半。
在此基礎上,廣闊的市場給了國產晶片廠商一個很好的機會,不少公司因此成長起來。從2014年第一期1000億人民幣的國家集成電路基金開始,2015年《中國製造2025》計劃發布,要求在2025年實現半導體產業核心環節國產化率達到70%。
半導體已經廣泛滲透於通信、計算機、消費電子、汽車等各行各業,根據IMF測算,每1美元半導體晶片的產值可帶動相關電子信息產業10美元產值,並帶來100美元的GDP,這種價值鏈的放大效應奠定了半導體行業在國民經濟中的重要地位。
半導體行業的增速波動與一國的GDP互相影響。2019 年中國半導體進口3055億美元,佔2019年中國GDP(99萬億人民幣)的2.2%,遠超原油進口2387億美元。過去10年間半導體進口額擴大2.4倍,原油進口額擴大1.8倍。根據國信證券(002736,股吧)測算,如果半導體進口全部國產化能使中國GDP總額增加3.2%。
如果僅僅做電子產業的組裝環節,人均GDP可能到達5000美元就結束了,很難繼續突破。而中國如今走到了1萬美元的節點,正是因為往半導體等上遊高附加值行業多走了幾步。
歐美的一批高科技公司,佔據了多數行業的高附加值產業環節,所以歐美國家可以達到6萬美元的人均GDP。
半導體行業是全球化分工最細緻的一個行業,每個國家與地區都各有擅長:
從最上遊的原材料,包括矽片、各種各樣的氣體、設備,到設計公司、中間的製造廠(Foundry),再到最後的封裝、測試,再加上集成設計與製造的IDM企業,這是一條非常長的產業鏈。
目前每個國家與地區都有自己擅長的部分,比如美國佔據了高附加值的IDM、設計、EDA、設備等,日本強於半導體材料,中國臺灣地區則是晶圓製造,韓國在存儲器方面比較有優勢。
在形成這樣的格局之前,半導體產業經歷了兩次全球產業轉移,第一次是從美國向日本轉移,日本通過技術創新和蓬勃發展的家電產業相結合,吸收了很多美國的技術、封裝和測試環節,並隨著80年代PC興起的機遇,快速實現了DRAM(動態隨機存取存儲器)量產及成為全球DRAM龍頭。
第二次是從日本向韓國、中國臺灣地區轉移,因為90年代日本發生了經濟泡沫破裂,難以繼續支持DRAM技術升級和晶圓廠建設的資金需求,再加上日美半導體貿易戰的影響,韓國開始崛起,逐漸確立PC晶片領域的龍頭地位,並向手機延伸。
而中國臺灣地區則是利用純晶圓代工Pure-Foundry的優勢探索出新的商業模式。這一階段的轉移主要是製造環節的轉移,半導體的生產模式從原先的IDM轉換為Fabless(不涉及晶元生產的設計等環節)、Foundry(晶元代工)和OSAT(封裝和測試的外包),全球分工愈加細化。
這兩次產業轉移基本奠定了當前美、韓、臺佔據優勢的全球半導體產業格局:美國壟斷IC設計,湧現出高通、博通等優質企業;韓國深耕存儲晶片領域,不斷創新DRAM、Flash存儲技術;中國臺灣地區擅長晶圓代工,持續提升晶片製程等級。全球前三大半導體企業分別是美國IDM企業英特爾、韓國存儲晶片廠商三星、中國臺灣地區的晶圓代工廠商臺積電。
中國大陸在承接第三次產業轉移:
客觀上來說,中國走到了一個重要關口——我們正在承接第三次全球半導體產業轉移,憑藉低廉的勞動力成本,獲取了相對低端的封測、製造等業務,完成最原始的積累。
消費電子、汽車等產品銷量的爆發式增長,也給半導體產業帶來了巨額需求。據SEMI預估,2017-2020年全球62座新投產的晶圓廠中,有27座來自中國大陸。
從歷史規律來看,前兩次轉移具有三大相似特點:一是新的技術趨勢例如第一次轉移中日本的家電、第二次中韓國和中國臺灣地區的PC、手機等;二是下遊客戶的國產化及需求提升;三是強大的資源投入,包括政府產業政策及各種來源的資金投入,例如日本當年也是舉國之力發展半導體產業。
現階段,中國恰好處於技術更替的時間節點。智慧型手機市場逐漸飽和,以5G為首的AI、IOT、智能汽車等新興技術,將是半導體產業發展的新動力(310328),而華為5G技術已經在全球處於領先地位,新興技術會催生出新的市場需求,成為新動力。
在資本方面,2014年國家集成電路產業投資基金(一期)總投資額達1387億元,投資範圍涵蓋全產業鏈,其中製造領域佔比67%,設計和封測環節分別佔比17%、10%,裝備與材料佔比6%。如果目標能實現,那麼產業結構將從「大封測─中製造─小設計」向「大設計─中封測─中製造」轉型,也就是從低端走向高端,勢必要擠佔美國企業的市場份額。
所以中美科技戰在此刻打響。從2018年中興事件開始,美國幾次加碼,最新的禁令是禁止華為購買基於美國軟體或技術,來開發或生產「零件」、「組件」或「設備」,新禁令較之前禁止使用美國軟體和技術「設計或製造」為華為供貨的晶片又進一步。
多次禁令升級基本阻斷了華為中高端晶片外採之路,如果禁令執行時間較長,那麼華為主要的收入來源消費者業務將首先遭到打擊,政企業務的硬體方面會受到影響,而運營商業務也會因為研發成果無法在晶片上迭代而落後。
此時,「國產替代」的衝鋒號已然吹響。
「All in」 國產替代
晶片的產業鏈非常長:
首先是上遊的原材料供應商、中遊的晶片製造產業,以及下遊的行業應用產業。其中,中遊的產業鏈大體分為晶片設計、製造及封裝測試三大子產業群。設計是高度技術密集型,製造是資本及技術密集型,封裝測試是勞動密集型。
在晶片開始製造之前,首先要取得相關IP授權,然後使用EDA軟體完成晶片結構的布局設計。EDA軟體是用來畫版圖的,因為晶片布局非常複雜,複雜的產品有數百億個電晶體,無法通過人工完成,需要專門的軟體來設計、修改和調試。
然後送到代工廠生產,其中需要一系列半導體設備的複雜製程來完成晶圓製造,材料和設備都是關鍵要素,例如光刻機、刻蝕機、光刻膠、電子特氣等等。最後送到封測廠完成封裝、測試及出貨。
全球化分工廣,但主流廠商較集中:
在全球分工合作的背景下,如今主要有兩種業務模式,第一是傳統的集成製造(IDM)模式,一家公司把上下遊都做了,代表企業為三星和英特爾;另一種是垂直分工模式,分為晶片設計商(Fabless)、晶片製造廠(Foundry)和晶片封測廠(Package&Testing)。
毫無疑問,EDA設計、半導體設備等環節是「根技術」,很多環節國產化率幾近於零,並且由於高技術高資金門檻,市場份額極為集中。例如在EDA方面,三家美國公司Synopsys、Cadence、Mentor Graphic把控了全球70%的市場,美國在EDA領域技術封鎖,則所有中下遊都會受到影響。
而在光刻機、PVD、刻蝕機、氧化/擴散等半導體設備上,全球市場前三名佔據了90%以上的市場份額,光刻機中荷蘭公司阿斯麥(ASML.O),一家佔據了75%的全球市場。
而在半導體材料中,中國在國際分工中多處於中低端,高端產品主要被美、日、歐、韓等少數國際型公司壟斷,國內大部分產品自給率較低(不足30%),主要依賴進口。
半導體材料主要分為兩部分:製造材料和封裝材料。例如在重要的材料光刻膠方面,隨著摩爾定律的發展,集成電路的尺寸越來越小,這就要求光刻膠的解析度等性能也不斷提高,東京應化、JSR、住友化學等日本企業在這方面佔據了絕對優勢,全球市場份額佔比高達70%。
若未來中美科技戰升級到製造端,材料行業可能是下一個風口浪尖,美國僅需聯合日本對中國進行半導體材料封鎖,即可起到「四兩撥千斤」的效果,所以對於那些國產化率低、增長空間大、已導入或正在導入期的品類非常值得投資布局。
中美晶片走向「脫鉤化「,經緯布局邏輯:
在2018年以前,半導體並不是VC們主要關心的賽道:上遊很多環節體量本身不大,並且還全球高度壟斷。
EDA就是典型例子,被三家公司壟斷了全球市場,並且甲方企業也無動力使用新公司的產品,因為在EDA工具的選擇中,後發企業很難彎道超車。例如在高端晶片的一次流片中,需要千萬美元,而按成本算EDA工具可能只有1%,選擇新EDA產品,如果流片失敗,整個投入都會打水漂,所以新公司很難獲取客戶。反過來,新的EDA企業由於缺乏客戶一次又一次的流片驗證,也幾乎毫無可能達到成熟企業的性能及可靠性水平。
另一方面,中下遊的晶圓廠或封裝廠,都是重資產投資,VC也很少涉足。
但2018年以來,美國開始逐漸「卡」中國的晶片,後來因為中國發展迅速,以各種可以預期的手段,完全封鎖已經很難。美國開始逐步加大制裁力度,不斷嘗試遏制中國增長及高端化,逐漸把技術封鎖往上遊延伸,涉及到了EDA、半導體材料、設備等各個「卡脖子」環節,這意味著中美正在走向科技「脫鉤」,原本半導體產業鏈的全球分工合作將分崩離析。
這將帶來一個影響未來幾十年的結果——全球將出現兩條技術鏈,一條是以原來美係為核心的生態鏈,另一條將是以中國市場為核心,強調自主可控的中系生態鏈。
這給資本的投資策略也帶來翻天覆地的變化,在「國產替代」的大邏輯下,越是國產化率低的短板環節,越具備投資價值。
這種策略的底氣來源於兩點,一是中國市場足夠廣闊,在半導體的應用市場中,全球超過三分之一的消費量都在中國大陸。二是中國大陸正在承接第三次全球產業轉移,一些環節例如封裝測試和中低端晶片設計,已經具備了參與全球競爭的能力。
在設備和材料領域,由於細分環節眾多,存在很多單產品市場規模不小,且沒有重要國內供應商的領域,但這些都是整個產業發展所必須的,是很好的投資機會。
例如在半導體材料領域,這是一個500億美元的市場,但其中70%-80%產品都還未有中國公司涉足,幾乎每個細分賽道都由海外4-5家企業供應,其中有30%-40%的品類都由日本企業供應。
對於一個典型的被外企壟斷的領域,很多公司的毛利率高達50%~70%,中國企業大概率會以比外企低10%以上的毛利率進入。一般來說,如果有兩、三個中國公司參與競爭,一般會令毛利率下降到40%以下;如果有十家中國公司參與競爭,那就需要看到30%以下。所以產業內的供應商數量及先發優勢十分重要。
從公司發展角度看,經緯正在積極布局有潛力成為首個國內供應商的公司。其他重要的考慮因素包括:需求端有機會成長為大市場;現有的供應商是稀缺的,最好僅3-5家外企;主要的客戶群為國內企業,且在快速佔領原屬於外企市場份額的公司。
所有晶片公司的發展都需要跨過兩道門檻。一是要把晶片成功做出來,並達到基礎性能及可靠性的門檻,其中面臨流片費用高、創業企業少量幾次流片失敗就會有倒閉風險的問題,多數公司會因此而倒下。
第二是要能把晶片賣出去。晶片的性能是基礎,同時可靠性也非常重要,這是進入下一階段的重要門檻。
晶片市場是典型的倒金字塔結構。一般的行業是正金字塔結構,低端產品佔據大部分市場份額,高端產品雖然利潤率高,但市場份額低。而晶片市場有一個奇特的現象:技術水平最高的產品,反而是性價比最高的產品,並且在很多時候也是銷量最高。這給後發企業帶來了巨大的發展障礙,後發企業在低端市場很難獲得利潤,也就很難獲得人才及技術升級。
另一方面則是生態,大家都喜歡用英特爾的CPU,就是因為x86上的指令集堆積了我們的一切,電腦上面的軟體、郵件系統等,最開始的底層都是英特爾的指令集,這種生態上的優勢也是一個巨大的門檻。
所以新公司想把晶片賣出去很難。3C是變化最快的,但一款晶片產品依然要用至少一年以上,汽車晶片的要求更加嚴格,所以穩定性格外重要。
不過中國的機會點在於,我們擁有龐大的應用市場,如果下遊的成熟模組公司願意率先使用,那麼上遊的晶片公司就能逐步打開局面。
對於經緯來說,較早布局「新智造「等行業,也將客戶需求反哺上遊晶片廠商;同時投後團隊也將為晶片創業公司的招聘、PRGR、市場、融資等,帶來成體系化的幫助與賦能。
國產化率與國內供應商個數、穩定的供應鏈,對這個領域的新公司來說都至關重要:
除了市場之外,從技術革新角度來看,摩爾定律受制於材料的限制,一定程度上有所失效,這也是令巨頭所擔心的事情。如果不能一直在技術進步上拉開差距,會給後發者(例如中國)以技術追趕的時間窗口:
從團隊角度來看,由於大部分技術路徑比較確定, 最終晶片產品是需要硬碰硬的,所以PPA(Performance,Power,Area)要好,工程能力要強,例如一次流片成功、一次性過車規,要求的是團隊有豐富的經驗,例如經緯投資的芯馳科技就符合這樣的標準。
經緯中國投資經理童倜認為,在具體投資中,國產化率和既有國內供應商個數也是我們看重的指標,國產化率低、行業第一名除以行業第二名比率大的細分領域,是我們優先考慮的。有些賽道雖然前景很廣,但已經有了十家甚至幾十家初創公司,過於擁擠的賽道也不是優良的機會,因為半導體專業化分工明顯,一個細分賽道最終能生存下來並獲得可觀利潤的,可能也就是2-3家公司。
另一個投資視角來源於供應鏈安全,在此次新冠疫情中,很多只有一兩家海外供應商的大公司,都不得不忍受斷供停產的危機。一些中國公司受益於此,如果能成為全球第4、5家有技術、能量產的公司,就能在後疫情時代獲得長遠發展,因為所有大公司都在強調供應鏈安全。
所以,在中美科技「脫鉤」的大背景下,即便很難,國產替代也勢在必行,「All in」國產替代是時代機遇。
國內創業公司的新興機會在哪裡?
我們將進入PC、移動網際網路之後的第三階段:
如今,全球半導體行業正處於一個舊有市場遇到瓶頸,發展動力將出現更迭的關鍵時刻。
半導體是一個波動向上發展的行業,每一次向上的突破,都源自下遊出現了大的新產品拉動需求。
從費城半導體指數(SOX)的幾個大周期來看,基本可以劃為三大階段:
第一階段是PC網際網路時代(1994-2009),技術進步驅動了PC電腦和寬帶網絡技術,但隨著網際網路泡沫的破滅,隨後出現了大幅下滑。潮起潮落中,培育出了諸多半導體龍頭,如三星、英特爾、德州儀器等。
第二階段是移動網際網路時代(2009-2018),隨著移動網際網路通信技術(4G)的突破,智慧型手機接棒PC成為新的增長動力,這一階段實現了近10年的長期增長,全球半導體產值達到3000億美元以上。全球半導體產業鏈也出現了更加精細的分工,設計、設備、材料、製造、代工等環節均出現了壟斷性巨頭。微軟與英特爾形成了系統與晶片綁定的模式,安卓與高通在移動端也形成了強大聯盟。
第三階段就是我們正在經歷的時代(2018年以後),此前全球半導體的增長主要依賴智慧型手機等消費電子的需求,但這些需求正逐漸飽和,因為用戶發現智慧型手機的新型號比舊型號差距越來越小。未來,5G、無人駕駛、人工智慧、物聯網等新技術將提供新的增長動力。
各類別電子設備半導體收入增長率(2017年-2022年);數據來源:Gartner,德勤
在這一歷史進程中,汽車智能化將扮演舉足輕重的角色。
汽車行業經歷了長期發展,如今已經非常成熟,但這是在機械層面。在汽車智能化和電動化方面,才剛剛開始。
智能化和電動化帶來了半導體成本佔比的提升。從2007年到2017年期間,汽車電子成本佔比從約20%上升至40%左右。而半導體成本(即電子系統零部件的成本)已經從2013年的每車312美元,增加到了如今約400美元。據德勤預測,到2022年半導體成本將達到每車近600美元。
經緯在汽車晶片領域亦有積極布局,投資了車規級晶片研發商芯馳科技和琻捷電子,以及高速車載乙太網晶片的景略半導體,我們看好有技術沉澱的公司:
不過,汽車晶片並非一蹴而就,其技術導入周期很長。一般情況下,從做出車規級的晶片到最終量產,至少需要3年時間。首先,需要一個富有經驗的團隊,前後花1.5-3年時間把晶片做出來,再去通過汽車廠商的測試,中國比較快需要1年,海外車企更慢需要2-3年,最終到晶片量產還需要1-2年。漫長的過程需要技術和資本支持,這令很多想進入這個領域的初創公司不得不放棄,在這一領域創業或投資都需要耐心。
除了汽車晶片外,如果按場景來劃分,晶片的應用面太廣了。經緯中國合伙人王華東認為,這也是晶片領域創業和投資的一大特點——你不知道現在的一些冷門產品在未來會不會突然爆發。
例如做低端存儲晶片的兆易創新(603986,股吧),原本是在搶佔一些該領域的國產替代市場,但蘋果突然推出了Airpods,帶動了2019年整個真無線耳機的大爆發,而真無線耳機恰好需要低端存儲晶片,兆易創新也一下子增加了大幾億營收,煥發了第二春。
類似的案例在晶片領域屢見不鮮,這種由下遊產品突然爆發驅動的機會難以預測。經緯中國合伙人王華東認為,面對這種情況,我們選擇的策略是去投真正有技術沉澱的公司,並時刻在市場中感受水溫。有時候雖然反饋周期很長,但只要是技術積累最好的公司,肯定能在資本的支持下等到市場爆發的一天。
半導體產業的另一大投資新方向是AI晶片:
AI晶片是人工智慧技術鏈條的核心,對人工智慧算法處理尤其是深度神經網絡至關重要。
一顆傳統數字晶片僅有30%的時間用於計算,另70%用於內存讀取,所以AI晶片的核心作用在於提升內存讀取效率。這在摩爾定律逐漸失效的當下,意義重大,因為我們已經無法通過物理辦法很快的提升晶片性能。
AI晶片的應用場景很廣闊,簡單來說,如果某個地方有大量的AI算法計算,同時又可以由晶片來承載,那麼這就是AI晶片可以運用的場景。
首先攝像頭(智能安防)就是一個巨大的應用市場,通過AI算法去識別人臉或人流,並且技術導入周期不長。其次是汽車,包括高級輔助駕駛、車載信息娛樂系統等。這兩方面是最大的市場。
另外在推薦系統(比如「千人千面」)中,每位用戶都會對應一個推薦算法模型,不斷根據輸入反饋來訓練,模型很小但量卻很大,這方面也有大量AI晶片需求,但整個市場可能會被巨頭瓜分,最終市場空間只能支撐除巨頭外的1-2家公司。
但從2018年開始,AI晶片的進步也在趨緩,因為計算潛能已經逐漸被挖掘到極致,核心公司的商業化效果也不及預期。並且AI晶片的技術壁壘不算太高,更多是一個生態的遊戲,一端是開源的項目數量,另一端是開發者的數量,當兩方面都突破到一定量級,就可以自然地滾動起來,其背後邏輯類似於滴滴的交易平臺屬性,這主要是巨頭的遊戲。
一些人開始嘗試另闢蹊徑,用新方式來做AI計算,比如光晶片、數模混合晶片、憶阻器晶片等等。經緯在這方面投資了光學AI晶片公司Lightelligence,沈亦晨團隊希望通過光子技術進行AI計算,有望將現有AI晶片的計算能力提升1000倍,同時將能耗降低至百分之一。
但這些新概念離量產還比較遙遠,目前還沒有一種能在產品上趕超傳統數字晶片。從投資的角度來說,我們認為需要有前瞻性的眼光和布局,但也不能過度為技術概念買單。
隨著消費類電子產品需求飽和,半導體行業的新增長將來源於新興領域,特別是汽車和人工智慧的半導體應用。新領域的突破非常困難,但存在彎道超車的機會,一旦做好,可能就會引領整個行業的發展。
總結
綜上,我們認為中國半導體晶片行業正經歷一個巨大的勢能,在中美「脫鉤」的大背景下,未來可能形成以中國為核心的另一個生態圈。
從費城半導體(SOX)指數看,半導體經歷了PC(個人電腦)、移動網際網路(智慧型手機)、5G/AIOT(穿戴設備、車物聯網),在產業鏈各個環節誕生了無數偉大的巨頭。
中國作為後發國家,「國產替代」的技術路徑是確定的,因為前人已經把路走了一遍,從這層意義上說,在這一領域的追趕確定性較高,並且肉眼可見的投資機會正在迅速減少,需要及時布局。
而在AI晶片或是某些領先的細分領域中,我們也能看到越來越多的中國公司站在全球前沿,他們若能成長起來將引領全球的發展方向。
如今,我們已經站在了全球第三次產業轉移的關口,並且中國大陸已經佔據了全球半導體消費總量的35%。若半導體進口全部國產化能令中國GDP直接增加恐怖的3.2%。
二十年後再回望如今的中美科技戰,肯定是無比震撼的,我們將在未來十年「All in」其中,想想,這也是一件令人激動的事情。
參考資料:
1、《半導體:從EDA,半導體設備和日本經驗看全球半導體價值鏈的投資機會》,中金公司
2、《2020年半導體行業展望:國產化和上行周期的投資機會》,中金公司
3、《電子行業專題研究:中國半導體核心發展趨勢與投資機遇》,中信證券(600030,股吧)
4、《半導體商業模式要「去全球化」》,國信證券
5、《行業景氣向上,國產替代邊際加速,繼續看好半導體產業鏈機會》,廣發證券(000776,股吧)
6、《半導體自主可控全景研究:半導體自主可控全景研究》,西南證券(600369,股吧)
7、《半導體行業景氣周期全景圖》,平安證券
本文首發於微信公眾號:獵雲網。文章內容屬作者個人觀點,不代表和訊網立場。投資者據此操作,風險請自擔。
(責任編輯:王治強 HF0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