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繭》「編校說明」介紹:
1938年春季,費孝通先生進行了博士論文答辯。之後數月,他需對論文進行修訂。閒暇時,他做了一些輕鬆愉快的事。其中一件,便是在其業師之一弗思(Raymond William Firth,1901—2002)的鄉村寓所南英鄉間「桑谷村」(Thorncombe)寫作這部英文中篇小說《繭》(Cocoons)。同年6月20日,他將這部手稿作為禮物,呈給他的師母「親愛的弗思太太」。《繭》一書手稿一直被弗思夫婦珍藏著,如今被收藏在倫敦經濟學院(LSE)圖書館「弗思檔案」(Firth Papers)中。(《繭》,第137頁)這部小說不到7萬字,一共20章。小說採用有點像西方電影常見的結構方式,即通過主人公的敘述來展開故事,小說的第一章引入,最後一章是又回到現實,整體設計非常精巧。
20世紀30年代後期,柏林空防演習持續不斷。某天月圓之夜,通先生從「覆蓋著厚厚的窗簾和黑色的紙」的房子中出來,在康德街的天津飯店用餐時遇到了校友王婉秋。通先生在閱讀德文報紙時介紹了國內太湖地區遭到日軍轟炸的新聞,王小姐聽後臉色蒼白,筷子都掉到了地上。從飯店出來後,他們去了咖啡館,在那裡,王小姐講了她的經歷。
在蘇州和杭州之間的一個小鎮上,一間絲廠開張了。絲廠的廠長吳慶農是一位留美歸國的青年,是一位要履行自己「資本→生產→生計」這個資本價值理論的青年人。絲廠一共有三位管理者。李義浦是協助廠長負責絲廠日常業務的青年,思想進步,抱負遠大。王婉秋是管理員,大概相當於如今的人力資源部負責人,她的職責是從農村招聘工人並培訓他們。絲廠開張和墊資收購蠶繭的做法,觸動了當地放高利貸者和壓低價格收購蠶繭的人的利益。
小說的重要角色是張嬸一家三口,包括老實守寡的張嬸、其兒子三福、童養媳寶珠。寶珠是絲廠的新進員工。張嬸和他兒子一直都怕惹事,也怕寶珠走出家門長本事後不再回來了。那些被觸動了利益的人,利用張嬸和她兒子的膽小,利用王婉秋欲愛不得的私心,編造了絲廠裡李義浦欺辱女員工事件,想讓絲廠無法按期交貨最後被蔣老闆收購。後來女工父母和工廠負責人面對面對話。在寶珠和三福敘說事情前因後果後,勞資雙方和解,王婉秋的私心也被大家看穿了。書稿的最後,即第20章一共三段,不到140個字,作者最後一語雙關地說:「我便與她分開了,我知道她早就找到了路。」
20年代30年代國內文壇出現了一大批鄉土文學、左翼文學作品,一般的模式是:貧窮的情節化和結局的革命化(餘榮虎:《貧窮 革命 猶疑——20世紀30年代鄉土文學的三個關鍵詞》,見《廣西社會科學》2010年第12期第109頁)。而作為一位留學英國的博士生,費孝通創作這部小說是作為學業之餘的放鬆。可以看出,這部作品不是「遵命文學」。小說取材和人物都來源於作者熟悉的生活,沒有當時流行的所謂的「革命化」,更沒有公式化、口號化和人物臉譜化的感覺。貧窮不是小說主要敘寫的內容,結局也沒有那種光明的尾巴。
《繭》的故事發生於費孝通非常熟悉的類似江村的江南小村鎮,那裡人們主要以種蠶和繅絲為業。主要人物寶珠,也是作者做過深度研究的人物對象。在附錄「江村通訊」《三 人口限制和童養媳》中,費孝通主要分析了產絲區女子的工作和當地童養媳制度。書稿展現的是20世紀30年代後期吳地的人情畫卷,特別是他們的思考方式、生活方式、人際交往,都讓人感覺親切。書中人物很多都採用吳地特有的稱呼,比如「嬢嬢」「老娘舅」等。人物語言都是吳儂軟語,和絲廠職工寶珠等人的語言習慣非常相符。
附錄部分編入費孝通7篇「江村通訊」。這7篇通訊都是寫於1936年7—8月間,都是介紹江村的經濟、婚姻狀況、男女勞動力在經濟中的地位等。讀了這些,我們再看小說,就更能理解作者對書稿中主要人物寶珠的命運安排了。閱讀附錄內容,再聯繫這篇小說,說這部小說是「作者名著《江村經濟》核心部分的『文學版』」(《繭》,第173頁),覺得還是非常有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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