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敬胡舒立和她創辦的「財新」

2021-01-09 騰訊網

人物檔案

胡舒立在雲南

胡舒立,1953年生於北京,文革時為北京101中學初一學生,曾經下鄉、當兵。1978年考入中國人民大學新聞系,1982年畢業進入工人日報社任職。1992年任《中華工商時報》國際部主任和首席記者;1998年創辦《財經》雜誌;2009年創辦財新傳媒任總編輯。現任財新傳媒總裁,中山大學傳播與設計學院教授,中國人民大學新聞學院兼職教授;同時擔任路透社採編顧問委員會委員、世界經濟論壇國際媒體委員會委員等職。

最危險的女人?

同學眼中的胡舒立

作者:李培禹

胡舒立又站在風口浪尖上。其實,自從我們大學畢業後,她就沒消停過,用句當年時髦的話說,她是「立在改革潮頭的弄潮兒」。

四十多年來,我們人大新聞系78級的同學,大多在新聞行當各顯身手,身在天南地北,心卻互助相望。舒立就是那個常常把大家的目光聚集在她身上的一位,只是這次,她和她的財新團隊,在武漢新冠病毒戰疫中連發重磅深度文章,把全國人民的目光都聚攏過來了。

左起胡舒立、汪朗、張亞、朱舫、李培禹、楊大明、王勤學

我在朋友圈轉發「財新」的報導時,常有朋友跟帖,希望能介紹一下這個傳奇女子、新聞大咖。我便把以前網絡上很有名的《中國最危險的女人》(也有題作《世界最危險的女人》)的文章推薦給他們看。推薦多了,我漸漸不安起來,這是我們班那個穿著一身「國防綠」,鮮紅的領章映襯著青春朝氣的小女兵嗎?忽然,耳邊響起阿範「舒拉,舒拉!」的叫聲,——這才是我們同班同學眼中的她呀。

舒拉與姐姐卓婭

舒立原名叫舒拉,她家當然還有一個叫「卓婭」的。父母給起的名字,期盼兒女能像蘇聯英雄一樣去走人生路。舒立是後來她自己改的名,如果你聽見有人和她打招呼時稱一聲「舒拉」,那肯定是我們班的「鐵磁」。大學四年,真忙啊!讀書、聽課、複習、考試,匆匆地就去報社實習了。然而畢竟一幫子青春男女在一起,我們班又是男生多女生少,屬「狼多肉少」,;六個女生都在班裡找到了心儀的人,唯獨舒立沒有。

一些好奇多事者,委派大熊去摸摸底。很快,大熊怏怏而歸,唉,沒戲啦!他們英語快班的苗棣捷足先登了,這傢伙一米八幾,偏偏喜歡小鳥依人的,把咱班的小女兵拿下了。

2009年青島,大學同學聚會

大熊說沒戲那就真的沒戲了,儘管舒立十分出眾,好像我們班的英雄好漢們都知趣地往後退了。那時的舒立,青春的心也沒在新聞系,班裡的活動她參加的很少,下了課拿起書本就走,旋即便沒了身影。她是去找苗棣了,大把的時間、青春、愛情盡情地揮灑,倆人一路走來。

舒立跟我有件事,當時是悄悄進行的,至今知道的同學也沒幾個。那時班裡一幫壞小子,只有年齡最小的阿範(範蔚萱)有女友,人家是從幼兒園就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一起長大的。劉揚、楊新、張亞、楊大明,當然少不了大熊張偉光,有空就吵吵著尋找愛情,無聊起來就圍著阿範,齊喊:「我們想念薇薇!我們要見薇薇!」要阿範的女友宋薇介紹幾個她的閨蜜過來認識認識。我也在這支起鬨大軍中,嚷嚷起來也挺賣勁的。舒立是護著阿範的,常把我們轟散了。

胡舒立與楊新

這天,胡舒立找到我,問:「培禹,你真的沒有女朋友嗎?」我說沒有。她眼睛盯著我,說:「那好,我給你介紹一個吧。」舒立是認真的,我也認真地聽,她說這是家裡一個阿姨託她的,大家閨秀,條件非常好,一、二、三、四……她用她慣有的連珠炮似的語音,說得我心花怒放。戛然而止!說好時間,地點呢,就去舒立家。為了穩妥,她叫來祁林,囑咐他盯著我一定準時過來,順便幫我把把關。

祁林是我們班裡最認真的人,舒立託他真是託對主兒啦。星期天下午,我倆騎車出發,出發前他細心地找來氣筒,幫我給自行車補了氣。路上有點頂風,祁林呼哧呼哧地話就沒停,他說,培禹你好福氣,舒立出面給你介紹的對象,錯不了,大家閨秀,部隊子女……儘管那天頂風,我倆還是提前到了。

胡舒立與範蔚萱

咦?怎麼舒立站在大門口,風吹動著她的絲巾。見到我們,她快步過來,連珠炮似地說:「哎呀,對不起對不起,培禹對不起!這個女孩沒有那麼好,我也是第一次見,主要是不好看。千萬原諒啊,阿姨說的太有水分了。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說了。」還沒容我和祁林搭話,她又說:「你看我都把人家約來了,而且阿姨也跟來了,一會見了面,培禹不許表現出看不上人家,抬腿就走啊。咱們是大學生,要表現出文明素質啊。」

就這樣,我們見了面。事後,舒立對我的表現還是滿意的,她說,看不上很正常,但不能輕視人家,女孩子最怕是受打擊了。若干年後提起此事,我開玩笑對舒立說,當初你怎麼斷定我看不上人家?要不是你攔著,我們的小二都能打醬油了。她「哼」了一聲,給我一句:「我還不了解你?」

左起秦朗、陳保田、陳湘安、謝一寧、傅紹萬、盧盤卿、胡舒立

同窗四年,匆匆而過。1982年我們畢業了,舒立的第一個新聞崗位是《工人日報》,而我被分配到了《北京日報》。那是一段改革開放的「黃金時期」,我們各自忙著。

忽然,舒立打來電話,仍是一通「連珠炮」。我聽明白了:她負責的《工人日報》國際部要搞一個「三資企業寫真」徵文活動,需要一篇寫「順美服裝」的稿子。「順美」是北京順義縣與新加坡合資經營的企業,當時「順美服裝」火得不得了。她告我,據說這家合資企業比較牛,一般不接受採訪,可我們選題中有它,就必須有稿子,於是請你出馬,拿下!

2008年天津,大學同學聚會

我實在想不起為什麼就答應接下了這活兒,是當年欠她給俺介紹對象的人情吧。好在那時我也算個「京城名記」,順義又比較熟,我找到主管外經貿的魏副縣長,我們關係很鐵。老魏剛剛當選縣人大常委會主任,又升了一級。他答應我說:「一定陪著去,一定讓老總出面接受採訪……」就這樣,難題解決,採訪順利。我抓緊完成了寫作、送審,交稿。舒立也不回話,但很快我寫的那篇《「順美」之美》,便在《工人日報》二版頭條位置發表了,全文一字未動,應該是她還算滿意吧。除了較高的稿費,她好像沒有說感謝我,沒有。舒立,你欠我一聲謝謝!

多年來,我們人大新聞系78級同學之間的情誼,就是這種「身在天南地北,心卻互助相望」的親近。

左起謝一寧、傅紹萬、胡舒立

舒立是不會消停的,永遠向前進取是她的本性。忽然,又接到她的電話了,是從福建廈門打來的,照例,一通「連珠炮」。原來,她已是《工人日報》廈門記者站站長、首席記者了。她說,你在北京日報不太順吧(她怎麼知道的?),來廈門吧。我們這裡有房子,有車,改革開放前沿,多少東西可寫啊!誰能拒絕她的真切邀請,我馬上答應可以考慮。舒立說,三天之內回復我。無奈,北京日報不放人,我去找滿運來社長,滿社長乾脆來一句:「沒門兒!是我讓人事處不放你走的。」沒轍沒轍,與我們班「女神」合作共事的機會失去了!

左起盧盤卿、胡舒立、孟國治、郭少達、楊大明

舒立仍不消停,她不斷向前進取,《中華工商時報》《財經周刊》,到今天紅遍全國的財新傳媒集團,簡直讓我們這些老同學看的眼花繚亂、羨嘆不已。好在我們班的楊大明,三十多年始終鞍前馬後地跟著舒立,成為她最得力的助手。大明好辛苦,大明功不可沒!

同班同組同學登臺亮相。左起吳工聖、孟國治、盧盤卿、胡舒立、李寧、王玉玲、魯難、陳平

近年來,每年的同學聚會,大家都希望舒立、大明參加。他倆總說爭取爭取,可真來參加的班聚沒幾次。2014年,全班同學到普陀山歡聚,舒立終於匆匆趕來了。有幾個壞蛋惡作劇,把舒立已多年沒見過面的同學蔣克誠、許群等叫過來,一一給她介紹道:「這位是中共浙江省委副書記蔣克誠同志……」舒立上前握手,客氣地說:「蔣書記那麼忙,還過來......」哈哈哈,哈哈哈!周圍的同學都樂瘋了。舒立認出了老蔣、許群,也大笑不止,她親切地一一擁抱了自己的老同學。

左起蔣克誠、李光茹、胡舒立、翟建昌、趙海嘯

今天,我們人大新聞系78級的胡舒立,還在新聞一線戰鬥著、拼著。老同學們懂得,她和她的團隊在與新冠病毒疫情戰鬥的同時,還冒著另一種巨大的風險啊。

舒立,我們為你祈禱,為你加油。我們和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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