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華社西寧8月12日電題:草地生態專家趙新全:情深不舍三江源
新華社記者王金金、耿輝凰
他雖年過六旬,仍能一年六訪平均海拔4000米以上的三江源,採集一線生態數據服務50餘家國內外科研機構及教學單位;他曾告別家人遠赴丹麥求學,回國後潛心研究退化草地治理,還綠萬畝黑土灘;如今,他放棄了成都安逸的退休生活,毅然回到高寒缺氧的高原腹地,繼續探尋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密碼。
61歲的趙新全是中國科學院三江源國家公園研究院學術院長,孜孜探索「生態合理,經濟可行,農牧民可接受」的草地生態科學生產方式,他38年的學術歷程熠熠生輝:牽頭組建中國科學院三江源國家公園研究院,開展國家公園草地承載力方法及草地與食草動物平衡的理論研究,開創生態與民生協同發展、科研與生態工程相結合的研發體系支撐三江源國家公園體制試點建設……
自從來到青海,趙新全便和高原的草場、牛羊較上了勁兒。
1982年8月12日,趙新全清楚地記得這一天。身穿軍大衣、蜷縮在解放牌大卡車的木椅子上,剛從學校畢業的他一路搖搖晃晃地翻過了海拔3940米的達坂山,來到中國科學院海北高寒草甸生態系統定位站。
海北站位於海北藏族自治州門源回族自治縣境內的祁連山腳下,距離西寧市約160公裡,海拔約3200米。在這裡,年輕的趙新全成了173隻羊的「羊倌」,為摸清不同季節家畜體重變化規律,除了日常採樣、監測工作外,他需要每個月給所有的羊稱體重。
「一次放牧實驗時把羊弄丟了,可把我和同事嚇壞了。」趙新全回憶道,為了找羊,他們連夜摸黑趕路,穿過被稱為「亂海子」的沼澤地,挨家挨戶打聽。第二天早晨,終於順著血跡找到了耳朵上實驗標記被割掉的羊。
「找不到羊,已經堅持5年的實驗就白做了。」趙新全說,找到羊,心裡踏實了,可雙腿已經沒有力氣往回走了。
走夜路,一隻手提著褲子、另一隻手用褲帶驅趕野狗;冬天鑿冰取水,手粘在鐵桶壁上生生撕下來一層皮……生活雖然艱苦,但功夫不負有心人。通過長期在高原畜牧生產一線蹲守,趙新全摸清了適度放牧強度與家畜生產的規律,並提出了草場「取半留半」的科學利用概念,一度在國內外相關研究領域引起關注。
1997年,趙新全在丹麥完成博士論文後,再次回到青藏高原。這次,他將目光投向了三江源地區。
青海省果洛藏族自治州的大武灘,曾是當地有名的黑土灘。「草灘都荒了,怎麼能再變綠?」在眾人的疑惑與不解中,趙新全和他的研究團隊決心啃下這塊「硬骨頭」。
一年時間內,他帶著團隊同事風餐露宿做測量、搞實驗,硬是讓昔日的黑土灘變成了「風吹草低見牛羊」的青青草原。「得益海北站積累的研究成果,感謝曾經的牧區生活經歷。」趙新全說。
終於,趙新全和團隊發明研製出27項草籽生產及退化草地生態恢復技術,選育了5個青藏高原適宜優質飼草新品種,建立了新品種國家種子基地主導牧草良種繁育,開闢了營養生態學新領域。
「最舍不下三江源。」2018年8月17日,原本已經調到成都準備退休的趙新全再次回到青海,於同年9月擔任三江源國家公園研究院學術院長一職。2019年,60歲的趙新全向組織提出延遲退休的申請。
趙新全說:「在三江源設立我國第一個國家公園體制試點,給了高寒草地生態研究更大的展示舞臺。」
如今,翻看趙新全的微信朋友圈,都是他在野外考察時的所思、所想、所感。「你看,這是我們2019年拍到的藏狐捕食鼠兔的畫面」「冬日的可可西裡,黃色是這裡的主色調」,指著一張張照片,趙新全向記者分享自己的科考經歷。
「三江源國家公園試點區域及毗鄰區域整體變暖變溼變綠,植被生產力趨於穩定,野生動物數量明顯上升,生態服務功能逐步提升。」談到三江源,趙新全總是充滿激情,「這是片神奇的土地,有獨特的自然風貌,還有世代逐水草而居的牧民,我永遠去不夠、看不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