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贛的《路邊野餐》是致敬了塔可夫斯基,是長鏡頭和詩的交響曲

2021-01-08 惠薇講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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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贛的《路邊野餐》是致敬了塔可夫斯基,是長鏡頭和詩的交響曲。安德烈·塔可夫斯基,1932年4月4日出生於蘇聯小鎮扎弗拉熱,詩人阿爾謝尼·塔可夫斯基之子。1986年12月28日因癌症病逝於巴黎,享年54歲。1979年,安德烈·塔可夫斯基在愛沙尼亞拍出了科幻傑作《潛行者》,電影改編自斯特魯伽茨基兄弟的經典短篇小說《路邊野餐》不由想到畢贛。他對潛意識和外部世界的無縫隙轉換,正如影片中那行詩句:過去、未來只是現在的繼續,一切變化只是在水平線那裡閃爍。

這是一些關於老塔電影的隨筆,就像第一個鏡頭前升起前的旁白一樣,舒適的intro,重看的理由。1972年的長片處女作《伊萬的童年》,以「夢境」作為敘事籌碼,整個故事從伊萬的夢境開始,又以伊萬的夢境結束。童年的布穀鳥、戰壕上的風門和營房中的臆想,都如同夢境中的一枚枚記憶碎片,穿插在伊萬天真無畏的日常鬥爭中。而1983年的《鄉愁》開篇第一個鏡頭便是塔可夫斯基生命中最重要的回憶:土地,水源,馬匹,狗。

1975年的《鏡子》無疑是一部將塔氏非線性敘事運用得最為爐火純青的作品。在宛如夢境的《鏡子》中,老塔常常只保留必要的意象,並不加以任何解釋說明,同時在影像時序上相互錯位,構建出一種類似於「破鏡重圓」的碎片化拼貼敘事。假如塔可夫斯基以線性時序處理《鏡子》的話,無疑應該是先有童年第一眼見到母親的手,再有成年後黑夜夢境中的依次閃現。然而,這是一部偉大的塔可夫斯基電影,敘事邏輯永遠不該遭受日常的掌控,所有記憶、夢境、幻想、白日夢,如水流般彼此交織融合,早已無法明確區分開,唯有吉光片羽的生命體驗是活生生的。

英年早逝的塔可夫斯基一生只拍了七部半電影。所幸,長鏡頭拯救了他。詩意流淌的長鏡頭無形中延拓了老塔的藝術時空,正如他始終堅守的嚴肅的創作理念——藝術家應當承擔近似上帝的使命,藝術創造不是自我表達或自我實現,而是以自我犧牲創生另一種現實、一種精神性存在。在《伊萬的童年》中,塔可夫斯基還處於長鏡頭探索階段,尚未抵達登峰造極的地步。但他卻別有技巧地調動了長鏡頭的蒙太奇功能,藉由空間層次的逐漸變化,極其細微地展現了時間靜靜流淌的過程。一個鏡頭內部完成豐富的變化,甚至跨越現實與夢境的鴻溝,將伊萬生命中的白天黑夜連成一種極具凝視之美的詩意狀態,令人嘆服。

在《潛行者》中,塔可夫斯基同樣使用了大量的長鏡頭極力去製造出一種神秘主義氛圍。作為影史上最與眾不同的內涵型科幻片——《潛行者》被賦予了高度的隱喻和象徵意味,而長鏡頭的運用則為全片締造了一種壯觀而肅穆的史詩氣質。塔可夫斯基生命中倒數第二部的電影作品《鄉愁》則為我們貢獻了影史上最偉大的長鏡頭之一。漫長的八分四十五秒,戈爾恰科夫手持燃燒的蠟燭涉入聖凱薩琳水池,教堂無聲地搖曳,沒有布穀鳥的歌聲,水很靜。塔可夫斯基如此不動聲色地完整展示了這場朝聖般的儀式—莊嚴而神秘的詩性之美。

塔可夫斯基的父親阿爾謝尼伊·塔可夫斯基是蘇聯著名的詩人,他的詩常常出現在兒子安德烈的電影作品裡面,尤以《鏡子》中的那首詩最為經典:「透過監獄的圍欄它聽到:樹林和草地的歡騰,海水的喧鬧我夢見另一個人的靈魂,穿著另外的袍子,掠過懷疑直達希望,像酒精那樣,燃燒而沒有陰影」由此,母親倚坐圍欄的孤獨背影,便成為了《鏡子》中最著名的劇照。

初看塔可夫斯基的影片仿佛是個奇蹟。驀然我發覺自己置身於一間房間門口,過去從未有人把這房間的鑰匙交給我我認為塔可夫斯基是最偉大的,他創造了嶄新的電影語言,捕捉生命一如倒映,一如夢境。——英格瑪·伯格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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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為什麼會看不懂《路邊野餐》呢?
    《路邊野餐》的故事其實很簡單,但很多觀眾直言看不懂,逼得導演畢贛在接受採訪時不得不說「看不懂我的電影,我可以道歉」。打破線性敘事模式的電影其實有很多,這不是畢贛的首創。但畢贛這部《路邊野餐》選擇打破線性敘事模式,是由其電影思考的主題決定的。
  • 畢贛:我一點也不文藝
    最開始導演在寫劇本的時候借用了一個黑色電影的框架,其中包括懸疑、兇殺等元素,在類型上完成度很高,但之後導演打破了這種類型敘事,將現實與過去,真實與夢境相互交織,最引人矚目的是其中有一段長達60分鐘的3D長鏡頭,令人目眩神迷。導演畢贛希望觀眾在欣賞影片時,能夠「感覺到後面那部分多麼輕巧,就像夢一樣輕盈。」與那部驚豔的處女作《路邊野餐》一樣,該片也選擇在畢贛家鄉凱裡拍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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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當《路邊野餐》在7月15號在內地上映後,它的首日票房僅為104萬,而它周末的排片也還不到1%。藝術電影在中國電影市場的尷尬處境被又一次的印證了。只是,當我們對話這位《路邊野餐》的導演畢贛時,他對票房與市場是顯得完全不在意,甚至是「毫無概念」的。只是當記者詢問他是否介意片方也使用「下跪求排片」這類宣傳手段時,畢贛才堅決的說了一句:「我不允許他們這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