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向黎:杜甫埋伏在中年等我

2021-01-20 澎湃新聞
潘向黎:杜甫埋伏在中年等我

《環球人物》記者 | 毛予菲

《梅邊消息:潘向黎讀古詩》出版後不久,作家畢飛宇在上海的一家咖啡廳聽到周邊有人閒聊「沒編消息」,還以為是某報社的編輯在誇耀自己當日的悠閒。當天晚上他才明白,這個「梅邊消息」原來是好友潘向黎的新書。

這個讓人有點摸不著頭腦的書名,「其實很費了一番思量」。書名最初叫《詩清響》,但責編張引墨認為字數太少,含義也不明確。後來,負責此次出版的北京十月文藝出版社總編輯韓敬群,根據詞人姜夔的名作《暗香》想到了「喚起玉人」的「梅邊吹笛」。由此,潘向黎的先生又突然想起,她曾經寫過一篇《梅花消息》。潘向黎眼前一亮,「梅邊」比「梅花」想像的餘地更大,於是《梅邊消息》就這樣定了——

「古詩詞就是我心目中的一片古老的梅花,梅樹雖老,花卻長新;歷代人讀詩猶如賞梅,那些激勵、感觸、思考、發現,就是源源不斷的梅邊消息。」2018年9月,「潘向黎和她的梅邊消息」新書分享活動在思南文學之家舉行,這場古詩對談的嘉賓是潘向黎、畢飛宇。

思緒橫飛,不受拘束,這是潘向黎。新書出版一個月後,有一次她和畢飛宇在電話中聊得正歡,兩個不常露面的作家,突發奇想來了一場古詩對談。接受《環球人物》記者採訪時,潘向黎說,「讀詩是一種享受」,她喜歡「古人下了朝堂回到家裡自我、悠閒的狀態」。

對談這一天,潘向黎穿了一件淺色印花旗袍,頭髮往後梳得很整齊,優雅又端莊——這也是潘向黎。正如新書《梅邊消息》,「記錄了閒步看花的清賞之樂,跨越時空與古人的悠然心會」。畢飛宇說:

「在這本書裡,我看到向黎影影綽綽的步態和身姿,我覺得向黎很美。這種美,大家閨秀才有。」

讀杜甫,也是在懷念父親

微信朋友圈裡分享最多、流傳最廣的,是《梅邊消息》中的一篇《杜甫埋伏在中年等我》。此文備受追捧,因為「平實無華」「沉鬱頓挫」的杜甫,戳中了不少已經步入中年的讀者;更是因為——潘向黎寫杜甫,也是在懷念父親。

作為復旦大學中文系教授、評論家的潘旭瀾,在女兒只有幾歲時,就為她親手抄寫唐詩宋詞集。潘向黎出生在福建,12歲前跟著母親在老家生活,父親在上海任職。於是,父親留下的這些手抄古詩,成了她愛不釋手的寶貝。第一次讀「楊花落盡子規啼,聞道龍標過五溪」「千裡鶯啼綠映紅,水村山郭酒旗風」,潘向黎不知道詩裡到底說的是什麼,描繪的到底是何處景色,父親又不在身邊,沒人可問。後來她讀著讀著自己想明白了:「把千裡之外的景色『拘』到讀詩人的面前,讓人覺得置身其中,這個詩人很有手段。」

從初中開始,潘向黎和母親從福建搬到上海,一家人終於團聚。她開始在父親的書架上找感興趣的書來讀,其中大多都與古詩詞相關。父親還給了她破天荒的待遇,同意她在自己已經滿是批註的書上做記號。後來,父親在日常生活中聊起古詩,潘向黎也能和他一起談論。聊到喜歡的詩人,父女兩人有很多看法一致的地方,他們都推崇王維、李後主,都佩服蘇東坡,也都很欣賞三曹(曹操與其子曹丕、曹植)、辛棄疾……而最大的差異就是對杜甫的看法。

潘向黎寫杜甫之於父親:「他覺得老杜是詩聖,唐詩巔峰,毋庸置疑。」讀書讀到擊節處,他來一句:「語不驚人死不休!」——這是杜詩;看電視不論哪國的天災人禍,他會嘆一聲:「眼枯即見骨,天地終無情!」——這也是杜詩;收到朋友的新書,他有時候讀完了會等不得寫信而給作者打電話,評價以杜甫的一句「庾信文章老更成」開頭。晚餐後,父親常常獨自在書房喝酒,帶著酒意一邊踱步一邊念杜甫。直到夜深了,潘向黎不得不打斷他:「媽媽睡了,您和杜甫都小聲點。」

2018年9月,潘向黎為朋友題贈新書《梅邊消息:潘向黎讀古詩》。

而當年的潘向黎涉世太淺,「上世紀80年代讀中文,滿心是薔薇色夢幻的少女,怎麼可能會早早喜歡樸實的杜甫?」不過對於不同的觀點,父親從不說服,更不以家長權威壓服,而是饒有興趣地聽著她「胡說八道」,或者和她爭論好幾個回合,最後鼓勵她把自己的感受都寫下來。

直到30多歲的一天,潘向黎重讀杜甫的《贈衛八處士》,改變來得突然又徹底。

「昔別君未婚,兒女忽成行」「十觴亦不醉,感子故意長」,意思是「當年你還沒結婚,如今兒女都成行了」「大難過後,老友重逢,自然高興,多少杯都喝不醉,但時光全沒了,這又是苦澀的」。杜甫對時光格外敏銳,卻如話家常一般寫出來,潘向黎從中讀懂了年輕時體會不到的時光流轉,理解了人世的冷和暖。

「這不是杜甫,簡直就是我自己」「原來,父親喜歡的杜甫,不動聲色地埋伏在中年裡等我,等我風塵僕僕地進入中年」。

潘向黎40歲那年,父親去世。安葬父親的時候,她和妹妹將那本他大學時代用省下來的夥食費買的、又黃又脆的《杜甫詩選》一頁一頁撕下來,仔仔細細燒給了他。「這個時候,我真正懂得了『莫自使眼枯,收汝淚縱橫。眼枯即見骨,天地終無情』這幾句的含義。」

潘向黎一邊寫杜甫,一邊寫中年的況味、成長的悲喜交集……「我從小就認識杜甫。他早已成為我家的一員,可能也是中國千萬家庭中的成員之一。我寫到杜甫,喚起了他們讀詩的回憶,尤其是對『流年』感覺越來越清晰的中年人的回憶。」

「一點冬烘氣都沒有」

從不輕易給別人寫評論的畢飛宇,這一次忍不住寫了一篇4000字的「讀後感」。「看到新聞,『《梅邊消息》收錄了潘向黎潛心研讀、品鑑中國古典詩詞的散文』。這句話我不能同意。

她在詩歌上無論花費怎樣的時間,統統與『潛心研讀』無關。這樣的書,潛心『研讀』的人真寫不出來。她在詩中晃晃悠悠的,一點冬烘氣(掉書袋的迂腐之氣)都沒有。」

跟古人跨著時空對話,讀詩最怕太「隔」。而潘向黎讀詩,以生活為切點。一個朋友在微信裡貼出在茶室飲茶的照片,「瑞香嫋嫋,好不自在」,配上的文字卻是:「重要的客戶跑了,正在衝刺的項目卡住了,馬上又要出國,行李都沒時間準備,整個人失去方向,乾脆先出來喝個茶。」潘向黎馬上點讚,再加上一句「若待皆無事,應難更有花」;讀到一篇愛因斯坦的處世哲學短文,她想到了疏離自適的韋應物,「自適一欣意,愧蒙君子憂」「塵襟一蕭灑,清夜得禪公」……

對她而言,對古詩的理解,其實就是對生活的理解。如此「通透」的解讀,給讀者帶來了驚喜——「因為貼著自己的生活,所以也貼到了讀者的生活。因為深入自己的內心,所以也深入了讀者的內心」。

潘向黎讀詩,不願意吞吞吐吐、囁囁嚅嚅地與人「商榷」(畢飛宇語)。《梅邊消息》更像一本私人筆記,

「一首好詩就像一座花園,每種解釋都是通向花園的不同的小徑。在花園欣賞到了美的景色,或者闖入一片沒有被前人發現的小角落時,我也有了屬於自己的喜悅和平靜」。潘向黎散文集《梅邊消息:潘向黎讀古詩》,攝影:劉運輝。

古詩裡泡久了,各種靈感自然而然冒了出來。杜甫有名句「顛狂柳絮隨風舞,輕薄桃花逐水流」,因為「輕薄」一詞,後世普遍覺得這位大詩人不大喜歡桃花。潘向黎卻不以為意。「『桃花一簇開無主,可愛深紅愛淺紅?』就是證據。一樹桃花盛開,花色有深有淺,是該更愛深紅色的,還是該更愛淺紅色的?杜甫竟然很糾結。因為喜歡,所以糾結。」關於「顛狂」「輕薄」,潘向黎的理解是:「老杜的這首詩是單純的傷春之作,這兩句也是實景摹寫。對柳絮和桃花,罵是罵了,但是是那種由愛生恨的罵,類似於『我那麼愛你們,你們卻這樣輕易地就隨流水走了!』這種『似罵似憐』的口氣,在老杜筆下很常見,『多事紅花映白花』『韋曲花無賴,家家惱煞人』『劍南春色還無賴,觸忤愁人到酒邊』。我喜歡桃花,也喜歡杜甫,找到足以支撐新觀點的證據,我心滿意足。」

韋應物的《春宮宴》屬於古詩中的代言體,表面上代女性抒情、代女性訴苦,而深層的意思,仍然是作為男性的作者在抒發自己懷才不遇的哀怨。這一點,許多前人早已說過。而讀到這裡,潘向黎突然想到:既然是男性藉以自喻的詩作,女性讀來為什麼也能被感動?她的結論是:「男子抒發自己仕途蹭蹬的苦楚時,在無意中懂得了女子對一段好姻緣的渴望。也許這個時候,兩性才能心靈相通,不同病而相憐。」

對於一些與前人定論相悖的洞見、「不著調」的論點,南京大學教授、學者王彬彬心領神會:「這就有點意思了。男性寫代言體詩,寫著寫著一不小心理解了本來不屑於理解的女性的不幸與苦難。有了潘向黎這番穎悟,此後再讀那些代言體的詩,感受就不一樣了。」

畢飛宇最了解好友潘向黎:「文學是自由的,實在沒有終極真理。只要言之成理,有根、有據,你就說唄。」

「不是文學需要我,而是我需要文學」

古詩不離手的潘向黎,其實在大學讀的是現當代文學專業。最初邁入文壇,她寫的是當代題材,後來讓她拿獎拿到手軟的,也是當代題材的寫作。

18歲時,潘向黎開始在福建泉州某地方雜誌上發表散文,後來她的文章登上了《文匯報》。1992年到1994年,她在日本留學,回國後任《文匯報》副刊編輯至今。忙著編輯業務之餘,潘向黎開始在兩個隨筆專欄的寫作中嶄露頭角。其中一個專欄是《作家報》開設的「人在東京」,另一個是《南方周末》「江南摺子」,分別寫東京留學期間的見聞與都市生活中的感懷。「不是純文學的作品,但我寫得心直口快、理直氣壯,有點類似於現在微信朋友圈裡幾百字的短文。」「整天抓版面錯別字、兩眼鋥亮的部主任」曾是潘向黎的「吐槽」對象。那些文字,同事看了哈哈大笑,領導故作生氣狀,「以後再在文章裡罵我,我就扣你獎金。」潘向黎委屈:「我是淑女,我不罵人的。」「你那文筆,嘲笑得很。」

這些略帶玩票性質的文字,幫潘向黎爭取到了第一批讀者,並且給她留下了寫作的「後遺症」——自由。「按理說,作為一名被條條框框填滿的報紙編輯,寫作很容易有拘束感。但我一旦開始寫東西,心態就很放鬆」「寫著寫著,滿心歡喜」。

小說創作則是另一番景象了——「表面上若無其事,其實內心各種撕扯糾結,忽悲忽喜,忽東忽西」。2004年,潘向黎拿出了她最具代表性的短篇小說《白水青菜》,憑此獲得了中國短篇小說最高獎項——魯迅文學獎。不足1萬字的篇幅,講述了一段新都市人的三角戀情,文字克制內斂、精緻唯美,內裡卻波濤暗湧、火花四射。這是潘向黎當時感受到的真實上海,「隱忍的優雅的,也是冷血的現實的」。

2006年,潘向黎開始創作自己的首部長篇小說《穿心蓮》。也是這一年,她送走了父親。無限悲痛中,潘向黎放下筆,《穿心蓮》寫了一半就被擱置了。3年後,她調整狀態完成了小說。「那個時候覺得,不是文學需要我,而是我需要文學。」

2017年,潘向黎在上海思南書局概念店任駐店作家。她穿著店長圍裙和讀者交流。

「以前我認為寫得快樂最重要,父親那一輩人卻相反,文學在他們眼中是極其嚴肅的。那時候我還暗暗笑他,哪有那麼誇張。40歲那年我沒有了父親,沒有了最重要的讀者和老師。那種『空』很難抵禦,我只剩下了寫作。當時還有一件事,我看著父親的墓碑,正面寫著他的姓名,背面印著他的作品,很受觸動。低落的我,想抓住寫作好好站起來。」

近10年來,潘向黎回歸散文,《茶可道》《看詩不分明》《梅邊消息》寫茶寫詩,其中融入了更多感懷。作家馮驥才如此評述:

「這些非常個人化的散文或激揚、或閒適、或歡欣、或傷痛、或憤慨,卻不是展示一己狹小空間的得與失,而是通過心靈的關切,探詢著世界的是非與人世的正誤曲直。她用那秀勁的筆,剝開混沌,尋找人間含金的細節。」

潘向黎如此總結自己的變化:「我原來喜歡唯美,素材要美,文字要美,文章改來改去,就是為了更美。後來覺得不過癮了。我努力讓視野更遼闊,文字更有力量。就像曾經我更愛靜謐恬淡的王維,如今讀懂了字裡藏金的杜甫。這是時間的饋贈,不到中年無法擁有。」

(本文發表於《環球人物》2019年1月16日 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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