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城市垃圾歷年堆放總量高達70億噸,並且每年以約8.98%的速度遞增。由於隨意傾倒汙染環境,處理利用程度不高,產量巨大增速驚人等方面原因,城市垃圾「圍城」,已給城市管理帶來巨大壓力。那麼,垃圾都去哪兒了?
國民的「垃圾包袱」數據來源:前瞻產業研究院
數據顯示,2016全國生活垃圾清運量約為21500.5萬噸,2017年城市垃圾清運量大約在23597萬噸左右。我國國民的「垃圾包袱」可謂相當沉重。
全國600多座大中城市中,有70%被垃圾所包圍。而這些城市垃圾絕大部分是露天堆放,晴天灰塵滾滾,雨天汙水橫流,溫暖季節蚊蠅孳生、臭氣燻天,給土壤安全和水質帶來了隱患。人類產生垃圾,直接影響著自然生態,而自然生態,又反過來影響人類的生存空間。高歌猛進的城市化,把「垃圾圍城」的現象推到我們眼前。
城市垃圾去哪兒了?
當我們把垃圾扔進垃圾箱後,便以為從此與這些骯髒之物再無瓜葛。我們看它的最後一眼,可能就是悠悠遠去的垃圾車。可事實上,這些垃圾並沒有真正被「毀屍滅跡」,它們究竟去哪兒了?
垃圾處理流程圖
我國目前沿用的主要是傳統的垃圾不分類統一混合收集,通常社區內的垃圾會由社區或者物業進行統一轉運至社區級中轉站。滿車的垃圾送至中轉站,用壓縮設備將垃圾起亞壓縮,裝入壓縮車後,運送至垃圾填埋場或者垃圾焚燒廠處理。
雖然很多社區使用垃圾分類,可是由於下遊收集轉運乃至處理過程不完善,還是達不到垃圾分類處置的目標。
由此在我國衍生出另外一種垃圾收集方式——拾荒者+廢品收購站。在城市光鮮亮麗的背後,拾荒者分解著這座城市的排洩物。他們為了獲取微薄的收益,手動分類著來自城市的垃圾。
拾荒者的孩子
處境尷尬的垃圾中轉站垃圾中轉站的存在可以說是與居民的一場相愛相殺,城市中建設垃圾中轉站,意在滿足居民生活片區的生活垃圾處置需要,可以說是誰都需要的一項措施,可又因其太過於「親民」,每天數百噸的生活垃圾從居民「家門口」進進出出,誰都沒有辦法忽略它的存在。在好的環境受到市民熱情擁抱的同時,默默地為美麗環境奉獻的角色——垃圾中轉站卻在城市發展中處處遇冷。
垃圾中轉站為何處處遇冷?
人們天然會對垃圾有厭噁心理,尤其當一個龐大的垃圾中轉站為鄰的時候,厭惡、恐懼和排斥自然更強烈。可現代化大都市生產著越來越多的垃圾城市不能離開垃圾處理設施也無法建在一個遠離人群的地方,城市人無法迴避地要與垃圾中轉站為鄰。傳統垃圾中轉站,不規範檔次低,垃圾箱裡的垃圾基本全敞開臭味四散,居民窗子一打開立即被燻翻,特別是夏天,果皮的腐爛味道很重,蚊子蒼蠅更是數不勝數,老鼠也到處亂竄。除了臭味,還有凌晨準時響起的刺耳作業聲,嚴重影響居民正常生活起居。垃圾車在道路上拋灑滴漏嚴重,造成了二次汙染。
在這張廣州垃圾中轉站分布圖上,密布的這些黃點要承載整座城市的垃圾中轉運輸。
廣州垃圾中轉站分布圖
城市「垃圾中轉站」的現代化模式在廣州,垃圾在被收集以後,是由完全密封的垃圾運輸車運到垃圾中轉站,全程採取封閉式處理,不會有垃圾灑漏現象,也就沒有了大家擔心的垃圾運輸過程中灑漏汙染的問題。而垃圾運輸車的噪音將大大降低,就連中轉站的卷閘門都是高科技「無聲型」的,不用再擔心半夜被機械作業聲吵醒。在轉運過程中,空氣噴霧除臭系統會自動噴灑消毒劑,消除臭味。
在杭州,致力打造「國內最清潔城市」的杭州,2009年率先推出了「清潔直運」模式,實現了「垃圾不落地,汙水不外流」,通過封閉式的垃圾直運車,直抵垃圾填埋場。讓垃圾中轉站避開了「千夫所指」的鋒芒,退出了「眾矢之地」,騰籠換鳥——杭州從此不再新建新的垃圾中轉站,還老百姓一片健康明朗天。
在上海,南浦大橋附近的黃浦區垃圾中轉站是生態垃圾中轉站範本。中轉站完全被植物包了起來,層層疊疊的屋頂花園從二樓一路爬到四樓總面積超過6000平方米。屋頂簷口全部選擇夾竹桃,因為夾竹桃對有毒有害氣體的吸附能力強。如果不是偶有垃圾車開進來,很難想像整個黃浦區的居民生活垃圾都在此中轉。
二次汙染:垃圾處理難以癒合的傷口依託巨大的人力物力投入,我們才得逃脫城市垃圾的困擾。然而垃圾處理場看似是垃圾的終點,它們產生的影響卻依然圍繞著我們的生活。
目前,固化填埋和垃圾焚燒是我國最主要的末端垃圾處理方式。中國環境保護產業協會城市生活垃圾處理委員會資料顯示,中國城市垃圾處理中填埋法處理的垃圾佔70%,堆肥佔20%,焚燒佔5%,其他(包括露天堆放、回收利用)佔5%。
垃圾處理方式
汙染一:填埋場的滲濾液
其中垃圾填埋場產生的滲濾液,含有高濃度廢水及細菌、病毒等致病菌,很容易造成二次汙染。一座垃圾場對水源造成的汙染及後續的影響,絕不僅限於此時此地,也許我們不會喝到被汙染的水,但很難保證我們吃不到用汙水澆灌的蔬菜,真的難以想像,我們扔出去的垃圾,最終又會換一種面目回到我們身邊。
汙染二:焚燒廠的有毒灰渣
諷刺的是,焚燒廠絲毫不能解決填埋的問題。以重量計,垃圾經焚燒會產生相當於原重25%左右的灰渣,但仍不得不要找地方填埋。而且這些灰渣是有毒灰渣,必需送往昂貴的危廢填埋場。「焚燒產能」的推銷說辭經常會吸引地方公共決策者,因為他們只看到焚燒帶來的本地能源利用效益,忽視了在國家和全球層面造成的能源浪費。
本來處理難題就是大自然難以癒合的傷口,如今垃圾處理末端的二次汙染無疑又在這傷口上撒鹽。
中國人民大學環境學院教授宋國君領銜的課題組分析得出,源頭分類後,由於收運、焚燒成本降低,健康風險降低,資源回收增加,垃圾管理社會成本降低至原來的1/3。「如果人均生活日垃圾清運量從0.949公斤降低至0.287公斤,現有三個焚燒廠的處理能力即可實現北京82.4%人口的生活垃圾全焚燒,以及2020年77.76%人口(按總人口2300萬計)的生活垃圾全焚燒。」
持續、努力地推動垃圾的源頭減量和分類,才是解決垃圾問題的真正出路。拒絕過度包裝,國外的法律有三點規定:第一,包裝重量不能大於商品質量;第二,包裝盒的體積不能比商品體積大十分之一;第三,包裝盒的價值不能超過商品價值。
淨菜進城,城市中大量農貿市場進購的都是未處理的菜,帶土帶根,未實現進城前的淨化。這些殘土和根莖進來的時候屬於無效運輸,在城裡變成垃圾後還得再運走,浪費了多少人力物力。
垃圾分類,臺灣居民家中有三種顏色的垃圾袋,分別盛裝可回收垃圾、不可回收垃圾和餐廚垃圾。下午5點和晚上8點,《少女的祈禱》的音樂由遠及近,那就是住戶扔垃圾的時間。臺灣有些大樓的樓道裡甚至會擺放了5種垃圾箱,可分別投放玻璃、紙張、塑料、鋁箔、一般垃圾。
日本1989年推行垃圾分類,德國人從1992年開始垃圾分類。2016年6月,國家發改委、住建部聯合發布《垃圾強制分類制度方案(徵求意見稿)》,提出了垃圾分類的總體要求和目標。按照最新發布《生活垃圾分類制度實施方案》要求,2020年年底,我國實施生活垃圾強制分類的城市的生活垃圾回收利用率要達到35%以上。
城市中的分類垃圾桶
垃圾資源化在東莞,洪梅生活垃圾填埋場,用生態處理方式,對垃圾進行回收利用,處理後的水用來養魚養蝦,避免了生活垃圾處理及處理過程的「二次汙染」問題。依靠這種「公園式生物鏈」技術,消失的垃圾變成了可以排放的水、生物質碳、磚頭、肥料以及可回收的金屬等。洪梅垃圾處理廠的無害化試驗性整治,探索出垃圾生態處理的「第三條路」。
在重慶,石子餐廚垃圾處理廠,它率先在全國採用了世界領先的「厭氧消化、熱電聯產」工藝技術,對餐廚垃圾進行無害化處理和資源化利用。累計處理餐廚垃圾140萬噸,餐廚垃圾收運量和處理技術位居全國第一。
城市垃圾:未盡的問題沒什麼能阻擋城市化的進程,也沒有什麼能減緩垃圾產生的腳步。
義大利的那不勒斯,由於撿拾垃圾為生的工人舉行「大罷工」,居民無奈之下把垃圾堆積在路面上,放眼望去街道上垃圾堆積如山,臭味撲鼻,老鼠流竄。從而引發民眾騷亂,暴力衝突造成數十人受傷。
這是城市垃圾開始向城市居民發出的第一次反攻,如果城市垃圾不得到及時處理,矛盾會變得越來越尖銳,這樣的垃圾危機恐怕不是最後一次……
數據來源:
2010-2017中國城市生活垃圾清運量焚燒量—前瞻研究院
北京垃圾堆放點及處理站分布—王久良《垃圾圍城》
廣州垃圾中轉站分布—開放廣東
中國城市垃圾處理方式各佔比—中國環境保護產業協會城市生活垃圾處理委員會資料
作者:彭淑潔(蘇州大學)
圖文編輯:紀曉玉
指導老師:吳小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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