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國藩剛走馬上任,手下的兩個刺頭就給他來了個下馬威,明擺著都沒把他放在眼裡。曾大帥三角眼一瞪,一招「揚善於公庭,規過於私室」出手,談笑間便制服這兩人。
大多數人一談到手腕,首先想到的就是權謀,可對曾國藩來說,高明的手腕不只是權謀,還是一種自我修為,也許這才是曾國藩智慧真正厲害的地方。
01
同治四年,慈禧令曾國藩赴山東督剿捻匪,並節制直隸、山東、河南三省旗綠各營及地方文武大員。
當時湘軍大多已被裁撤,曾國藩能調遣的兵將只有李鴻章的淮軍以及朝廷的旗綠各營,總之沒有自己的嫡系,全是客兵。
俗話說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打惡仗而主帥沒有嫡系部隊,本就是件很令人頭痛的事情,再加上客兵裡還有兩個悍將是刺頭,曾國藩面臨的處境很不樂觀。
02
這兩個刺頭給曾國藩出的難題,也不是一般地大。
曾國藩派淮軍劉銘傳的銘字營去山東濟寧,鞏固山東地界的戰局,以安穩已戰死的僧格林沁老營的軍心。
濟寧的原駐軍陳國瑞看上了淮軍洋槍洋炮,心裡想著 「他們能有,憑什麼我們不能有」 ?便冒充蒙面匪軍趁夜摸進了銘字營,不但搶走了銘字營三百多條新款洋槍,還殺了劉銘傳二十幾人。
這個陳國瑞,原先是太平軍,後來投奔了僧格林沁,這傢伙在戰場上驍勇的很,並且十分張揚,在戰場上常穿一身紅衣紅甲,人送外號「紅孩兒」。
劉銘傳性情火爆,十來歲就敢動刀子殺人的主兒,聽說這事後,立馬「炸毛」。他對陳國瑞早有耳聞,一猜就知道是陳國瑞幹的,還裝什麼土匪?
盛怒之下,劉銘傳也不會客氣,率軍就向陳國瑞殺去。陳國瑞被砍殺了好幾百親兵,他本人也被五花大綁吊了起來,抽了三天,餓了三天。
這還是出發前李鴻章的有嚴訓在先,不然照劉銘傳的脾氣,「紅孩兒」早就挨了大刀,駕鶴去見「牛魔牛」了。
03
發生這事的時候,曾國藩剛到剿捻大本營徐州,他只好馬不停蹄,趕往濟寧。
有人向曾國藩進言,此事非殺一儆百不可,曾國藩並不理會。
到了濟寧,曾國藩面帶笑容,依次接見了劉銘傳和陳國瑞,絕口不提火拼之事半個字,還當著眾人的面將劉、陳二人身上的戰功歷數了一遍。
曾國藩這一套「迷魂拳」打下來,兩個刺頭堅硬的脖子軟了下來。
劉銘傳心裡有些慚愧,湘淮在根上本就是一家,曾大帥還是給他劉銘傳面子的,倒是自己魯莽衝動沒給曾大帥面子。
之後,曾國藩還送了很讓劉銘傳受用的四個字:戒驕戒躁。
曾國藩的那套「迷魂拳」對陳國瑞所起的作用遠不如劉銘傳。陳國瑞認為自己原本就和湘淮不是一個派系,曾老頭手無縛雞之力,道行也不過如此。
04
可令陳國瑞沒有想到的是,曾國藩的「後手」,緊跟著就來了。
曾國藩第二次約見陳國瑞,這次見面不是在大堂上,而是私下裡。也沒有了第一次的和顏悅色,而是冷冰冰的。
曾國藩開門見山:裡裡外外,上上下下,說你壞話的人不少。陳國瑞不服氣,當場耍刁:那些都是龜孫子胡說八道。
曾國藩話鋒一轉,你小子別忘了,你是太平軍的降將,說你忘恩負義,性好私鬥的人大有人在。
陳國瑞這下被懟得面紅耳赤,啞口無言。
曾國藩話鋒又一轉,說你壞活的人不少,但說你好話的人也有。你驍勇絕倫,敢臨陣決戰,至情過人,不貪財,不好色,這些大家也都是有目共睹的。
先朝傷口上撒鹽,撒完了再用良藥處理傷疤,剛才還抬不起頭的陳國瑞心裡發酸,差點熱淚滿面。
見火候到了,曾國藩開啟勸導模式,勸導內容很簡單,「懸崖勒馬,不為習俗所壞,日後必能成良將。」
陳國瑞聽得是頭上直冒汗,曾國藩趁熱打鐵,告誡他九個字:不擾民,不私鬥,不抗命。
從曾國藩那兒一出來,陳國瑞一尋思回過神來:這老頭子還是在袒護淮軍。
05
曾國藩又一次約見陳國瑞,他將一份擬好的摺子遞到了陳國瑞手裡。摺子上列舉了陳國瑞多年來的劣跡,建議朝廷撤去他除總兵外的所有職務。
陳國瑞剛看完,心裡還有點不在乎,曾國藩又拿出了一個摺子。這第二份摺子很簡單,寥寥數語,建議朝廷撤去陳國瑞一切職務,發配軍臺效力。
你以為人家是不敢跟你動刀子,其實人家跟你玩的是到底捅哪兒為好。
陳國瑞服了,乖乖領兵離開了濟寧,前往清江浦。他心裡很清楚,曾國藩已對他仁至義盡,再折騰下去,只能是自取其辱。
曾國藩的馭人術,絕不是像「殺一儆百」那樣簡單,既能贏別人,且能提高自己修為,這才是高明之處。
世人對曾國藩議論頗多,褒貶不一,其實大家只需將心比心,換位思考,置身於他當年環境,一切便有答案,何需多言?
「揚善於公庭,規過於私室」,大家學會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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