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尋存在,擺脫孤獨是人活在世上繞不開的核心命題。為了抵抗孤獨,我們不得不找尋存在,而為了確證自己的存在,就不得不尋找同伴。《死神》這部動漫表面上講的是人與人之間尤其是同伴之間的羈絆,但深層次卻講的是找尋活著的意義以及羈絆,擺脫永恆的孤獨。
每個人自出生開始都是孤獨而獨特的,而這些獨特中的相同又指引了一部分人聚集在了一起,這便是同伴和群體。
大的說來,有因為自身存在狀態的異同而聚集在一起的尸魂界和現世,小的說來,便有能力趨同而聚集在一起的巴溫特、完現術者,抑或是因為信念、目標一致而聚集在一起的一戶群體、刀獸、藍染群體。
巴溫特和完現術者的陰謀的動機雖然不盡相同,但都逃脫不了孤獨和受到背叛的原因。他們帶著恨意孤獨地結成群體,謀劃著復仇與重建一個他們想要的世界。
可是這一切一開始也就錯了,恨從來就不能給人堅固的信仰,而不過是一點偏執罷了。巴溫特們被創生後既沒有受到死神的認同,也被周圍的人類所排斥,他們在漫長的生命中獲得的不是安寧而是逐漸滋長的恨意。因此,他們便想報復死神,毀掉尸魂界。雖然他們的能力和異質性讓他們孤獨,但他們卻不能珍惜創勝者給予他們的獨特性,心懷感激地生存,而簡單地把這個事情歸咎於死神不負責任的創造—自己孤獨的被遺棄的簡單的二元因果關係。
完現術者的首領銀城也是由於尸魂界對於自己的監視和控制而感受到了背叛,最終選擇了獲得更強大的力量與死神為敵這一條路。銀城最後死的時候這樣說到:「一戶,如果我和你的位置互換,那麼我的選擇和結局會不會不同?」我想銀城大致也是羨慕一戶的吧,羨慕他能夠有如此強大的內心以及如此堅固的後盾,還憑著一己之力得到了尸魂界的認可,甚至於改變了尸魂界陳腐的規則。
而也就在生命即將走向末路之時,完現術者才意識到獨特和孤獨卻為他們之間創立了另一種別樣的聯繫,這種羈絆便是上天給予他們自身的救贖。
再說到一戶,銀城的質問也展示了尸魂界裡存在的黑暗面,即對於人類的防範和不完全信任。而一戶自身對於浮竹隊長給他死神代理證的意圖也曾有過質疑,但一戶是一個將其認之為夥伴便不會動搖的人,因此始終將尸魂界看作是並肩作戰的夥伴,好幾次挽救尸魂界於生死存亡之際,甚至於成為了溝通尸魂界和現世的橋梁,打破了尸魂界對於人類不信任的嚴規條例。
觀念和規定雖然是先在的,但人永遠是打破這些壁壘的有力力量。朽木白哉這一人物的塑造恰恰便是這一互動的有力佐證,原來的朽木白哉從來只為聽命於規定,只為了朽木家的聲譽而戰鬥,是一個近乎於冷血的人物。但這一切卻在黑崎一護入侵尸魂界逐漸發生了變化,白哉從藍染手中救下露琪亞,允許露琪亞等人去虛圈幫助一戶拯救井上,以及將自己的力量借給一戶恢復死神力量,這種種行為都給這一人物注入了新的活力,規則和人情之間的堅冰也因此逐漸融化。
就心理學分析來看,生活中走入極端乃至於犯罪的人多數都是偏執型人格和完美型人格,他們往往執著於原生傷痕不能自拔,追求事物的純粹和極端完美,並擁有著非黑即白的世界觀,只願意相信自己而難以輕信他人,這往往導致其對生活對世界的惡意,最終走向自我毀滅或者報復社會的極端。
正如黑崎一護一樣,由於他身上具有三種特殊力量的結合,他的出生必然就是負重前行的,在獲得了巨大力量的同時必然也需要在自我懷疑和被他人懷疑中背負巨大的責任,他從沒有去質疑過存在本身,而是不斷地憑藉著自己和同伴的力量創設了新的存在,實現了自己人生和對他人孤獨的救贖,在人與人之間織成了緊密的網,即羈絆。
我們無法大言不慚地說存在即合理,因為很多存在本身是不合理的,但我們仍然能夠憑藉著人與人之間的羈絆去創設新的存在,去縫補先天的傷痕。或許我們可以說「存在即救贖」,這是一個漫長且充滿英雄主義的歷程,我想這也正是《死神》這部動漫想傳遞給我們的一份熱血和一種價值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