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體》電影版為什麼遲遲拍不出來,一般概括有三大肉眼可見的難點。
一是《三體》是備受矚目的文學作品,而電影改編則是以文學為基礎來表達他們對電影、人、世界的理解,兩種截然不同的藝術形式,如何表現出《三體》遠超一般科幻作品的嚴謹的世界觀與哲學意味,其難度可想而知。
二是國人的老大難,特效場景的呈現。《三體》中新鮮名詞眾多,諸如智子、水滴、二向箔、光粒等等超脫於現在的發明,你如何真實情境再現,如斯塔姆所說「改編是在某種程度上讓各種藝術品變得真實」中的真實本身就足夠嚇退一批人了。
三是時間跨度極大,從上世紀70年代直達400年後的太陽系毀滅,直至加速到宇宙重啟,龐大的時間跨度非一部電視劇或者電影可以承載,且國內缺乏拍攝科幻作品的經驗,一上來就拿巨作下手,難免有點趕鴨子上架。
明知高山難越,膽子肥的,敢於發出「《三體》死也要死在中國人手裡」的豪言的人卻大有人在。
2014年8月,遊族影業公布《三體》電影項目,據傳5個月就拍攝完畢,上映時間卻一拖再拖。終於2016年年底,孔二狗在微博宣稱《三體》電影正在後期中,一年內肯定能上的消息後,再無任何音訊,孔大俠的大夢想隨即覆滅。
毋庸置疑,萬民不期待的《三體》電影難產,收穫的不僅不是失望,而是沒被糟蹋的竊喜。
相比大製作屢屢鬧出的兩生花的笑話,用愛發電的同人小製作卻屢屢冒出一些意想不到的驚喜,仿佛劍走偏鋒似的,通過對《三體》源文本進行節選、擴充、刪除,誕生了一系列可圈可點的兼具視覺、聽覺、運動效果呈現的表演作品。
從2015年三體愛好者王壬的創意大作《水滴》,到同年神遊八方製作的MC方塊人動畫《我的三體》,再到2019年底由國內頂級配音團隊729聲工廠打造的《三體》廣播劇,至少在非真人影視改編的層面,我們看到這些跨媒介性的操作所具有無窮的不可預見性及多樣性。
這些基於劉慈欣的無邊腦洞,承載著眾多改編者心血的作品,從他們身上我們能看到《三體》改編的另一條成功之路嗎?它們的成功能在一定程度上代表著國產科幻影視化的新風向嗎?或許事情沒有那麼簡單,沒有那麼輕鬆,也沒有那麼足夠樂觀。
01、《水滴》:好萊塢級的視效大作
「傻孩子們,快跑啊」
當物理學家丁儀剛對同伴說出這句話,還沒來得及反應之下,一干人等便在名為水滴的三體人探測器的超高溫之下氣化,而後水滴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全殲了地球2013 艘戰艦,遠超地球科技的神級實力,徹底打破了地球人殘存的幻想,恍惚之間好不容易建立的迷之自信也隨風而去。
而這個兼具美麗與恐怖的水滴,在吸引了無數《三體》的死忠粉著迷之後,終於有人做出了一個大膽的創作嘗試。
當時還是美國哥倫比亞大學建築系的一名在讀研究生的王壬,在讀完黑暗森林4年多以後,誕生了製作水滴的想法。
起初王壬是想做一個大場景的視頻,包括水滴被捕獲,然後摧毀艦隊的情節。
在做了兩年的嘗試之後,2013年他又推翻了自己的想法,改為僅保留舊版的最後一個鏡頭,並最終用14分43秒的視頻完美再現了《三體Ⅱ·黑暗森林》中最殘酷,也最超乎人類想像的一段情節,即:「公元2212年,人類捕獲了來自人馬座α星三體文明的探測器,它被命名為水滴。」
「在這個故事的一剎那著力,也許能激發出很大的感情波動。具象的情節和故事,不如一個瞬間這麼能體現水滴的精髓。」王壬覺得。
在這段沒有人物的視頻中,王壬通過一個一鏡到底的鏡頭,向我們呈現了一個這樣的「水滴」:
黑暗的背景中現出一組點陣,隨之化作一團紛雜的管道一樣的物質,接著是紙一樣的褶皺;隨著鏡頭緩緩拉開,我們發現褶皺居然是一枚螺絲釘上極細微的肉眼不可見的破損,點陣和管子則是微觀物質。
伴著冰島樂隊Sigur Rós空曠而略帶驚悚味道的樂曲,螺絲釘漸漸現出全貌,隨後一步步出現的,是它所在的炮彈艙蓋,艙蓋所在的電磁炮、電磁炮所在的黑色太空戰艦……以及,人類引以為豪的、被認為無堅不摧的太空艦隊:它由100x20=2000艘恆星級戰艦以矩形點陣的方式排列——恰與開頭的微觀點陣相呼應。
此時,水滴現出真身。一頭霧水到恍然大悟,原來自己端詳半天的,居然是來自水滴外表「絕對光滑的全反射鏡面」的反射,所有的一切都是人類拙劣工藝,以及井底之蛙的自嗨。
水滴緩緩行入艦隊中央,短片戛然而止。接下來的劇情三體迷都清楚了,這場末日之戰中,水滴毫無懸念的以動能撞擊的方式全滅了人類太空艦隊。
此外我們在旁白中聽到的各具特色的聲音,它們詳細的來源,除了根據劇情而設計的配音,幾乎都是王壬的朋友宋鵬的奉獻,剩餘的則是來自物理學家霍金、科幻作家阿瑟·克拉克,以及旅行者探測器項目負責人、天文學家卡爾·薩根等一些著名科學家或名人的歷史聲音。
諸如1972年11月在美國波士頓大學進行的關於「超越地球和人類意識的生命」的討論;1977年時任聯合國秘書長庫爾特·瓦爾德海姆面向宇宙的一段問候;還包括BBC的訪談。
旁白中一直討論的幾個問題「人們對於外星文明的看法,已經與以往不同了,它們本來是被當作敵人看待的,但現在,人們越來越樂觀了」「外星生物也會有道德觀嗎」「真實的宇宙也有無限細節嗎」……都來自BBC在1988年製作的一期訪談節目,」
儘管歷史音頻沒有做到與視頻畫面的完美契合,但王壬覺得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過去發生的,未來也一定會發生。
視頻完成後,王壬急切的聯繫上了原作者劉慈欣,希望聽到本尊的看法與意見。劉慈欣回復的原話是「可以負責任地說,這就是我心目中的《三體》電影,如果能拍出這種意境,真的死也瞑目了。」
如此毫不吝嗇的評價,相信也說出了廣大科幻愛好者的心聲。史詩級大作的質感,頗有庫布裡克《2001太空漫遊》風採。這部短片也在2016獲得了全球華語科幻電影星雲獎最佳短片獎,實至名歸。
02、《我的三體》:同人到官方的蛻變
《水滴》的成功僅僅是對原著眾多精彩片段之一的解讀,是王壬對水滴這個特殊興趣點的關注,《三體》中還有更多我們期待可以用電影化生動表現的故事與場景。我們想看到的,不僅僅是從文字中讀出來,腦子中想像中來,而是影像伴隨之下可以呈現的奇異風景。
▲《我的三體》劇照(我們來推導黑暗森林法則)
同樣誕生於2015年,一開始由粉絲自製的科幻動畫《我的三體》系列,算是另闢蹊徑,獲得熱度與口碑的雙豐收,成為了國產科幻動畫的新標杆。
如今《我的三體》已經出到第三季《我的三體之章北海傳》,在豆瓣上超高的9.7分,相較第一季《我的三體》的9.4分,以及第二季《我的三體之羅輯傳》的9.5分,受歡迎程度更勝從前。
而你全然想不到,如此高評分的作品,最早居然出自幾個大學生之手,曾經也差點因為版權的問題夭折。
《我的三體》的導演叫李圳宜,當時還在法國留學的他因為對《三體》的熱愛,覺得要為《三體》的傳播做些什麼,在嘗試翻譯法語版的《三體》,並被老師指出嚴重的錯誤後,李圳宜放棄了這一想法,而影視化的想法開始萌芽。
當時,李圳宜是《我的世界》的資深玩家,在見識過別人在遊戲中建造各種建築後,他開始利用這款遊戲來試試構築《三體》中的場景和人物,再找配音愛好者幫助配音。本是無心插柳之舉,哪知道一炮打響。
因為資金以及人員能力的匱乏,第一季的《我的三體》布景相當粗糙,但即便如此,看著那些有些別捏的方塊人站在更加方塊的像素畫場景當中,作為對原著熟悉劇情的高度還原,在B站首次發布便被推薦到首頁,點擊量瞬間破萬,那一天申請加入視頻末尾交流QQ的愛好者之多讓李圳宜好生激動了一把。
團隊人數越來越多,觀眾期待期待越來越高,但沒有回報的付出也折磨著這群用愛發電的年輕人,很長時間內他們只能靠粉絲的正面反饋激勵前行,而這一切在第二季終於得到好轉。
2016年,第二季《我的三體之羅輯傳》上線,因為加入了擁有《三體》IP版權的遊族影業的影視改編團隊,李圳宜的業餘愛好也變成了正經工作,同時因為有了穩定的工作環境以及資源配給,畫面、配音、配樂等方面升級了不少,更新周期也由不定期變為更加規律的周期,唯一不變的還是以方塊人彰顯的《三體》的靈魂。
到了2019年第三季《我的三體之章北海傳》,在這部製作長期達兩年,每分鐘動畫成本在兩三萬元的續作中,我們見到了更多《三體》中的名場景,如絕對光滑的水滴,太空居住的「木星基地」,和恢弘太空戰爭的「末日之戰」等難度極高的場景。
很明顯,這一季已經加入了更多外部團隊來輔助製作,由此我們才能看到那些宏大又不失細節的震撼畫面。
可以說第二季、第三季開始,《我的三體》實現了原著中的「技術爆炸」,製作技術大幅提升,製作流暢更加規範化,畫面更加流暢。
值得一提的是,在《三體》版權梳理完全的2018年,遊族影業還成立了三體宇宙以專門負責《三體》IP的開發與運營工作,李圳宜的團隊也順勢全部加入進來。為了保障不丟失原著的精神內涵與故事深度,三體宇宙特地開發了三體宇宙觀,即通過梳理原著內容,詳盡解釋了《三體》中的人物、事件、科技等關鍵詞條,並且以時間為軸,整理了書中的時空結構和故事流程,書寫了「三體」編年史,成為三體內容項目創作的基本「辭典」。《我的三體之章北海傳》動畫番劇,以及筆者後面要說《三體廣播劇》就是嚴格遵循「三體宇宙觀」完成的。
或許因為方塊人的本身像素化特點,《我的三體》將一部分粉絲拒之門外,但也是因為畫風的清奇,讓觀眾的注意力更加集中到情節與故事本身,讓接受它的人更加熱愛它。
《我的三體》作為一部由同人晉升到官方的作品,可以說是一群來自天南海北的三體愛好者們,懷揣同一個心願的嘔心瀝血之作。不能否認,在推廣傳播《三體》這件事上《我的三體》畫出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03、三體廣播劇:形式上的讓步,質量上的大躍進
無獨有偶,上文提到的吸納了神遊八方的三體宇宙,在推出《我的三體之章北海傳》後,又授權了包括《三體》廣播劇、《三體》動畫番劇在內的三體改編作品。其中《三體》廣播劇可以說是一次形式上的讓步,質量上的大躍進式的創作。
眾所周知,廣播劇是作為一種以人物對話和解說為基礎,並充分運用音樂伴奏、音響效果來加強氣氛的藝術形式,它通過對話來推動故事發展,用配樂來烘託氣氛,用旁邊來幫助聽眾了解劇中情景和人物的動作狀態。
《三體》腦洞巨大,虛擬場景眾多,以聲音構築畫面便可保留想像力,同時視覺上的留白,沒有直觀的視覺表達,也更方便聽眾進行自我解讀。
2019年由國內著名配音團隊729聲工廠,宣稱耗資5000億打造長達六季的《三體》廣播劇,毫無疑問是粉絲心目中最忠實於原著的《三體》改編作品,截至目前出到第三季的作品總播放量已經突破2700萬,訂閱數超94萬,刷新了廣播劇欄目的收聽記錄。
廣播劇是聲音的世界,《三體》又是熾手可熱的科幻IP,《三體》廣播劇的主創人員們為了讓聽眾們聲臨其境,在改編與配音上可謂下足了功夫。
細心的朋友也許會在《三體》廣播劇上發現美劇的影子,而這是因為其製作人曾在好萊塢學習影視劇本創作,「我會跟編劇老師針對故事整體結構和每一集的內容,進行分割和重組,在最大程度保留原內容的基礎上,保證每一集的起承轉合,包括鋪墊、衝突、高潮、結束的呈現,讓聽眾感受到更好的聽覺效果。」
同時為了顧及書粉對不合理改編的排斥,主創團隊也儘可能地把讀者心目中的經典情節保留下來,最大程度的保留小說的原汁原味。
至於聲音的把控,「729聲工場」在國內配音圈赫赫有名,創始人之一的阿傑是很多國產大片的御用配音,《甄嬛傳》《仙劍5》《古劍奇譚》等熱播劇皆有他的聲音助陣,《三體》廣播劇第一季核心人物汪淼就是由他配音。
廣播劇的導演劉琮,擁有厚重華麗的聲線,同時也是劇中最靠譜的人物大史的配音,代表作品有《默讀》駱聞舟、《魔道祖師》藍啟仁、《流浪地球》MOSS、《守望先鋒》末日鐵拳等。
其餘主要配音演員包括旁白的王明軍,為申玉菲配音的蘇柏麗等等,據統計光第一季錄製的配音演員中共有50多位,陣容空前豪華。
為了讓聽眾有閉上眼睛看電視劇的感覺,主創在配樂也下足了功夫,比如第二季的古箏行動,小說中形容船體被納米絲割裂,有這樣一段讓人毛骨悚然的描述:
與此同時,「審判日」號開始散成四十多片薄片,每一片的厚度是半米,從這個距離看去是一片片薄板,上部的薄片前衝速度最快,與下面的逐級錯開來,這艘巨輪像一疊被向前推開的撲克牌,這四十多個巨大的薄片滑動時相互磨擦,發出一陣尖利的怪音,像無數隻巨指在劃玻璃。
廣播劇在保留旁白繪聲繪色的解說的同時,特地加入物體被切斷的真實模擬音效,頓時便帶來極度沉浸式的體驗。
再比如小說中智子與人類的交流並非通過說話,而是在人的視網膜中來回穿越打出文字,廣播劇則特地採用既有人聲的質感,又富有AI的機械式腔調女聲來表現效果,這樣也更容易讓人聯想到智子那身著和服的日本女人形象。
此外為了儘可能的讓沒看過小說的聽眾,也能無障礙的聽懂《三體》,導演還特地做了兩點創新。
首先是適當刪減過於科技術語化的情節,在不影響原本劇情的情況下,進行適當簡單化處理,便於聽眾理解劇情。
其次便是為了不讓聽眾有聽有聲書的感覺,製作團隊將很多旁白與內心描述改成對話的形式,這樣不僅不影響故事表達,也會更加具有電視劇的質感。
很明顯,第三季開始,聽眾會發現,旁邊佔比更加減少,內心獨白與對話比例幾乎達到了9成以上,聽覺體驗得到了進一步提升。
如劉慈欣在三體宇宙電臺中說:「最好的科幻,是用最真實的細節,把人類帶到想像力的邊界。」《三體》廣播劇是足夠成功的,足夠讓一部分不怎麼喜歡硬科幻作品的聽眾,也能沉迷於它的無窮魅力當中。
04、三體真人改編:離成功還有多遠
今年6月《三體II 黑暗森林》再度登陸日本,不僅空降日本亞馬遜科幻小說榜第一、二名,在文學榜也一度衝上第二、第四名,銷量破14萬部。相比較去年7月4日《三體》第一部日文版在在日本僅發售5天,就迎來了8刷的景象有過之而無不及。
▲新海誠發推:工作結束,一邊喝一杯一邊讀《三體II》
日本的兩大媒體《朝日新聞》《讀賣新聞》都對三體現象進行了報導,動畫導演新海誠,亞洲推理研究者松川良宏特地發推安利。
一面是《三體》在國際上知名度的大幅提升,一面是國人不遺餘力的致力於《三體》從文字符號到影像作品的改編,但是在經歷了平臺限制、題材審核、IP危機等狀況後,動畫、廣播劇等衍生作品的成功也只是局限於相對小眾的人群,推廣覆蓋度有限。這種可以理解某種意義上降維性的改編,實則並不能給真正的影視化帶來多大的幫助。
《三體》是科幻文學經典,由它改編的電影必然需要一種特殊的厚度,這種厚度不是現代意義上的美學或象徵的厚度,而是一種由某種高雅文化符號在歷史的長河中逐漸沉積而成的厚度。
我們看那些國外的科幻改編經典,無不在大篇幅的討論人類的何去何從,人類與人工智慧的和諧共存,以及末日危機下暴露出的人性善惡等等深刻話題,而《三體》中至黑的黑暗森林法則、將心靈永遠關閉的面壁計劃等哲學思考,通過藉助科幻電影這種主要的視覺藝術,可以自然而然地成為分析這種厚度和探索影像背後的文化意義的有力工具,成為普及科幻受眾人數最多也是最有效的載體,但這一切都建立在《三體》影視化成功後的推波助瀾。
6月23日,在《大聖歸來》導演田曉鵬宣布插手《三體》真人電影之後,有多少人是真正抱著期待的呢!
以前我們總是感嘆於《太空漫遊》《銀河系漫遊指南》《星際穿越》等科幻片帶給我們的迷思,而拿到《三體》這樣可以挖掘出眾多華麗素材的劇本的時候,我們為何又完全喪失信心了呢?在改編還原的大考驗以及經驗匱乏的薄弱基礎上我們該如何突破呢?
其一、忠實度與改編度的平衡把控。
影視改編不同於廣播劇,不可能百分百文字還原,而是原著經歷了一系列複雜的變形過程:篩選、豐富、具體化、現實化、批評、推斷、推廣、重讀、跨文化傳播。
儘管在電影改革派眼中,任何 『文學』電影的唯一職責應該是:保存原作的完整性,焦點一直聚集在再現小說中的布景、情節、人物、主題以及風格。但筆者覺得,改編作品的確沒有原作優秀;改編作品沒有真正地再現原作中被廣泛欣賞的部分,只要沒出現以上兩種情況,或許改編還是值得一試的。
只是國內真正優秀的科幻編劇非常緊缺,如果編劇不熱愛科幻,無法理解工業之美與科幻之美,想要展現《三體》之美更無從談起。
《流浪地球》雖然成了現象級科幻改編,但不能否認其對原著大刀闊斧的改動,在大劉的筆下相較地球的存亡,個人的工作、生活乃至家庭都是不值一提的,但電影卻被改編成了父子情的刻畫,從這個層面上說,《流浪地球》充其量是包裹著科幻外衣的家庭倫理劇,顯得有些不倫不類了。
當深受喜愛的作品被改編的面目全非,「忠實」與「背叛」這種評判標準在某種程度上也就失去了它的意義了。《三體》影視化如何把控這個度,我們只能拭目以待。
其二、我們缺乏的經驗該如何彌補
2019年,科幻大神詹姆斯卡梅隆來國內宣傳《阿麗塔》時,曾與劉慈欣有一場宇宙級的對話。
在卡神和大劉惺惺相惜,把酒言歡之後,卡神直言希望大劉可以早點拍出《三體》,這也是他最期待的中國科幻電影。面對卡神突然的告白,大劉帶著欣喜與羞澀的語氣說「《三體》以我們目前的經驗來說有一定困難,我倒是希望嘗試一些更輕鬆的形式。」
大劉很坦誠,現實很殘酷,既然我們缺乏科幻製作的經驗,是不是可以與卡梅隆這樣的科幻名導展開一些深度合作呢?
2018年卡梅隆就以對話史蒂文·史匹柏、喬治·盧卡斯、克里斯多福·諾蘭等科幻名導、編劇、作家的形式,拍攝了名為《詹姆斯卡梅隆的科幻故事》的6期紀錄片,共涵蓋了外星人、人工智慧、黑暗未來等話題,深度探究了人類與科幻小說之間的歷史關係及現實意義。而包含諸如此類思考的《三體》,如果能與好萊塢這些大家合作一番,或許《三體》拍成的概率會更大一些。
我們都深知,國外拍科幻領先中國一個時代,1979的卡梅隆的《異形》的特效與理念拿到今天,筆者想國內依舊是找不出有可與之相媲美的科幻作品的。
《水滴》《我的三體》《三體》廣播劇的熠熠光輝讓我們看到了國產科幻的一些希望,但我們切莫被小成績衝昏了頭腦,應該看清楚電影改編的本質困難所在,冗長迷霧中的漫漫長路,我們仍舊需要摸索被指引。
我們可以毫不謙虛的說,100年後人們不會遺忘《三體》,正如誕生於1951《基地》時至今日一直被人津津樂道一樣,它們的前瞻性與預示性會一直伴隨並影響著我們的後代,只是現在我們依舊需要學習再學習,待全面強化了對本土科幻的認知以後再拍《三體》也不遲。
「那花朵雖然嬌弱,但卻無比絢爛」,三體人豔羨地球藝術的美好與奔放,我們又何嘗不折服於西方科幻作品成功改編的經驗與啟示?